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12月8日。台湾,台北。
今天小路一行人,乘坐火车,去台湾中南部看一看。
上了火车,林朝华特地找了靠前的一节车厢,这里人很少,因为车厢里不能谈论机密,只好谈一些闲杂事情。小路道:“这段铁路还是刘铭传修的吧?”
林朝华道:“刘铭传先修的基隆到台北的一段,二十八点六公里。很不容易,没有刘铭传的努力是不可能的,历时四年4个月。后来台北到新竹铁路线开始修建,全长七十八公里,历时五年半才竣工。因为大桥不行,在很长一段十年里是分段运输的。”
小路道:“听说最初的火车很小?”
林朝华道:“光绪十七年十月,台北基隆线通车的首号机车即为腾云号,二号车为御风号。两辆蒸汽机车都购自德国,重十六点三吨。”
小路道:“那也就是个坦克的重量。”
林朝华道:“不但小,还很慢,时速仅有二十公里,以后又自英国购入掣电、超庆、摄景等机车,使得机车头数增至八部,速度也快了。1914年,基隆到高雄铁路开通。如今的铁路,铁道改线,大桥修通,速度提高。是一条现代化铁路。”
小路道:“大陆也是一样,近些年铁路的发展很快。”
林朝华道:“铁路修通后,一些人反对,但是很快,大家就认识到了铁路的好处。彰化秀才吴德功写诗《新竹坐火轮车往台北》很有名:”
“新竹抵稻津,辰发午即至。
俨似费长房,符术能缩地。
旋转任自如,水气通火气。
水火交相用,系易占既济。
逐电迅追风,敏捷胜奔驰。
举重有若轻,便捷兼爽利。”
小路听了忍不住笑道:“思想陈旧,诗的水平也不怎么高。真有意思。不过要注意,铁路的先锋毕竟是刘铭传,不是日本人。假使我们再给刘铭传十五年,其成就也会很大。”
虽然火车比几十年前快,对于小路来讲,还是慢得不行。小路觉得很无聊,道:“再讲一讲台湾其他趣事,我听说有五大家族?”
林朝华道:“台湾的家族都是从福建来的,几百年来,逐渐出了很多大家族。台湾政商界的五大家族在日本人进来后逐渐形成,五大家族分别是:基隆颜家,板桥林家,雾峰林家,鹿港辜家,高雄陈家。”
小路道:“我只知道辜家。”
林朝华道:“基隆颜家以矿业起家。颜云年以亲友借款向日本人承租一个小区域的金矿开采权,在九份许多被视为废坑的区域,开创出黄金矿场的风光岁月。颜云年看准基隆港的开发,与日人合作开发北台湾煤田,煤产量占全台三分之二。”
“第二为板桥林家,林本源家族开基人。林平侯出身米店学徒,后自立经商致富,商号名称林本源,饮水本思源。之后排名台湾北部首富。林家有五房子孙,一部份回到大陆,已故台湾史耆老林衡道便是在福建成长的后代。创办华南银行的林熊征则是大陆迁回的后代,当时日本为了拓展南洋势力,极力拉拢林熊征投资银行,华南银行即是日本开拓南洋的经济支柱。”
“第三为雾峰林家,林家在清初即以土地发迹,是汉移民大垦户,收租致富,台中富豪。林家人骁勇善战,依靠刘铭传巡抚发迹,获得樟脑专卖权,事业发达。雾峰林家后代林献堂积极抗日,倡导社会文化启蒙社会地位很高。”
“第四为鹿港辜家,开创家业的是辜显荣,他是商人。一八九五年迎日军进入台北城,到为日本政府献策,稳定社会治安,取得樟脑、食盐、**专卖权,一直与日本政府维持良好的政商关系。”
“第五是高雄陈家,开创者陈中和出身寒微,少年时代到台湾南部糖业钜子陈福谦商行当伙计,受到重用。陈福谦去世后,陈中和自行创业,多次为日本政府效力,得到许多产业特权,短短数年,一跃而为南台湾新富。”
小路道:“辜显荣37年死了,对吧?”
林朝华道:“是。一九三四年,辜显荣被日本天皇指定为帝国会议贵族院会员,但台湾被地将他贬为御用绅士。有两首歌谣骂他:
“日本上山兵五万,
看见姓辜行头前,
欢头喜面到台北,
不管阮娘旧亲情。”
小路:“这个阮的意思是你们还是我们?”
林朝华道:“意思是我,我们。还有一首是:
“辜显荣比甘地,
破尿壶比玉器,
蕃薯签比鱼翅。
“这是文人谢兴楼写的。另外,写打油诗骂他的谢兴楼38年也去世了。”
小路:“我知道,辜显荣在1935年去过南京,见过蒋介石。当时,蒋介石还把自己的签名照送给他。辜显荣见蒋介石的时候,多次提什么日华亲善。不过国民政府认为辜显荣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蒋介石还赐给他八个字‘眷怀祖国,独秉孤忠’。”
林朝华:“他死的时候,家族位列台湾三大。辜显荣开台北城迎接日军,被台湾人视为汉奸。有报纸云辜显荣等人有三不可能:‘以少数走狗藐视多数民众的要求,伪造民意,假公行私,阻碍同胞之进步,误国殃民,是民贼而兼国贼;死后灵魂欲归依救主见上帝,一不可能。为富贵而不仁,为劣绅而不义,卖同胞自由,更无慈悲;欲求免堕落十八地域的永劫,二不可能。以小人而称大人,胸无点墨,眼有财神,善巴结与应酬,是三等的下流;欲泼尽淡水河的水,以洗民贼二字的羞,三不可能。”
小路:“他们说的,是文人的见地。其实,可以肯定,他们家会有个别人积极跟我们联系,甚至会成为我们组织里的成员。可以肯定,在未来,不论是日本继续殖民统治,还是重庆政府夺回了政权,亦或我党夺取了台湾,辜家都会有人活跃在上层。所有事情,都有可能。”
事实上,辜家在日本,在台湾,都是上层。如此大家族,各方下注,永远都倒不了。
不过,台湾的状况是破尿壶滚滚,满大街都是;番薯签林立,遮天蔽日。更重要的是,很多在日本统治下得到好处的,心里都有一个破尿壶,心里都有番薯签在萌芽。一旦风吹草动,破尿壶和番薯签会以各种方式滚动,萌发。
想砸碎所有的破尿壶,想除掉所有的番薯签,只怕要引进斗争,让人民斗人民。
要斗得让**者胆寒肝颤。
后来的几天,小路到了台湾中南部的几个地方,甚至到了高雄港口,日月潭。现在这个时代,台湾仅仅有几百万人口,很多后世的土地现在还是荒滩荒地。日月潭的水很清,但是岸边的房子码头都还没有修建。现在,日月潭是整个台湾最大的水电站,是全台湾的电力的主要来源。
日月潭元被是个天然湖泊,日本人从1918年开始动工,花费6400万日元,兴建日月潭电厂,到1934年才竣工。水库有两座水坝,水社坝,社头坝。这个水电厂在当时的东南亚是很大的。
历史上,在战争后期,盟军为了削弱台湾的中转地位,对日月潭等进行了轰炸,多年后,日月潭才恢复发电。
林朝华见他来看日月潭,道:“总司令,你想在这里动手脚?”
小路道:“如果是战役的关键时刻,可以在这里动手脚,可是这个电站是个好项目,要是破坏了,那太可惜了。最好在电站发展一些内线,需要的时候,想停电就停电,想占领就占领。”
林朝华道:“这里我们有内线。”
小路道:“那太好了。”
刘柏杰道:“我觉得这里工作会比较艰难。”
小路道:“你说,难在哪里?”
刘柏杰道:“这里的殖民地历史很长,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是日本人。将来开展工作,怕群众基础不好。”
小路道:“朝华,你怎么看?”
林朝华:“普通百姓还好,知识分子很多认为自己是日本人。没办法,只好培养工农干部。”
小路道:“要采取一些措施,加紧宣传,揭露日本人的真相。要从严制定政策,对和日本人勾结紧密的人,先把他们搞臭,然后再采取措施。”
刘柏杰道:“罪大恶极的杀掉吗?”
小路道:“要有统一的政策标准。死,要死得明白。对于有影响的人,工作要扎实,舆论要做足,不能给后人翻案的机会。”
林朝华:“有难度。不过很有意思。”
小路道:“将来日本人打败了以后,一定会给我们制造一些麻烦。殖民地宗主国都是这么干的。不制造矛盾,当地的百姓就会团结起来反对他们。所以,为了不给人以口实,我们一定要把工作做扎实,要爱民。千万记住,不要滥杀。”
林刘二人对他的话理解是有差异的。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林朝华理解是爱民,不滥杀;刘柏杰的理解是:为了爱民,要杀,不要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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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日本人殖民台湾,进行了很多基础设施建设,这成了一些后来的**分子赞美日本人的理由。日月潭是一个,高雄港是一个。飞机场也是日本人建设的,也被当作成就来说,比如台北飞行场,台中飞行场,高雄飞行场。交通方面也进入了积极发展阶段,几个大火车站也是日本风格,另外,日本人在台湾大力推广一些农业技术,水利技术,这让台湾成为重要的白糖基地,樟脑基地,粮食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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