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变化是,谢苗诺夫死了,被暗杀的。
1943年1月10日。苏联敌占区,莫斯科。
现在正是最寒冷的季节,占领了这座城市的德国人有些不习惯莫斯科的气候。城市里负责防卫的都是谢苗诺夫的士兵。今天风很小,莫斯科的市民趁着难得的好天气,纷纷出来办事。
自从莫斯科被占领以后,没有离开的苏联人都是面无表情,不知道自己的日子该怎样过。现在,莫斯科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口,空出来的房子都被白军占了。德国占领军进驻了原来苏军的军营,而谢苗诺夫伪政府和德军司令部都在克里姆林宫。
莫斯科里也有一些人很愉快,他们是谢苗诺夫的人。以前的沙俄贵族后代,高尔察克部下的后来,还有一些在大肃反的时候被杀了家人的人。当然肃反的受害者大多是反对德国的,但是不少人看到苏联希望不大,开始加入了谢苗诺夫的部队。
不过这些后加入的人始终不能得到谢苗诺夫的信任。谢苗诺夫身边的人有几个日本顾问,几个德国顾问,他们安排谢苗诺夫的一切,包括伪政府的方针政策财政,甚至到他个人的安全保卫和行程。
今天,德军的一个大人物来了,瓦尔特·冯克。
瓦尔特是来为希特勒搜集钱和艺术品的。二战期间,德国和日本一样,也在占领区搜罗了大量的钱,金银,艺术品。官方有组织地大肆搜罗,军官私人也大肆搜罗。瓦尔特这一次的使命,是官方行为。
瓦尔特上过大学,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做过志愿兵。战后从事编辑工作。
参加纳粹党后,他做了希特勒的经济顾问。他这一次来到莫斯科,目的是把莫斯科的一批艺术品和一批贵重金属拿走。
在占领莫斯科之前,为了抵抗德军的进攻,莫斯科百姓捐赠了大批的首饰和黄金,甚至连祖传的宝物,结婚戒指都捐出来了。这一批珠宝财物还没来得及拿走,德军就攻占了莫斯科。德军控制了这些宝物,后来,又从占领区各大城市搜集了黄金等贵重金属,集中在莫斯科。
瓦尔特到来后,一向深居简出的谢苗诺夫亲自到机场迎接,亲自陪同参观。在金银首饰都打包上飞机后,又亲自把他送回飞机场。几架飞机满载着宝物升空后,谢苗诺夫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上了汽车,立刻回克里姆林宫。
虽然谢苗诺夫很风光,和希特勒见过面,合过影,在莫斯科也说了算,但是,密斯克的实际权力却掌握在德军手里。
谢苗诺夫指挥的部队名义上达到了七十万,但这些部队里都有德军军事顾问,部队分别驻扎在多个地区,和德军驻扎在一起,部队的调动都由当地的德军说了算,甚至有的部队长期跟着固定的德军征战。
实质上,谢苗诺夫智慧的部队,连五万都不到。莫斯科除了他的近卫,那五万军队都不在他身边。
这就是为什么谢苗诺夫看着瓦尔特的飞机离开时脸色不好的缘故。
车队刚刚离开机场,突然两颗炮弹落下,一颗在公路上爆炸,两辆轿车被炸毁,一颗在路边爆炸,卫队立刻包围车队,一部分人向炮弹飞来的方向跑过去。
炮弹是破击炮的炮弹。
谢苗诺夫的轿车并没有被炸掉,几个高官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谢苗诺夫的卫兵突然冲向谢苗诺夫的轿车,用冲锋枪向轿车射击。后面几个卫兵看见了,来不及端枪,一个人推了他一下,枪打偏了。
当当当当几声,轿车侧面出现了一排弹孔,一片玻璃碎了。
谢苗诺夫卫队队员刺杀谢苗诺夫,着实出乎大多数人预料。
这时候,卫队中其他几个人已经把枪端了起来,要对这个暗杀者开枪。就在这个时候,变化来了,谢苗诺夫轿车后面的一个人已经拔枪,一枪打在那个杀手的头上。
杀手象被推一下子,倒了下去。其他卫队成员怕开枪打到轿车,没有开枪。
杀手死了。
谢苗诺夫在车里看那见了这个救了自己的年轻的军官,只见他冲了过来,把自己的身体挡在轿车前,手枪对着对面的几个卫兵。
很快,大队卫兵来了,谢苗诺夫安全了。
谢苗诺夫经历这样的暗杀已经有几次了,暗杀他的人前赴后继,已经死了多少人了,死了一批,还有人来暗杀。这就是谢苗诺夫深居简出的原因。
谢苗诺夫身上竟然奇迹般的没有被打到一颗子弹,但是他身边的亲信卫兵几乎都被杀掉了。谢苗诺夫谁都不相信,他时刻防备苏联人干掉他,怀疑日本人要干掉他,甚至怀疑有的暗杀是德国人干的。
车队在随后到来的警卫部队包围之下,回到了克里姆林宫。
谢苗诺夫马上就知道了暗杀的结果,他的两个从满洲带来的日本亲信死了,其中一个是他的卫队长,另外一辆车里死了两个日本顾问,其中一个是他的安全顾问。
他再一次怀疑,出手暗杀的是德国人。他认为,苏联人没有力量暗杀自己。
没有卫队长是不行的,卫队长每天都要巡查克里姆林宫的安全隐患,那么今天谁来巡视?
他想起了那个替自己挡子弹的年轻人。
年轻人也叫瓦西里,他是在攻占莫斯科之前追随自己的,他的父亲是一个军长,被斯大林杀掉了。从逮捕到枪决只花了两个小时。
不过,谢苗诺夫还是没有把他当作心腹,直到今天,他看出来,这个年轻人可以信任。
晚上,谢苗诺夫把瓦西里叫进办公室,提升他为卫队长。瓦西里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高兴地去巡查安全了。
谢苗诺夫觉得这个人心机不深,但办事谨慎小心严谨,可以使用。
两个小时后,谢苗诺夫回到卧室休息。
今天遭到袭击,他有些心神不宁,喝了几杯酒。瓦西里今天刚刚上任,亲自照顾他的行程,甚至亲自安排他的休息。谢苗诺夫对此很满意。
昏沉沉地睡了不到半个小时,突然醒了,他觉得屋子里有人走动,就掏枕头下的枪,正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把他按住,另外一只手把枪拿走了。谢苗诺夫一看,正是刚刚被自己提拔的卫队长,瓦西里。
谢苗诺夫道:“你,你要干什么?”
瓦西里把床头的酒瓶子拿了起来,对准他的嘴就灌。谢苗诺夫挡不住,喝了下去。半瓶酒喝下,因为害怕,竟然没有醉意,不过醉酒的症状上来了,四肢柔软,倒下了。
这时候,瓦西里脸色冷峻,眼睛里闪着可怕的光,完全不是那个没有心机的年轻人了。
瓦西里道:“谢苗诺夫,我代表苏维埃,代表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判处你死刑。”说着,就要来捏他的嘴和鼻子。
谢苗诺夫道:“你是什么人?”
瓦西里:“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锄奸队的。”
谢苗诺夫道:“原来是契卡。”
不等他再问,瓦西里就把他的嘴巴和鼻子捏了起来。这一捏就是十几分钟。
谢苗诺夫虽然醉了,脑子却清醒,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拼命挣扎了几下,两只手试图把瓦西里的手掰开。瓦西里见他反抗,用胳膊把他的嗓子牢牢地压住。
谢苗诺夫毕竟年纪大了,再加上又喝醉了,瓦西里的力气大得出奇,根本就没有挣脱瓦西里的手。
1943年1月11日,早晨。莫斯科。
克里姆林宫的卫队们都看到瓦西里很早就起床,到每一个岗位巡查了一遍,要求他们按照规矩进行保卫。然后,他拿着一个手令,调了一辆轿车,司机拉着他离开了克里姆林宫。
克里姆林宫也是德军司令部,安全保卫是双方共同负责的。瓦西里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和德军相见。他离开前,还给值班守卫打过电话,对方见他果然出来了,二话不说,放行。
上午七点,服侍谢苗诺夫的人发现他没有起床。也难怪,他昨天晚上要酒了,肯定是醉了。瓦西里已经通知,说领袖睡得晚,今早晚一点起床。
过了两个小时,还不见他起床,就去开门,结果看到他在床上安静地躺着。凑近一看,知道不对了
,他的脸色不是活人的脸色。
瓦西里调走的轿车很快就找到了,在距离莫斯科一百多俄里的地方。车是顺着轮胎印迹找到的,停在路边一片白桦林深处。司机死了,后脑中枪。
这时候,莫斯科已经全城戒严,驻扎在莫斯科的德军司令亲自指挥,搜查地下党。德军司令才是这座城市的真正头脑,对此感到很恼火,同时,也对自己的安全感到担忧。
一场大搜捕开始了。
很快,消息就传开了。谢苗诺夫的人人人心慌,很快,德军就把他们集中在一起,把下一任领袖推举出来。
德国很快就知道了消息,根本没有当作什么大事,要求莫斯科方面加强治安。他们的大事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游击队的问题。德军在各地以来的是不同的大小伪政府,谢苗诺夫没什么实权,对德军目前的行动没有任何影响。德军目前要采取军事行动,最头疼的是游击队的骚扰。
苏联政府用电报把这个消息传到了敌占区的游击区。电报还要求各地游击队对伪政府的敌人实施暗杀。
谢苗诺夫的死,给投敌的苏联人的心理给予重要的一击。很多投敌的人开始私下和游击队联络,帮助德军的步伐也减慢了。一些国际观察员也认为,谢苗诺夫的死,是苏联局势转折的一个信号,敌后游击队的活动见到成效了。信号虽然微弱,还是引起了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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