青丝让风拂起,停留在他的肩上,苏苡欣又看着她的发一根一根的滑落,脑海里浮现的郁结,却让她靠在阮七决的怀里越来越紧,这——与她此刻的心意背道而驰。
翌日,阮七决陪苏苡欣用过午饭后离开了,小蝶边收拾桌台边看着倚在窗棂处发呆的小姐,看来将小姐曾经喜欢庄主的事情说出来的想法并没有错,瞧这些天庄主对小姐多好,只是小姐,还是那么的闷闷不乐。
“小蝶,我想去老夫人那里看看。”身子不好,总是她来看望自己,做为晚辈,苏苡欣很是过意不去。
“嗯——。”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这些日子庄主常来,小姐的经书也看得少了。
简单的让小蝶收拾了一下,两人出了初尘居的大门,天空的阴霾已是散尽,阳光洒下温暖的线条,耀得枝叶间的水滴盈盈发亮。
到达雪珠苑,去见到不时有下人正在忙里忙外,两人相视一眼,皆是疑惑满眼。
芸妈指挥着一侍婢在庭院中整理物件,看见苏苡欣与小蝶进来,眼中闪过一瞬欣喜,连忙迎了上来,“五夫人,您身子不好,怎么到这里来了。”
苏苡欣轻轻的笑了笑,收回停在忙碌众人身上的目光,看着芸妈言道:“我想过来探探老夫人,没料到雪珠苑今日这么忙。”
芸妈掸了掸袖子,依旧温和的笑着,“今日老夫人还在说下午告诉你这事儿,没想到这会儿过来了,是这样的,老夫人与二公子准备明日起程回京城了,现在正在收拾东西呢。”
小蝶恍然大悟一般颌首,道是上午不曾见到二公子去初尘居吃点心,原来是因为明天要离开淅然山庄了呀。
苏苡欣有些自责,老夫人对她那么好,她对于老夫人的事情要离开的事情毫不知道,“麻烦你带我去见见老夫人。”
芸然脸上突然闪过什么,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携笑抬手作势请,“五夫人,请随我来。”
踏上台阶跨过门槛,这一刻,苏苡欣知道了芸妈方才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的原由,在厅里,淅然山庄的大小主子们都在,该是来送行的吧,苏苡欣忖虑着这个时候真不该出现。
见到杨语淑眉宇紧拧,苏苡欣有些不安的垂下眸去,朝着老夫人微微的盈了盈身子,“苡欣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和蔼的颌手,抬手一个空扶,示意苏苡欣起来,“不必多礼了,你身子还未复原,不宜走动,该在室中多休息才是。”
苏苡欣感激的对老夫人笑着,她所表现出来的温和都仿佛是母亲在跟自己说话一般,“谢老夫人关心,苡欣的身子已无大碍。”
“唉——。”苏苡欣语声刚落,就闻得老夫人一声叹息,随即又言道:“四夫人先前遭人暗算,此事便不说了,现在你也小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阮家的列祖列宗都闭上了眼。”
苏苡欣心中一拧,眸光自然而然的飘向了杨语淑那边,敛下眼道:“老夫人——。”
“老夫人——。”打断苏苡欣的话,杨语淑起身来到老夫人身边,笑道:“您不必介怀,您一定会儿孙满堂的。”
“是啊,老夫人。”李洁儿亦站了起来,“杨小姐就要跟庄主成婚了,届时您想要多少孙儿都可以。”
苏苡欣心中一咯噔,她不期待,可李洁儿的话仍让她身置失落之间,刺耳的声音仿佛有人刻意在提醒她现在的受宠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般,她从未生与人相争之心,亦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身份,微垂眸看着自己的裙摆,仍躲不过那几道传过来携带怨恨的光线。
“没错,到时候那么多孙子围着您叫奶奶,您不定得多高兴呢。”李洁儿也附喝着,害怕漏掉似的,惟有一邹清清从始至终都不置一词。
“呵呵——。”老夫人得体笑笑,言道:“借你们吉言,好了,谢谢你们今日来看我,明日不必相送了,都回去吧,我想与五夫人单独谈谈。”
众人一听,心中虽有不愿,仍笑着盈身告退,杨语淑就要走到门口,老夫人又突然唤住了她,“淑儿,你去昭云苑看着点儿,帮着少阳收拾收拾,别漏下什么才好。”
杨语淑微微的点了点头,苏苡欣眼角的余光看着斜身踏出了门槛,今日的杨语淑给自己的感觉,仿佛多了一层憔悴,她敢笃定与阮七决有关,更是与自己有关,且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自己的心赫然的涌现层层冰寒,难道她又是在算计着什么吗?
老夫人递给芸妈一个眼色,芸妈便示意小蝶跟她一块儿出去了,在门棱扣合的时候,老夫人说:“本来想下午再去初尘居看看你,到时到跟你说我明天要离开的事情,没料到这会儿你到自己来了。”
苏苡欣轻轻的摇了摇头,“老夫人严重了,苡欣是晚辈,劳您前去初尘居探苡欣,已属不该,苡欣怎能再麻烦您前往初尘居。”
她的语气中,总是牢记着自己的身份与位置,这份自知之明会让决儿为难,会让他们离得越来越远,相信现在的决儿也感觉到了,只是事到如今,她仍能这么清晰的表达自己,看来决儿还没能全然留住她的心,“苡欣呀,你不必总是这么约束自己,有时候适当放松一下也是应该的。”
她不明白老夫人所指何事,但以她于自己的态度来看,就若听不明白,事情也不会坏到那儿去,“谢老夫人,苡欣记下了。”
老夫人搁下手中的佛珠于台,起身走到苏苡欣面前,温和的对她笑着,她知道此刻的苏苡欣,或许正处在前所未有的迷茫当中,而这些,都是决儿带给她的,语淑亦脱不开干系,“可怜的孩子,差一点儿就可以当娘了,不过强求不来之事你也不要勉强,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以后若是决儿让你为难,淑儿又欺负你,你就回娘前去住一段时间再回来。”说虽是这样说,但她知道以儿子的性子,上心了,岂是那么容易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