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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1月23日下午。天津。张公馆
一队日本人乘坐两辆汽车停在张公馆大门口,日军不由分说,闯进了张公馆。
张壁走出堂屋,道:“各位,为什么来搜查我的家?”
当县一个日军军曹,汉语说得流利,道:“张先生,我们不是第一次来你家了。这一次是有人举报,说你家有来历不明的人。”
张壁:“来历不明的人?我这里没有,都是我的亲戚,家人,佃户。”
鬼子军曹根本不理睬他,道:“搜查!”不出十分钟,张家的人都集中在堂屋前,男女老少,二十几口人。军曹卡了看,道:“再搜!”
张壁心里明白,自己家里有人暗通日本人,把事情透露出去了。日本人这一次只要抓住一点证据,就要抓人了。他心里着急:那些人身手好,能跑,肯定已经跑了,可我的妹妹呢?
鬼子再搜来一遍,没有搜到其他人,军曹道:“张先生,听说你的妹妹回来了,她在哪里?”
张壁道:“回来了,不错,住了一夜就走了。她不愿意跟我这个大汉奸住在一个院子里。”
军曹:“真的吗?你的妹妹可是延安的高级干部。她回来就走,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张壁道:“当然,我们去城防司令部去,我跟司令说清楚。”
军曹笑道:“张先生不要生气嘛。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有人揭发,我们也不能不查一查。张先生,既然你的妹妹已经走了,能带我去她的房间看看吗?”
张壁道:“当然可以,请。”
张壁带着军曹到了后院。张壁家不是典型的洋房,而是大院子里有大小两栋洋楼,还有几个下人住的屋子。后院的小洋楼二楼就是妹妹和侄女的房子。张壁带着军曹近了屋子,道:“你看,没人吧?”
军曹仔细搜查了一番,道:“既然没人,我们就好想司令报告了。那么张先生,打搅了。”
日军撤了。
日军的汽车离开了,张秀岩小楼的楼道天花板上,一块楼板挪开,一架楼梯放了下来,一个男子先下来,然后,张秀岩顺着梯子走了下来。
张秀岩道:“不知道我们的人有无损失。”
男子道:“等一下我去调查一下。张公馆不安全了,首长,您必须撤离。”
很快,张秀岩离开了张公馆。另外,调查结果出来了,日军刚刚在天津进行了大搜捕,有两个联络点被破坏。还有一个坏消息,刚才转移的时候,电台摔坏了。
1944年1月24日傍晚。天津。
麦璿琨匆匆找到王文源,道:“有新情况。”
王文源:“什么新情况?是不是大军包围天津城?”一天前,八路军东北联军已经包围了天津。日军早就修建了城防工事,准备死战到底。
麦璿琨:“不是,大军动向我们都知道了。城防工事有一段设计日本人也做了,最新消息,实际施工时采用日本人的设计。我们刚刚在今天下午搞到了图纸。”
王文源:“图纸给我,剩下的你就不要管了。”
王文源拿了图纸,还是缝在棉衣里,连忙赶到张壁家。距离张府不远处,看见一些闲人在那里晃悠,觉得不对,便对车夫道:“不要停,右拐。”
绕行到了张家后门,这里也有闲散人员。王文源叫车夫跑出去一段,下了车,正想办法,一个人凑上来道:“王先生,跟我走。”
王文源认识他,是上次来张家的时候认识的。
二人走进了一个铺子,上了楼,只见林天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块金表,正在思考什么。
王文源把事情说了一遍,林天道:“事情紧急了,需要马上处理。鬼子搜查很严,张家已经不安全了,电台出故障了,不能开机,我们必须把新图纸送出城去。现在,我的人全部进入岗位,一个人都抽不出来,说不得还得用你的交通线。交通线可靠吗?”
王文源:“可靠,我们熟门熟路,用过多少次了。我这就去找人,把图纸拍成照片。”
王文源找到地下党员刘铁淳,说了计划。刘铁淳立刻行动,找到以开照相馆为掩护的康俊山。几个人连夜操作,把图纸经过缩拍,化学处理,最后裱糊在两张12寸的老年夫妇照片后面。
夜晚军管,三个人在照相馆里睡了半夜,早晨,王文源来到一个修车部,见修车部已经开门营业了。
修车部的老板叫赵岩,是地下党交通员。王文源道:“你把这个送走,送出城,地点照旧。另外,告诉对方,显影方法照旧。”
赵岩道:“好。我马上就走。”
赵岩准备了一个包裹,把两张照片放了进去,出城去了。
出城有一个哨卡,一个岗楼,六七个日本兵,五六个皇协军,对进城和出城的人挨个查证件搜身。
到了赵岩,一个伪军问道:“出城干什么?”
赵岩道:“上坟。给老人上坟。”
伪军道:“是吗?”
赵岩道:“人死了,农村里没有条件放相片,我们在天津城里放相片,然后拿回农村家去。【ㄨ】”
放相片就是放大照片的意思。
两个伪军把他的包袱打开,详细地搜了一遍,看见照片,看了一下,扔在一边。搜身的时候,顺走了他口袋里的一张钞票,放他走了。
赵岩见他顺走了钱,很不乐意,伪军推了他一下,道:“滚!”
出了城,赵岩心里踏实了很多,知道这任务完成一半了,和别人合伙雇了一辆胶轮车直奔沧州方向。只要去前面镇子的联络点,把照片交出去就好了。
走了一阵,距离城郊很远了。这里是三不管地带,没有日本人,也没有八路军。
走到一片树林,突然窜出了两个人,举着手枪,道:“站住!检查!”
胶轮车停了下来。赵岩心里咯噔一下。
另外一个人道:“我们是八路军。所有人都检查!”
赵岩觉得奇怪,真是八路军?
那两个人开始检查,见人身上有钱就抢。赵岩明白了,分明就是土匪,冒充八路军的。查到一起搭车的一个小伙子,见小伙子身上什么油水都没有,骂了一句,就来搜赵岩的包袱。
赵岩放心了,只要不是鬼子汉奸侦缉队,就没问题。
土匪见了包袱,就要把整个包袱抢走,赵岩道:“这位爷,包袱你拿走,里面的照片给我留下吧,你要这个没用,是俩死人照片,你拿着也不吉利。”
土匪打开包袱,果然看见了照片。
赵岩道:“我把钱啊啥的都给你,你把照片还给我。”
两个土匪拿了衣服包袱,匆忙跑了。
到了中午,赵岩终于到了联络点。
赵岩交了照片,对方是个杂货铺老板,道:“还有什么吩咐吗?”
赵岩道:“显影方法照旧。另外,上级让我说,要抓紧进攻。”
杂货铺老板道:“明白了。饿了吧?吃点饭再走。”
赵岩道:“好。我出城的时候,钱都给搜刮没了。我这就回城里,你借我一块钱零钱,回头我还你。”
杂货铺老板道:“都是自己人,啥借不借的。好。你先吃。”说着出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杂货铺老板回来了,道:“你不要回城了。”
赵岩道:“为什么?要攻城了吗?”
杂货铺老板:“差不多。上级说了,你跟大部队一起走,一起进城。具体时间等通知。”
赵岩就住在杂货铺。到了后半夜,赵岩被一阵巨大的爆炸声惊醒了,原来是大炮声。
赵岩匆忙穿了衣服,这时候,杂货铺老板进来了,道:“这下子可以告诉你了,八路开始攻打天津城了。你在我这里等,部队里会来人找你的。”
赵岩大喜,道:“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这大炮声音这么密,是八路的大炮?”
杂货铺老板:“应该是。我前些天还看见好多大炮从门前过。”
赵岩道:“好。有个三五天,天津就解放了,我跟着大军一起进城。”
1944年1月26日上午。天津郊区。
赵岩正盘算着什么时候回城,两个八路干部来到了杂货铺,道:“你就是城里来的地下党?”
赵岩道:“正是。”
那个八路干部道:“你立功了。谢谢你。”
赵岩道:“我能立什么功?就送两站照片。”
那个八路干部哈哈大笑,道:“你不知道你送出来的是什么吗?告诉你,是城防图。大部队按照你的图开炮,至少节省一半炮弹,少死很多人。”
赵岩道:“真的?”
八路干部道:“是真的。”
赵岩道:“现在想起来真后怕。真没要紧的情报,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八路干部道:“你们地下党送出来好多情报。功劳很大,功劳很大。有件事,你熟悉天津的地形吗?”
赵岩:“熟。我是本地人。”
八路干部道:“能不能麻烦你进城带路?”
赵岩:“行,没问题。”
八路干部道:“现在,天津外围已经攻克,大军进城了,一些鬼子躲进大楼,跟我们打街垒战。想请你带路。这有些危险。”
赵岩:“不怕。和大军在一起,比干地下工作安全多了。”
赵岩被一个八路战士领着,先是搭吉普车到了城郊,再坐进一辆坦克车进了城,最后被领到一个战场,这是海光寺,四周有有些人在进攻,海光寺现在还在日本人的手里。
赵岩刚刚下车,一个八路军指挥官就迎了上来,道:“你是地下党的同志?听说你熟悉海光寺的地形?”
赵岩道:“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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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刘铁淳,康俊山,赵岩确有其人。他们搞城防图是在平津战役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