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密报

谢大爷被谢云初的话噎住,不可否认……如今朝堂之上谢氏一族独大。

谢云初不温不火的说:“皇帝给谢氏放权,就是为了让谢氏成为他手中的刀刃,推行新法!谢氏不能成为皇帝的刀,皇帝也可将谢氏换掉。”

“不论怎么样,也不能拿着宗亲士族开刀,为你自己挣前程!”谢二爷气得手都在抖。

“别吵,听云初怎么说!”谢老太爷定定望着谢云初,“云初,你慢慢说……”

谢云初同谢老太爷行礼之后坐下道:“大邺朝廷从上到下的腐败,祖父必然知道,土地兼并严重,导致百姓与权贵矛盾日益激化,百姓食不果腹,耕地已被豪强以各种名目夺走,还要向朝廷缴纳税赋,百姓赋税沉重苦不堪言!祖父……民为邦本,强国要先富民!”

“北魏虎视眈眈,若不趁着如今北魏主少国疑,朝堂内斗激烈这个时机,改革变法,祖父……只要等北魏少主长成,我大邺顷刻就是灭国之祸!”谢云初坐的身姿笔挺,“按照道理说,不管朝代如何更替,士族大可顺势而为,可祖父……不能背弃母国,是祖父时时教导的!云初不敢忘!祖父说……此生最想看到的是大邺盛世,陈郡谢氏再造辉煌,云初也不敢忘!祖父……云初力推改革,错了吗?”

谢云初黑白清明的眸子望着谢老太爷。

谢老太爷听了谢云初一番话,明白谢云初一直在为他的两个心愿努力,眼眶顿时就红了。

谢三爷眉头紧皱,抬眸望着谢云初:“强大邺,与再造陈郡谢氏辉煌,就不能兼得?”

“可以!”谢云初颔首,“在改革变法之初,陈郡谢氏要最先做出表率来,等日后大邺强盛之后,只要我陈郡谢氏之人还立在朝堂之上,把持大邺朝政大权,日后要什么没有?”

“就怕皇帝如今用陈郡谢氏,将陈郡谢氏高高捧起,你用什么来保证皇帝不会卸磨杀驴?”谢大爷语声还算平和,可满眼忧虑,“即便是皇帝给过承诺,不能堂而皇之拿出来让族人看到,族人是不会信的!就算你祖父信你父亲和大伯你三叔加起来都信你!族人信不信……下面会不会按照你祖父吩咐执行,可不好说。”

“联姻吧!”谢三爷抬头看向了谢老太爷,以决心同谢云初站在一条线上,开口,“既然陛下与谢氏结盟,要拿谢氏为刀推行新政,那就联姻!只有联姻才真正意义上算上上了一条船,以前我们谢氏同陛下绑在一条船上时,陛下还是燕王,也只是和云初有口头承诺约定,如今既然要我谢氏为新法身先士卒,那让陛下给我们谢氏一个保证这应当不过分吧!”

谢大爷想到皇帝对谢云初的态度,视线落在谢云初的身上。

就连谢老太爷和谢二爷都看向了谢云初。

谢云初一怔,官袍之中的手收紧,微微抬起下颚,问:“三叔打算如何联姻?”

“按照道理说,雯蔓是大宗嫡长女,最为合适,可雯蔓已经嫁过人……”谢三爷其实已经知道谢雯蔓子嗣艰难之事,所以嫡长女最先排除在外,“我膝下的文昭也已经家人,雯嬅年纪又太小!云初……主持推行新政之事,父亲又打算让云初招婿入赘继承大宗,不若将大哥膝下的庶女雯蘭记做嫡女,父亲看呢?”

谢大爷也赞同谢三爷的说法:“自古以来誓言远没有姻盟来的有力量,毕竟……血亲是亘古不变的。”

谢大爷看向谢老太爷:“若是能让我们谢氏女入住中宫,诞下有谢氏血脉的皇子,如此……谢氏上下,才能同心同德全力拥护新法!只不过……若是雯蘭入宫,怕是无法做国母,还得再想想办法。”

“陛下不见得会答应。”谢云初道。

谢云初知道萧知宴对云昭的执着,国母之位萧知宴是绝对不会给旁人的,更别提诞下子嗣。

若是以前,谢云初只要能达成目的,倒是愿意糊弄谢老太爷和谢大爷他们。

可如今,谢云初对陈郡谢氏也有了情义,比如对谢老太爷……对谢云芝、对谢云望他们。

更不希望,牺牲堂姊妹的婚姻。

“我入宫去同陛下谈吧!”谢云初下定决心,抬头望着谢老太爷,“务必让陛下给陈郡谢氏一个强而有力的保证!大伯回去问问雯蘭,若是雯蘭愿意入宫,我尽力为雯蘭争取一个贵妃的位置!”

“好!”谢大爷连连点头,“贵妃就贵妃!无妨,如今陛下后宫空虚,只要雯蘭能抓住机会诞下皇子,凭我谢氏的能力,将来……”

谢大爷剩下的话没有说完,说出来就显得大逆不道,故而话到嘴边改了话音:“将来就有无数可能!族人看到希望……也就心甘情愿在新政前期委屈,以求后报。”

谢云初眉头紧皱,叮咛谢大爷:“但……大伯要切记,一定是要告诉雯蘭后宫深似海,她若入宫不是去成亲找夫君的,而是作为谢氏和皇帝的纽带,甚至是谢氏留在皇帝那里的人质。一定要雯蘭心甘情愿的,否则……雯蘭入宫对谢氏不见得是好事!我同陛下谈时,不会指名,只说是谢氏女,若雯蘭不愿意,可以问问旁枝年纪想当的姑娘谁愿入宫,届时过继到大伯或是我父亲名下,这个都好商量。”

“好!”谢老太爷一槌定音,“就这么办!”

皇宫之中。

层层叠叠被金帐钩低低挽起的纱帐尽头,萧知宴人半躺在象牙席上看奏折,背后是一方描绘着山水画的素屏,两侧灯火半人高的鸾鸟筒灯燃着。

他未戴遮挡胎记的面具,一手手肘枕在倚在隐囊之上撑着额头,看向担于左膝上的手攥着奏折,姿态慵懒闲适。

陈公公跪于萧知宴身侧,双手捧着的黑漆方盘内,是皇城司的密报。

堆满奏折的低矮桌案另一头,一黑衣劲装的死士单膝跪着,低声在萧知宴耳边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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