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叩见陛下,见过长平王!”安定侯顶着一身伤行礼,额头贴地的时候心也跟着紧了起来,后背越发绷直。
“卑职张掖叩见陛下、长平王——”张掖同样面色严肃行礼。
“平身——”陈葭抬手,让驻守嘉行关的两位大将入座,借着问起边关的战事。
安定侯是主将,自然由他开头。
只见他眉头紧蹙,“微臣有负陛下重托,没能驱除鞑虏,扬我国威,反而因为眼下军营里发生的一些情况陷入为难的境地,不得不转攻为守。”
原来前几日,军营中陆续有将士病倒,连军中的大夫也查不出病因,只能死马当活医,尝试去治。
到今天,已经有一批将士不治身亡。
讲到这里,安定侯停下了,面色越加沉重。
张掖见摄政王的目光投向自己,赶紧开口补充,“我们将仅存的兵力一分为三,一部分调查病因,一部分照顾生病的将士,另一部分驻守城墙,防止敌人趁火打劫。”
以他们仅存的兵力应付边关的情况,实在是左右为难。
张掖倒不是想替安定侯开脱罪责,这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安定侯一身重伤也是近日不慎被敌军所伤。
实在是军情紧急,他和安定侯协商一致,这才飞信向摄政王求助。
“事情的大体经过,我和长平王已经有所了解,你们辛苦了!”陈葭缓缓开口,“安定侯身负重伤,不必在阵前撑着了,回去好好休养,争取早日恢复!”
“谢陛下,微臣不急!”安定侯赶紧回道。
陈葭抬手制止他,“如今朕和长平王都在此,安定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见安定侯还想说什么,她的声音冷静极了:“想必这几日,黄将军就该赶到这里了,有他带过来的兵力,驱除敌军是不成问题的。当务之急,应该调查清楚将士们莫名生病的原因。我青鸟国大好的儿郎们,没有在战场上一往无前,而是死于莫名其妙的病因——实在是令朕痛心!”
陛下的痛惜之情溢于言表,这绝对不是宽慰众人的作秀。
“微臣领旨!”安定侯拱手谢过陛下,他沉默地坐在位置上,听着摄政王补充的一些细节。
私心将自己和对方做个小小的比较,然后惨痛发现,完全没有可比性!
他更加沮丧了!
身心受创的安定侯蹒跚回到府中,迎面而来的风扶柳见他神色不对劲,关切地问道:“夫君,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今早刚出去时,神色也没有如此沉重。
安定侯摆摆手,“是好事,陛下道我太辛苦,特意让我在府中养伤,你日后便不必担心我的安危了!”
俗话说,面子是自己给的!
风扶柳听后,双眼一亮,“太好了,夫君!”这下,就不用担心做寡妇了!
安定侯已经是她能攀上的最好的高枝了,若是他没了,她日后岂不是要受安老太君的搓磨。
她自然不会懂对面之人潜藏在内心的隐忧。
这伤究竟养到何时?
伤养好了,真的有机会复用吗?
安定侯沉默地走进家中,如今,张掖已经是他的心腹大患!
张掖背后有摄政王支持,职位飞升之快,就只跟他差了一级,等他养好伤,还能顺利夺回话语权吗?
安定侯不得而知,心事重重下,身体的伤便没有那么容易养好,没有养好伤,就无法出来……更是恶性循环!
等黄策将军率领大军赶到嘉行关,摄政王已经带兵打退了敌军一次,牢牢守住了城池。
敌军来势汹汹,但丝毫没有讨到好处,灰溜溜地退了。
黄策将军一来没有过多寒暄,迅速接替了安定侯的职责,守在战场第一线,与张掖配合默契。
形势瞬间逆转,不仅守住了城池,还逼迫敌军不断地退后。
之前,敌军驻扎在嘉行关五十米开外的地方,现在,退了一百米、三百米、五百米……
估计再有不久,就可以把敌军赶回老巢了。
与此同时,行南领着一支兵力不断地走访城内外,搜集资料,验证自己的推断。
等有了确论,第一时间就上禀陛下和摄政王。
“……这是一种来自关外的毒草制成的毒药,服用后会使人浑身乏力,咳嗽不断,最后陷入昏迷。可惜毒药制作不易,存留不多。经属下验证,敌人应当是将毒粉撒在了军营的几口水缸里。”
水缸里还残留了混有毒粉的水,行南将之取出装好,交由擅毒的专人查验。
至于为什么不是全部的人都中了毒,这就跟军营中的伙食有关了。
像安定侯、张掖这样的大将,在边关也有自己的府邸,每日伙食基本是由府中送来。而在供军中将士吃饭的伙房,却有大量士兵中毒。
可见问题的根源应当在伙房,伙房的粮食什么都没有问题,唯有水源查验到了毒药的残留。
可见军中一定有敌人的细作!
行南行动迅速,和拂云、明鹤配合迅速,一下子就抓住了几个嫌疑人,经过审问,就找到了同敌人里应外合的奸细!
据他交代,这种毒药不是剧毒,无法立刻致死,而制作十分不易,所以他手里的量不多,每天只能少量地在水缸里撒毒粉,以图逐渐瓦解掉边关军的实力。
没想到,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策,还没有等来最后的胜利,就先等来了火速赶到的两波人,彻底粉碎了他们一举入关的野心!
行南禀告地十分详细,声音十分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几天是多么的殚精竭虑!
女君大喜:“善!”
行南顶着自家主子十分危险的眼神,从容退下,出了营帐,才发现背后冷汗涔涔。
他苦笑。
不知接下来,主子会如何做。
陈葭没有注意到这对上下级之间的交锋,她兴奋地靠近摄政王,挤眉弄眼一番,“没想到无恙手底下——人才辈出啊!”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个行南,有大才啊!
摄政王一眼洞悉了她的想法,似笑非笑,“行南有王佐之才,只在我手中做个幕僚,确实可惜……”
若是让女君知晓,当初行南投靠他,便是图辅佐之功,重新光耀门楣,她又作何感想?
“既然如此有才,为何不考取功名?这对他来说,应当不难吧!”陈葭心有疑惑。
大凡有才能无权势的人,通过科举便是最快的途径,岂甘屈就一个幕僚的位置?
“莫不是,有隐情?”陈葭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希望得到幕僚主人的证实。
摄政王由衷感叹,“我观葭葭,非人君莫属!”
陈葭:……
陈葭无以应对,只能奉送一个白眼,表示自己的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