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5月25日,下午,香港。
香港有一种人,叫做水上人,主要是疍家福佬两种人。他们主要是渔民,整年生活在水上,船上。前几年日本人把大批香港居民赶回内地,他们因为大多不是从内地新近迁居进来的,因此离开的不多。
他们的生活条件很艰苦,几乎所有人家都生活在船上。他们就是贫穷饥饿的代名词。港九大队在水上人中发展了很多游击队员。游击队员的家属大多成了港九大队的联络人员。不论是接送往来的重要人物,还是掩护情报人员,都有他们的帮助和参与。
何柳华,也就是小廖就住在其中的一艘船上。
电文很长,接收完毕后,他立即着手翻译。他是唯一的翻译,没人能帮助他。翻译完了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小廖对穿舱外道:“挂衣服。”
外面应了一声,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爬到桅杆上,把一件衣服挂在上面。小伙子赤膊,身上晒得黝黑,眼睛闪着灵动的光。他挂完了衣服,爬下桅杆,对船下轻声喊道:“刘大哥,准备了。”
船边水声轻响,一个人浮出水面,手搭在船帮上,上了船。他就是小刘,那个从东北来的人,跟着何柳华做伙计的。他本是个旱鸭子,住在船上这几天,为了练习水性,每天泡在水里。如今,他的水性不错,游泳,水下格斗都有了样子。刚才,他还在练习水性。
他穿着渔民的短衫,进了穿舱。何柳华,也就是小廖,把几页纸卷好,放进一节竹筒,塞上竹筒口,对他道:“小刘,准备交接情报后转移。”
小刘点了点头,问道:“离开香港?”
何柳华:“是。”
两个渔工解开缆绳,缓缓地把船开出了港湾,这里是水上人的聚居区,日本人不多。船沿着海岸线走了不远,便开始等待。等了不到半个小时,迎面来了一艘船。
这艘船他们认识,因为船上也挂着一件相同的衣服,一定是那个德国人租的船。
两艘船并排行驶了一段,靠岸,小刘拿着竹筒,出了船舱,靠近那艘船。这时候,对面的船走出了一个洋人,这个人他们都认识,就是那个德国间谍。
情报交接已经多次了,虽然每一次都变换方式和地点,但因为双方都认识,因此没说什么,更不需要什么接头暗号。小刘和船工仅仅知道,这个鬼佬是个美国人。
小刘眼睛四下扫了一眼,再往对方船里看了一眼,觉得没问题,便把竹筒交给了对方。双方有约定,这是最后一份情报,最关键的情报。
德国人拿过竹筒,放进手提包里,整理了一下衣服下船上岸。岸上不远处停着一辆轿车,想必是德国人的车,他提着手提包,走向轿车。
小刘把竹筒交出去后,进了船舱,船工用篙把船撑开,准备扬帆起航。
岸上的轿车发动了,尾气管排出了一阵青烟。
突然,小刘突然举起手枪,对着轿车就是一枪。
轿车的后排车门是朝前开的,德国人一手提公文包,一手扶着礼帽,站在车边,车门被车里面的人打开了。小刘的子弹擦着德国人的手臂,穿过车门口,打进了车里。
接着,小刘对着轿车又是一枪,子弹打碎了前左侧车门的玻璃,玻璃四溅。小刘开了第三枪,正中前右侧座位上的司机。
德国人迅速地跑到右前门,打开,把中弹的司机拽下来,又把后面的一个人拽下车。
接着,他上了右前侧的司机座位,对船上的小刘挥了一下手,迅速开动汽车,上了海边公路。
原来,德国人和小刘早有约定,手扶着礼帽意思是有危险。小刘两枪击毙了车上的两个人,给德国人创造了逃走的机会。如今,小刘经过多日训练,在摇晃的船上开抢,和陆地上开抢的效果相同,依旧神准。
船逐渐开离岸边,小刘端着枪,一直看着岸边,直到轿车走远,才确定安全。此时,船距离岸边已经十几米,船工门开始升帆。他们的目的地是离开香港,经过珠江口,澳门外海,开往海南岛根据地。
刚刚开了不到十几分钟,对面开来一辆小火轮,挂着日本军旗,船头上两个日军士兵挥舞小旗,要求停船检查。
这个时间,按道理讲日本人是不会来巡逻这条航线的,现在日本人出现,显然是有目的的,小刘脑袋缩回船舱,拉开一道暗门,从里面拿出一把冲锋枪,又拿出三个弹夹。
何柳华道:“什么情况?”
小刘道:“日本巡逻船来的不是时候。首长,你进船舱,别干扰我作战。”口气不容商量。那个挂衣服的小伙子把何柳华推进了底层船舱,盖上了舱门。
其它两个船工落帆,抛锚停船,小火轮迅速开了上来。船上的日军一个在顶舱架起机枪,其余的十几个端着三八枪,上了甲板。
小刘知道,情况不妙。
这些天,香港情况复杂,有不少重庆特务,南京特务,还有香港本地的日本特高课都在找自己的这一部电台。刚才在轿车上抓德国人的,要么是重庆的人,要么是南京的。这几天,东躲西藏,不停地变换接头地点,岸上刚刚死了人,日本人察觉了也是正常的。
小火轮也停了车,缓缓地靠了上来。
就在两艘船靠拢的时候,小刘果断出手,冲锋枪一个扫射,先打死了机枪手,接着打死了几个甲板上的日军。
日军开始还击。
双方距离很近,小刘又是先出手,一个弹夹打空了,甲板上已经死了七八个,其它几个躲了起来,向渔船射击。
小刘换了一个弹夹,觑个空档,又开始射击。
他的冲锋枪速度快,开始射击,便将对方压制住了。
此时噗通一声,渔船上有人下水了。
小刘的第二个弹夹打完,又打死了两个人,还有两个人,显然是老兵高手,躲的好不时打一枪,消耗小刘的子弹。
就在小刘换最后一个弹夹的时候,对面出击,一枪打在舱门,一枪击中了小刘的手臂。
小刘手臂受伤,坚持打了几枪,子弹都打到了天上,失去了准头。对面两个日军趁机出击,把小刘压制住了。
一个日军指挥官从船舱里露出头,挥舞着手枪,准备和他的两个士兵一起上渔船。
就在这个时候,日军小火轮的另外一侧,一个水淋淋的人爬上来,他双手爬上甲板,嘴里衔着一柄刺刀。
那是日本三八枪的刺刀。
那是一个小伙子,就是刚才挂衣服的小伙子,刚才,他从渔船上跳进水里,从另外一侧爬上了日军的船。日军指挥官听见了身后的声音,回头看时,刀光一闪,指挥官觉得力气从脖子飞泻而出,他的手抬不起来,依旧开枪,子弹打在船板上。
这是日军指挥官人生的最后一枪。
小伙子继续向前,光脚踩在甲板上,奋力一跃,仿佛一条鱼儿,身上的水反射着夕阳的光。
他手里的刺刀也在闪光,这道闪光停留在了另外一个日本兵的后背上。
对面渔船上的小刘也看到机会,把冲锋枪架在船帮上,一个点射,船头剩下的那个日本兵倒了下去。
1944年5月26日,上海外海。
香港来电:已经撤退,安全到达海南岛。
同一日,小路得到了新消息,山东半岛全部光复,赵尚志和许世友合围徐州,因为海上道路截断,连云港光复,重镇徐州已经成为孤城。
另外,还收到了山西的消息,彭总,杨靖宇携带大批新闻记者,拜访阎锡山,协商光复太原,光复山西全境。
另外,山西的八路军东北联军在前线总指挥左总指挥下包围了太原,阎锡山的两个军也从南侧包围了太原。太原城内十余万日本军民困守孤城,岌岌可危。
这是个大日子,苏北的新四军集合部队,在苏北向各个县城进攻,攻势猛烈。
只一天下来,捷报频传,苏北除了铁路沿线的县城和大城市以外,全部光复,苏北各地的汉奸部队或投靠重庆,或战场起义,投奔新四军。一天里,三十几万伪军部队,土崩瓦解,竟然没有一只部队继续抵抗的。
因为腹背受敌,日军处境危险,只好向大城市和铁路沿线收缩,试图占据中心城市和铁路。
按照计划,八路军新四军东北联军将会在未来一段时间休整一下,准备在朝鲜开辟战场。
河北解放的时候,日伪军派军北上,如今,北上的部队都在苏北境内。华中日军本来在组织南进战役,试图打通武汉去广州的交通线,现在,后背着火,犹豫不决。
也是在这一天,延安发表了一系列的文章,敦促山东山西江苏各地日军投降,敦促重庆出兵参加光复的战役,牵制华中的日军。
重庆正在筹划从华中抽调十几个师去云南,接受美国人的培训,以提高战力,为反攻做准备,为将来的内战做准备。新四军的进攻,一下子打乱了全部布置。打,不愿意,不打,受到的压力太大。
还是在这一天,周保中来电,他已经做好了进军朝鲜的准备,二十万大军已经进驻鸭绿江东岸山区,全部掘山洞而居。另外,他还汇报说已经出产九三足金二百两。
所谓九三足金,就是纯度为百分之九十三的浓缩铀,是武器级别的浓缩铀。二百两,按照约定其实是二十公斤,二十公斤浓缩铀,距离第一颗原子弹不远了。
听到浓缩铀的消息,小路并没有什么惊喜,因为他知道,他提供的分离机的设计是最成熟的,最省电的,他提供的工艺是最成熟的,生产出核武器级别的浓缩铀是必然的。
小路命令空军改造两架轰炸机,改装尺寸和周保中商议,要求可以投下重量为五到七吨的炸弹一颗,改造成功后,要求空军专门进行投弹训练。
到了夜里,消息一下子没了,大家安静了下来。小路独自一人,在海滩上散步,遥想欧洲。不知道欧洲局面如何发展?那些偏执狂们能否改变他们的判断?
这是在欧洲削弱一些强权的最后的机会了,用一个必然灭亡的法西斯强权削弱几个强权,不知道能否最终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