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1943年10月5日。哈尔滨,深夜。
佟琦离开了住所,骑着自行车走了几条街,来到了一排平房前,找到了一个门牌号,看左右无人,敲门,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屋子里灯亮了,一会儿,一个人走到门口,道:“谁呀?”
佟琦道:“我是大表舅派来送东西的。”
屋子里的人没开门,道:“大表舅不是送董其昌字画吗?”
佟琦道:“不,大表舅送的是任颐任伯年的花鸟。”
屋子里的人继续问道:“没有任伯年的山水吗?”
佟琦道:“任伯年最擅长的是花鸟和人物。”
屋子里的人开了门,道:“请进。”
佟琦近了屋子,见屋子里的人是个中年男人,干部模样。没等他说话,那人道:“姜军座不是抓起来了吗?”
佟琦:“是意外。有几个河北来的大烟贩子住进了客栈。公安搜查大烟,怕漏网,都抓了。我和他一起被抓的。”
那人道:“是。我听说客栈老板已经出来了。你为什么放出来?”心里想:大烟贩子?来做工作,伪装成什么身份不好,偏偏携带大烟来东北。混蛋,想钱想疯了。
佟琦:“我在政府工作,是我的上级保出来的。”
那人道:“姜军座有无危险?”
佟琦:“他自己说没危险。我看,只要哪些大烟贩子不咬他,就没事。”
那人道:“姜军座留的东西呢?”
佟琦打开外衣,拿出来一个大信封,道:“我出来后,去他指定的信箱里取出来的。他让我交给你,说是你急需的东西。”
那人背转身,打开信封,看了一阵,回头道:“姜军座留的东西的确是我需要的。多谢你了,兄弟。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佟琦离开了。
过了一会,那人提了一个箱子出了门此时,也已经深了,大街上静悄悄的,现在,哈尔滨政府治理已久,社会承平,根本就不需要军事管制,即便是夜里,人们也可以随意外出。
走了一阵,那人见前面走来一队军人,应该是巡逻队。他不动声色,继续走。巡逻队没有询问他,而是继续走了下去。
那人走进了一条巷子,过了一条街,到了一栋宿舍楼下。现在,只有政府机关,或者公家的人,才可能住这种日本人留下的洋楼里。那人到了大门口,敲了敲门,门卫室歌老头,问道:“你找谁?”
那人道:“我找小孙,孙格龄。”
门卫老头道:“这么晚了,找她干什么?”
那人道:“是好事。孙格龄的爸爸曾经帮助过抗联的一个干部,这个干部如今已经是代理省长了,她可以去找他了。”
门卫老头道:“那可是个好事。你上去吧。”
那人上了楼,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敲门,屋子里一个女声道:“请问找谁?”
那人道:“我是何士英,来找孙格龄,商量去热河的事。”
屋子里的另外一个声音道:“我来了。”
一会,一个长相很象俄罗斯的的女子开门出来,正是孙格龄道:“原来是你。可是,去热河那里有那么简单?虽然我已经请了假,开了介绍信,可还没有买车票。”
孙格龄高个儿,方脸盘,大下巴,典型的俄国式鼻子,一双混血儿眼睛,黑头发,白皮肤,容貌一般,表面庄重。
何士英道:“火车票我已经买了,是后半夜的一趟车,咱们有政府人员的证件,方便。”
孙格龄小声问道:“不是安排我跟河北来的人走吗?”
何士英道:“河北来的人出事了。我带你走才安全。要快走,否则夜长梦多。”
孙格龄,1919年出生,她的父亲是山东掖县人,母亲是沙俄高尔察克一个上校军官的女儿。伪满时,孙毕业于哈尔滨女一中,曾嫁给一个日本职员。日本失败后,丈夫不知所踪。
因为她会俄语,被招为政府俄文翻译,后来进了中俄友好协会工作。
历史上,1945年哈尔滨光复后,孙格龄在国民党哈尔滨市政府担任资料保管工作,因会俄语,常为国民党哈尔滨市长杨绰庵做俄语翻译。
当时,局面混乱,李兆麟等人也在哈尔滨活动,公开身份是滨江声副省长,哈尔滨市中俄友好协会会长。李每次和杨接洽,都是由孙格龄负责联系,孙实际起着杨的秘书作用。其实,她是军统特务。
军统特务了解到李兆麟光复前在哈尔滨做地下工作时,认识一个山东人,他有个白俄妻子。这个山东人曾经掩护过李兆麟,为抗日联军做过工作,后来被日寇逮捕杀害。
这个山东人抛下白俄妻子和一个女儿名叫柳芭。历史上,军统特务们让她冒用柳芭的身份,接近李兆麟,加入哈尔滨市中俄友好协会,创造机会,暗杀了李兆麟。
现在,历史重复了,孙格龄最近被发展为特务。而且,最近李兆麟请哈尔滨政府寻找柳芭。
军统特务何士英知道了这条线索,让孙格龄假扮那位烈士的女儿柳芭。孙格龄是不多的中俄混血儿,政府帮李兆麟寻找柳芭,第一个找到的就是她。
第一次,孙格龄说不是自己,当晚,何士英找到她,要她冒用柳芭的身份。次日,孙格龄找到领导,说自己的妈妈去世,留下来几封信,晚上看了信,才知道自己是柳芭。自己的父亲的确帮助过一个抗联,名字叫李兰逊。自己当时很小,记不清楚了。
李兰逊正是李兆麟当时的化名。
李兆麟知道了发现柳芭的消息,很高兴,发信给哈尔滨政府,请柳芭,也就是孙格龄来热河,来承德住些日子。最近,孙格龄已经请了假,办理了通行证,介绍信,只等何士英的通知,便要上路。
何士英拖了几日,今天突然要求上路。孙格龄是下级,只有执行。
晚上十一点,二人在哈尔滨车站上了火车。
1943年10月6日上午。哈尔滨,飞机场。
如今,整个东北都在为辽南冀北热河一线的战斗做准备。大宗物资用火车运输,个别紧要物资,黄金等贵重物资,还有高级干部等不定期地用飞机运输。饶是如此,东北几个机场也有大批的飞机起飞降落。
一辆轿车极速开到了机场,还没停稳,一个身穿便装的人跳了下来,跑向机场大门。大门口早有一个人迎接上来,道:“是李同志吗?狸猫?”
那人点头道:“正是。这是我的证件。”他是特战队员,目前在公安部队服役,代号狸猫。
机场的人检查了证件,核实了身份,带领他进了指挥塔,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跟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电话里的人有根飞机场的人说了几句,机场的人带领他上了一架飞机。这架飞机是飞往承德的。
上午十点,飞机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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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孙格龄。1919年出生,她的父亲是山东掖县人,母亲是沙俄高尔察克一个上校军官的女儿。伪满时,孙毕业于哈尔滨女一中,曾嫁给一个日本职员。“8·15”后,在国民党哈尔滨市政府担任资料保管工作,因会俄语,常为国民党哈尔滨市长杨绰庵做俄语翻译。李兆麟每次和杨接洽,都是由孙格龄负责联系
。孙格龄骗取了中苏友协组织的信任,钻进友协成为会员。1946年1月,宋美龄到长春慰劳苏军时,松哈妇女组织了一个代表团去长春“谒宋”,代表团中有中苏友协成员,也有孙格龄。
2,军统特务了解到李兆麟光复前在哈尔滨做地下工作时,认识一个有白俄妻子的山东人,他曾经掩护过李兆麟,为抗日联军做过工作,后来被日寇逮捕杀害。他抛下白俄妻子和一个女儿名叫柳芭。军统特务头子余秀豪、何士英便利用这条线索,让女特务孙格龄假扮那位烈士的女儿柳芭,靠近李兆麟。
因为“柳芭”这样的特殊身份,赢得了李兆麟的信任。李兆麟接触孙格龄也为获得杨绰庵的情报。
1946年3月8日上午,李兆麟出席了在道里光明电影院召开的纪念“3·8”妇女节和松哈新生活运动妇女工作委员会成立大会,会间,孙格龄给李兆麟倒茶时,约请李兆麟会后到家里去。李兆麟答应明天下午去。
1946年3月9日,李兆麟单身赴约。孙格龄端上事先准备好的含有**的茶。
李兆麟饮下后问:“水咋这么咸?”又说“头咋这么晕?”孙格龄见状已知药力发作,忙向厨房大喊事先约定的暗号“再换一杯吧!”然后即下楼逃走。厨房里的三名刽子手随即冲入客厅,将李兆麟杀害。
这时阎钟章、高庆三、孟庆云听到孙格玲的信号,便从厨房窜入内室,高庆三用匕首向李兆麟胸部连刺7刀将他刺死。特务们未按原计划肢解尸体,匆忙将门倒锁逃走。
第二天,特务何士英、孙格玲、刘明晨、刘文升都集合在巴拉斯旅馆刘文升家中,何士英派刘文升到警察局向余秀豪报告了事情的经过,余秀豪指示特务们:“要停止活动,潜伏隐藏,如有暴露设法逃跑。如被逮捕要自杀保密”。特务们根据余秀豪的部署,分别潜匿起来。阎钟章藏于道外吕文亮处,于1946年4月逃往长春,何士英和刘文升隐匿在民主饭店张毅民处,在张毅民的掩护下,在铁路上开了证明,刘、何二人以此为掩护,于4月乘火车逃往长春。高喜元、南守善、孙海镜、阎力为、刘明晨等凶犯在哈潜匿一个时期也相继逃往长春、沈阳等地。这些凶犯逃到敌区后,均以有功得到国民党特务机关的提拔、重用。
1946年我东北民主联军进驻哈市后,于5月间逮捕了凶手马建胤、高庆三。全国解放后,又相继逮捕了林再春、阎钟章、刘文升、刘明晨、高喜元、阎力为、南守善、肖文哲、刘希贤、孙海镜、杜忠忱等凶手。除余秀豪、何士英、孙格玲漏网外,其余罪犯分别受到了惩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