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三妞丢纱巾这件事,我决定暂时闭嘴,因为三妞原本就是个丢三落四的性子,丢东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不过这一次被爸爸提醒了还是丢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爸爸盛好了饭,一手端着一碗进了屋。
“吃饭,吃完饭再说。”
对于我们犯的错,爸爸从来不在饭桌上说,和妈妈正好相反。
妈妈是逮住一件事就能把之前的所有事翻出来说事,并且是在饭桌上说。
上初中之前,我有很多次都是和着眼泪吃饭的。
这样的结果是真长记性,就是伤脾胃,升高中以后,我的胃很是疼过一阵子。
这还幸亏是升初中以后,爸爸的教育方式改变了,才挽救了我的胃。
三妞一句话也没说,接过自己的碗就开吃了。
尽管爸爸啥也没说,三妞还是委屈巴巴边吃饭边掉眼泪。
估计她是真心疼,那个纱巾还是她缠着妈妈给买的。
夏天是麦收的季节,收麦子的时候,全凭双手用劲摔打呢。
摔打麦穗的时候,麦子就会到处飞溅。
大人们头上都戴着草帽,飞溅出的麦子或者麦糠都会被草帽挡住。
我们小孩子就不一样了,仅有的几个草帽根本就轮不到我们戴,更何况所有的草帽都是按照成年人的头型设计的,我们这小孩子戴在头上不但不合适,还影响干活。
但是,在我们农村,超过两岁的孩子就不会吃闲饭。
大人们干活的时候,大一点的孩子就带着小一点的孩子远远的捡拾到处飞溅的麦粒,由于我们的头顶没有遮挡,飞溅出来的麦粒和麦糠就会弄脏我们的头发。
头发脏了,如果晚上睡觉不洗一下就无法睡觉,关键是我们这里是个靠天吃水的地方,遇到干旱,吃的水都困难,哪有水用来洗涮。即便是大人也是一盆水洗好几个人。
我十岁了那个夏天,全家人都在打谷场上忙碌。
爸爸牵着牲口碾场,大哥在边上翻秧,妈妈把一捆一捆的麦穗高高的举起来,再摔下去,摔打着,麦粒和麦糠随着妈妈的摔打到处飞溅。
二哥在院子里拿着扁担捶豆子,我带着两个妹妹在打谷场的边缘捡拾飞溅出之后落在土里和草丛里的麦粒。
我家的打谷场就在我家的窑顶上,窑顶再上去一点就是一条大路,临近晌午的时候,大路上来了一个卖货郎,正在摔打麦穗的妈妈无意中一瞥就看见了卖货郎挂在扁担上的纱巾。
“喂,货郎大哥,你扁担上的纱巾怎么卖?”
妈妈放下手里的活,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冲着走过来的货郎摆了摆手就询问上了。
“纱巾啊,这可是抢手货,我今天都已经卖了十几条了,一条十五,两条二十五。”
卖货郎一听说来生意了,就开始抖了起来。
妈妈说:“我家三个姑娘,买两个肯定不行,要不就买三个吧,三个三十块钱吧,不二价。”
卖货郎晕了。
这到底是你卖货还是我卖货?
关键是爸爸还给妈妈加油助威:“不错,我家三个丫头一人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