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福慧在母亲死后,就认为老天看也不看她一眼了,因为再没有一件好事儿发生。(首发.)
但是今天,老天终于开了眼,沐淑沅居然会开口就把错扣在了她的头上,这可是她巴不得的事情。
她不恼,半点也不恼,反倒更想沐淑沅此时再给她一掌,那她今天就真得可以大功告成,以后的幸福日子可期了。
因此在淑沅的话音一落后,她马上垂下头道:“是,全是我的错,只求嫂子不要生福慧的气,嫂子的身子要紧。”
她是字字真诚,她是字字委屈。
沐夫人揉揉额头,活到她这个岁数儿,不能说是阅人无数但各色人她也见不过不少,最让她头疼让讨厌的就是眼这样的。
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不知根底的人一看,恶人当然就是她和淑沅母女两人;可是老天做证啊,她和淑沅才真得是被算计的那个。
但,谁会信?把天下的人都拉来,有八九成的人都会信吕福慧,都会同情吕福慧。
沐夫人是绿林出身的人,最最瞧不起的也是吕福慧这样的人;她一直奉行的就是,自己喜欢的可以去争取,哪怕是明刀明枪去抢呢,能抢来那也是本事。
谋算了人还要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来,看得沐夫人真想一拳打吕福慧个满脸桃花开。当然,沐夫人也知道如果真得动手,那只会正中吕福慧的下怀。
她有些担心的看看女儿。
淑沅的脸上很平静,任由吕福慧把话说完,还要等上一等,给吕福慧充足的时间做足了戏——就像现在,吕福慧说完后要抬头看一眼金承业。
只看半眼,在金承业看过来的时候吕福慧就避开了,但是那副承受了委屈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全落在了金承业的眼里。
“你是真心认错的?是当真认为自己做错了吗?”淑沅的声音里也没有恼火,平淡的就像在和吕福慧说“今儿的天气不错”一样。
吕福慧心中乐开了花,更加确定是老天爷真正的开了眼,马上点头:“是的,嫂子,全是福慧的错,只求嫂嫂不要生气就好。”
她说完后很想偷偷看一眼金承业,现在这个时候表哥情已经皱起眉头了吧?她强忍下没有去看,此时不看更好更能让金承业心生怜惜。
“既然是真心认错,那你肯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真心认错,只是拿句话来搪塞我们?”淑沅却是步步紧逼,半步不让。
吕福慧认为火侯差不多了,因为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分哽咽,就像是已经要哭出来了,但是拼命压下可还是流露出一分:“嫂子,我真的知道错,我真得知道错了……”
火侯到了,现在应该是表哥开口了。
她压根儿就不认为自己错了,又哪里会说自己错在了何处;她根本也不必说下去,因为表哥会替她说的。
金承业真得开口,他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在说些什么,我就职坠入雾里什么也听不懂呢?什么事情错了?”
他看看淑沅又移开目光到吕福慧的脸上:“福慧,倒底是什么事情,你说给表哥听一听。”
他是开了口,却不是吕福慧所想的那般怒斥沐淑沅,反而开始追根究底,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情再简单不过,就是她来求恳沐淑沅长跪不起,可是沐淑沅根本不买帐而已。
说出来,吕福慧不认为对自己有多少好处,因此她就用了遇到不想说的时候最惯用的手段:哭。
她垂下头哭起来。却不再是刚刚的痛哭,而是轻轻的啜泣;就是那种委屈到了极处,可是却又无法说出口只能哭。
还是那种哭也不能大声哭,不敢大哭,只能轻轻的啜泣:听得人心碎心酸。
金承业看着她倒是很有耐心:“福慧,你不说表哥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是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能说谁对谁错呢。”
他这话听着很像是在维护吕福慧,让吕福慧的心里舒服不少。
吕福慧却还是抽泣着不开口,那个委屈样子就像是淑沅刚刚毒打了她一顿,把她吓得三魂失了两个半。
吕福慧不开口自有人代她开口,她身边的丫头蓝玉蹲了蹲开口:“七爷,我们姑娘苦啊——”
淑沅看了那丫头一眼:“没有半点规矩。主子们说话呢,哪里有你开口的余地。就算你们吕家没有这样的规矩,可是这里是金府。”
蓝玉被淑沅的话噎了一下子,可是她看看哭得越发委屈的姑娘一眼,再次蹲下身子:“回少奶奶的话,我们姑娘……”
“云雾,把这丫头带下去送回吕府,对吕家夫人说明这丫头不懂规矩,我们金家不好代为做主只好把人送回去。”淑沅吩咐了一句后伸个懒腰。
吕福慧并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她在等金承业——表哥应该知道蓝玉被送回去后,肯定会被她的继母给打发出府的。
而蓝玉可是她的心腹,是自幼就伺候在她身边的人。
金承业叹口气:“墨玉,你跟着蓝玉一起回去吧,到时候也能和你们夫人把事情说清楚。”
他不但没有阻止,还开口把没有开口说话的墨玉也送回吕府!
吕福慧猛得抬起头来,眼中的震惊怎么也掩不住;那层震惊后面对金承业的不满自然也赤裸裸的摆在了金承业的眼前。
金承业看着吕福慧:“她们年纪也不小了,是应该懂些规矩了;不然的话,以后你到了旁人家——”他说到此处顿了顿,就像是怕吕福慧听不懂旁人家是指吕福慧将来的夫家。
“你会被她们连累的,也会给你招祸。”他说完挥了挥手:“墨玉,你不用回来了,记得禀明你们夫人,让她使两个丫头过来伺候你们姑娘。”
“福慧,表哥想你还是用惯了吕府的人,所以还是让那边送两个人过来;当然了,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哪个敢欺负你就对表哥说。”
吕福慧咬牙:“她们,不能送走。”她不可以失去自己的贴身丫头,那是她的心腹,有太多的事情还要倚仗她们呢。
再说,她怎么可能让继母有机会在她身边安插人手呢。
金承业看着她没有开口,只是眨了眨眼睛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下来说话:他等着呢,等着吕福慧说刚刚发生了什么。
吕福慧看着金承业那双眼睛:那目光里没有厌恶,也没有怜惜,只有明了。
对她所有的心思都明明白白的,就像她小时候用些小手段的时候,在长辈们面前金承业从来不会拆穿她,但是看她时的目光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她在金承业面前根本就隐瞒不住什么。打小她就欢喜金承业,对金承业从来没有设防。
原本,她认为她对金承业的了解也是一样的,是世上最知金承业的人,是唯一能把金承业看清楚的人。
可是今天她才发现她错了,错的很离谱。
她猜不出现在表哥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表哥接下来想怎么做。
吕福慧迎着金承业的目光没有闪避,就像小时候做错了事情被金承业捉住时一样,她咬了咬唇倔强的看着金承业:我就是不开口,你能拿我怎么样?
金承业叹口气,就像小时候面对吕福慧的任性与无赖时一模一样,有着十二分的无奈。
他一直都很包容吕福慧,因为他知道吕福慧很苦。
“墨玉,你们还不走?”他没有对吕福慧说话。
吕福慧的眼中浮现了泪水,声音都颤了起来:“表哥。”
金承业变了。在吕福慧的眼中表哥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宠着她,居然会如此逼迫她。
她的父亲逼迫她,她的继母逼迫她,吕家的所有长辈们都逼迫她,连她的那些所谓手足也一样逼迫她——她可以不当回事儿,因为她知道世上有一个人永远不会逼迫她。
就算明知道她做错了,他也不会逼她认错,只会默默的为她收拾一切,或者沉默的扛下所有的事情。
可是现在,就连这个人也开始逼迫她了。
为什么?!
她的泪水滑落下来,一粒大大的泪珠在她的脸上流下了一道泪痕。她的心,如同刀割般痛。
金承业回头看着她,直视她的眼睛:“福慧,表哥只是想帮你。你知道的,表哥永远也不会伤害你。不管你现在如何认为,表哥都是为你好。”
他说完看看墨玉和蓝玉:“福慧,你不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是了,我们都长大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儿?”
“如果是你嫂子错了,我定会让她好好的给你赔罪,我也会好好的给你赔罪;表哥说过,在金家我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他看到这里迎上吕福慧悲痛的目光,有些艰难但是字字清晰的道:“现在,还是一样;只是,除你之外我同样如此待你嫂子,因为她把一生交给了表哥,表哥不能负了你嫂子。”
“懂吗?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同样也不会让你嫂子受委屈;反之,我做为金家的男人,也不能让这家里任何人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