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东西,将来燕王登基,必然会重用孙儿对朝政进行改革,一个重臣之位是跑不了的。”
这个理由……倒也还说得过去。
可这对燕王来说,也实在是太冒险了一些!
“燕王以为孙儿最在意的便是新政推行,便写了这么一个文书,表达诚意。这两个把柄放在一处,于陈郡谢氏而言,自然是……会选择用燕王给的这个。”
谢云初观察着谢老太爷的表情道,见谢老太爷还是有些怀疑,才道:“当然,孙儿也得给燕王诚意,便留下了燕王送来的护卫,随时准备将这东西销毁,或是……杀了孙儿。”
陈郡谢氏是士族,谢云初提纲的新法,有一部分内容,对士族来说……可并非好事。
当初谢大爷也曾问过谢云初。
谢老太爷重视大邺,也同样重视陈郡谢氏,又是陈郡谢氏的宗族,自然是不希望新法推行的,所以谢云初暂时只能同谢老太爷说,只是个借口。
所以,谢云初用了“以为”二字。
谢老太爷抬眸瞧着谢云初:“可我还是觉着,此事……有些古怪,燕王殿下这个把柄给的太轻易了,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燕王手中,不自知?”
“祖父不知,这位燕王自幼在北魏为质,受尽凌辱,幸得云昭郡主维护,对云昭郡主能付出一切!包括性命!”谢云初眉目间带着浅笑,“但凡与云昭郡主有关之事,我们这位燕王殿下……可不计一切后果,银川之事便是例子。”
谢老太爷见谢云初目光澄澈坚韧,语气也十分可定,又眉头紧皱垂眸瞧着萧知宴写的东西:“这个护卫可以先留着,但你一定要警惕一些!燕王这边儿……还得查,查一查燕王是不是攥住我们陈郡谢氏什么把柄,隐而不发,这个东西先放在祖父这里,可好?”
“将东西拿出来给祖父,就是交给祖父的意思。”谢云初颔首。
“既然,如今我们挟持有了双保障,七皇子遇袭之事我们也不必太过着急!不过……尽管如此,七皇子的情况你还是要上一上心。”谢老太爷将萧知宴的手书叠好,道,“你刚回来,不论如何都该去拜见怀之,他是你的师父!”
谢云初手心收紧,颔首。
“另外你走了这半年,虽然怀之让我们不要担忧,顾神医一直有药方送过去,但……时隔半年,你这身子定然有所变化,还是要让顾神医为你诊诊脉,调一调药方,祖父才能放心!”谢老太爷说完,笑了笑道,“趁着这次机会,顺便问问顾神医,如今你这个身子状况,是否可以娶妻了!琅琊王氏的小娘子……到现在都没有议亲,可就是一直在等你的消息啊!”
谢云初到底是大宗嫡孙,谢二爷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娶亲了,可谢云初现在还没有订亲,多少人盯着谢云初的亲事。
谢老太爷也是希望谢云初能赶紧娶一房妻室回来,早日让他抱上重孙,陈郡谢氏后继有人他就放心了。
“孙儿知道了!”谢云初点了点头,“不过,若是顾神医说还是不成,祖父还要早日同琅琊王氏说清楚才好,免得耽误了王氏的小娘子,回头两族结怨,无益于大局。”
虽然知道谢云初这话不错,可谢老太爷还是报了希望:“祖父瞧着你现在的状况已经好多了,不要说这样丧气的话。”
“说起婚事,还有一事孙儿想托祖父身边的魏管事帮忙。”谢云初提起了元宝的婚事,“元宝跟着孙儿这么多年,年纪也不小了,当初元宝的父亲为了护着大哥没了,母亲也早亡,这些年跟着我到处跑,亲事也一直没人帮忙张罗,我想请魏管事帮忙操持!”
谢老太爷点头:“这是应该的!”
从谢老太爷这里出来,谢云初回去更衣之后,让人将她回来路上看重好不容易求来的古琴带上,前往纪府。
谢云初轻抚着搁在腿上的古琴,自上一次在纪府与纪京辞不欢而散,后来两人虽然总有书信往来,但……总觉得好似隔了一点什么。
她也不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可时隔半年要再次相见,谢云初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不多时,马车缓缓在纪府门前停下。
“六郎到了!”一跃下了马车,回头瞧向坐在马车内一动不动的谢云初,“六郎将琴交给元宝吧!”
谢云初将琴套拉好,道:“无事,我来拿。”
说着,谢云初抱着琴起身,从马车上下来……
青锋得到谢府马车停在府门前的消息,着急迎了出来,瞧见谢云初正弯腰从马车内出来,连忙从高阶上走下,长揖同谢云初行礼:“六郎!”
谢云初浅浅颔首:“师父回来了吗?”
“主子还在宫中,担心六郎着急,让属下先回来同六郎说宫中情况。”青锋道。
谢云初抱着琴同青锋一边往里走,一边听青锋道:“顾神医亲自去看了七皇子,说七皇子在水中溺的太久,顾神医倒是能保住七皇子一命,可七皇子醒来怕是会……会痴傻。”
她脚下步子一顿,转头看向青锋。
“顾神医说以前救过一个溺水的孩子,那孩子被救过来之后就成了傻子。”青锋低声说,“七皇子……大概会同那孩子一样,顾神医让做选择,是给七皇子留下尊严,让七皇子就这么走,还是不信顾神医的话,非要拼一把。”
“皇帝怎么说?”谢云初问。
“陛下的意思……若是七皇子会变成傻子,不如让七皇子有尊严的走。”
谢云初抿住唇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天下所有的父亲都是如此狠心。
若是母亲的话,不论如何……都是要救孩子性命的吧。
见谢云初面色不好看,青锋说:“不过,主子已经请顾神医留住七皇子的性命!正带着禁军在宫中详查七皇子落水一案。主子说……让六郎在书房稍后,他尽快回来。时隔半年多,顾神医都未曾为六郎诊过脉,还是得看一看,而后调整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