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泰楼的大堂,食客们如果想要蘸调料吃火锅,就要去专门划分出来的调料区自制蘸料。
在而包厢,小二会专门上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九种用小碗装的调料,供食客取用。
陈葭自制了一份调料递给对方,“给你?”
“不用。”他摇了摇头,“这样吃,即可。”
陈葭也不强求,想着对方没见过什么世面,性子又刻板守旧,自然接受不了新事物。
等他尝过,就会真香了。
摄政王不知道对面的人正暗自腹诽,他端着小碗,姿态优雅地尝着鲜美的食物,神态悠然闲适。
吃到一半,陈葭辣得受不了,将窗子彻底推开,刺骨的冷风吹散了房内氤氲的白雾,却吹不熄她心中升腾的火气。
这具身体压根没尝过辣椒,是她太想当然了,辣得嘴唇发痛,整个人都辣麻了。
陈葭忍不住开始“斯哈斯哈”,她慢慢踱步到窗口,被冷风兜头吹过,她一个激灵。
陈葭:……
若无其事地离开窗口,坐回去。
“尝尝看这道樱桃乳珞,据说这道甜品非常受贵女们的喜爱。”摄政王将一小碗樱桃乳珞推过去,会心一笑,“我想,当是能缓解你的情况。”
樱桃乳珞不仅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还有好看的外形。
稀碎的樱桃块泡在乳白色的牛奶中,一看就让人有喝下的冲动。
这碗樱桃乳珞是常温的,喝下去正好解了辛辣的刺激,陈葭舒服多了。
方泰楼的火锅味道醇正,在这个烧菜基本不用什么调料的时代,它的火爆可想而知。
也不知道女主什么时候把方泰楼开到京都来。
崔沅沅:我真的会谢!
她的商业版图的确如期展开,不光是海上商队、拍卖会场,还是青楼酒肆、火锅药馆,她都经营的有声有色。
毫不夸张的说,她拥有日进斗金的聚宝盆。
可惜,她的步子迈得太大了,被有心之人盯上了。
聚宝盆确实在生钱,却不是为她。
崔沅沅从来不知道商税如此磨人,朝廷巧借诸多名目收税,她赚得越多,缴纳的税额也就更高。
之前走了户部尚书的路子,才能顺利在寸土寸金的京都开店,能在京都开店的店家,背后大多有王孙贵族的支持。
崔沅沅既不想暴露,又想顺利经营,想办法走了关系。
这份关系花了她三匣的金银财宝,却未庇护她太久。
她前脚听说户部尚书因为贪污腐败下了天牢,还没缓过神来,户部尚书人头落地,新的户部尚书就上任了。
整个京都的店铺都被新尚书领着御林军翻来覆去查了个底朝天。
所有店家不仅面临着高额罚款,还必须补齐漏缴的税额。
崔沅沅当时摸不清头脑,加上兜里确实有那么多钱,乖乖补齐了,一时半会也不敢故技重施,贿赂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尚书。
她的观望是对的,户部尚书蛰伏了半个月,突然雷厉风行地施展大动作。
店家背后的贵族:简直心疼死了!现在被逼的不得不断尾求生,肉疼得紧也没有丢掉性命重要。
崔沅沅总算了解这位牢牢把持朝野的摄政王,他的权势究竟有多么如日中天!
文武百官碰上他,简直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难怪先帝留下的三位太傅都制衡不了他!
其中,也包括她那倒霉的爷爷——崔太傅。
只能说,三位太傅输得不冤。
是她小看了古人的智慧,才会在这次交锋中落了下乘。
让崔沅沅没想到的是,无论她做什么,对方都好像长了一双眼睛,如影随形,这高昂的税额是不得不纳了!
崔沅沅心有戚戚,想她靠着一股王霸之?气到处招募帮手,几乎无往而不利,偏偏折戟在这位从未谋面的摄政王手中。
她真是挫败啊!
崔沅沅将不甘通通咽进肚里,有朝一日,她相信摄政王也会被拿下,毕竟她可是天命女主。
崔沅沅有这个自信。
那边,陈葭披上狐裘大衣,全身连同脑袋都遮得严严实实,“我们走吧。”
天色不早了,回去洗洗睡吧。
这是冬日的懒人福利。
拂云放下脚凳,陈葭踩着凳钻了进去,摄政王跟着进去。
二人面面相觑,陈葭率先笑出声,摄政王疑惑地抬眼望向她,不明白女君为何突然笑。
陈葭捧着手炉,使劲吸了吸鼻子,“你有没有发现,车内都是打火锅的香气……”
她抬起手嗅了嗅自己的袖子,然后凑近他,秀挺的鼻子抽动,“你身上也是这股味道,和我一样!”
没想到,熏了清雅兰香的摄政王,吃完火锅也逃不掉一身浓重馥郁的气味!
摄政王不着痕迹嗅了一下,伴随着火锅味飘入鼻尖的,还有少女身上含蓄浅淡的体香。
他闭了闭眸子,一边平复心绪,一边伸手抵住她的脑袋,“退后些——”
陈葭顺着力道坐回去,知道眼前这人不喜人靠太近,她没有勉强,也没有露出不开心的神色。
从方泰楼坐马车到别院,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
陈葭有些倦了,慵懒地伸了一下懒腰。拂云掀起车帘,摄政王先出去,给她一点时间整理仪容。
陈葭从马车钻出来,本来是驾轻就熟的事情,她却不慎踩到了狐裘的下摆,整个人向前扑去。
“呀——”她猝不及防,赶紧闭上了眼睛。
娇小的少女整个扑到了男子高大宽厚的怀抱中,被他牢牢箍在怀里。
他低头,瞧见少女闭得紧紧的眼眸,不禁失笑,“可以睁眼了。”
陈葭后知后觉落进了对方的怀里,不免一阵耳热。她第一时间推了一下,发现对方圈得十分紧,她挣脱不得。
“你——可以放开了——”陈葭小声嘟囔,低垂着脑袋,不敢对上他含笑的眼睛。
“咳咳……”摄政王松开手,掩饰性地握拳抵住嘴唇,佯做轻咳,缓解双方的尴尬。
“进去吧,在门口像什么话。”陈葭丢下一句话,提着裙摆快步跑进去。
摄政王轻描淡写地瞟了一眼瞠目结舌的拂云二人,他们立即合上下巴,努力保持镇定。
然而他们的主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不再搭理略微愚蠢的二人。
“啊啊啊啊啊啊……”陈葭一路保持淡定,从容地梳洗上床,忍不住卷着被子翻来滚去,内心响起了一连串尖叫。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大抵是她的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