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老婆子嚎了阵儿,嗓子被骄阳烤得直冒烟。
渐渐的,声音小了,人也焉了。
石盘村的书记被人拉着往这头跑,见毛老婆子周边淌着一滩血,吓得眼都黑了。
还是李东平上去把人扶着,同时三言两语地交代了事情经过。
宋晚意不耐,径直走向李东平。
“书记,这事怎么解决?”
李东平上次在李家被宋晚意当着面儿地怼过,这会子心里还带着几分怨。
说话也阴阳怪气:“晚意啊,这事要李老爷子来说,他才是当家人。”
“怎么?我不是李家的?连问都问不得了?”
宋晚意自是不喜欢这个时代当村官的,仗着有点小权势,便端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真正为民服务的能有几个。
加之这个李东平给她的印象并不好,趋炎附势,惯会看人下菜碟。
被当众驳了脸面,李东平也来了气,却不敢直接冲着宋晚意发。
转头指着躺在地上的顾蓉娇质问:“李家三媳妇,你说说你,没事跟个老婆子叫什么劲,她一把年纪了不知事,难道你还能不知道?”
“咱跳蹬村跟石盘村本就是邻居,闹成这样谁脸上能有光?不是明摆着让其他村的人看咱两村的笑话么!”
刚赶来的石盘村书记缓了口气,明明连事情都没消化完,就跟着应声附和。
“毛老婆子就毛芳兰一个姑娘,这能靠得住的小辈都被你们村的人害去坐牢了,老婆子心里急,冲动了些…..”
宋晚意嗤笑一声,看那书记的眼神明显带着嫌:“她知道毛芳兰为什么去坐牢么?”
“是因为故意伤人!喏,就像她拿刀砍我家弟媳一样。”
“再心急也不是这么个心急法呀,这下可好,能直接去局子里跟毛芳兰做邻居了。”
话是轻飘飘的语气,甚至还带着戏谑之味。
惹得人群里几个反应快的妇人哧哧地忍着笑。
顾蓉娇愣愣地扬起脖子听。
不对呀,这个之前说话都大喘气的嫂子,今儿嘴皮子怎么这么利索了。
李东平敢怒不敢言,气得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晚意,毛老婆子长你两轮呢,怎么说也是个长辈!“
宋晚意见那婆子坐在地上拿粹了毒的眼神瞪她,有心想挤出话来呛回去。
从人群后头传来的冷厉嗓音先她一步。
“她算哪门子长辈。”
李疏鸿眉头微皱,直勾勾睨着刚才还大言不惭的李东平,在他出现后立刻换了副恭维脸色。
“疏鸿,你来啦?哎,你说这个事,闹成这样。”
李疏鸿巧妙避开他递过来想要示好的手,颔首询问:“这事,怎么解决呢?”
“哎,哎,是这样,咳咳~”李东平扫视一圈,见众人的眼光都落到自己身上,不由地抬头挺胸,开始摆款。
“毛家的意思呢,是说她现在无依无靠,想要李家每月给她点赡养费,嗯….巧慧那头呢,肚子里有崽了,今后也是下不得地的,也需要点钱来养身子…..”
宋晚意气极反笑:“李家哪个人是她生的?”
“她有手有脚,毛芳兰放出来自是有人给她养老,关李家什么事?”
“毛巧慧肚子里头是谁的就找谁去,怎么跳蹬村出了哪条律例要给别人养孕妇?”
李东平讪笑,却也是对着李疏鸿说道:“这不是大家伙在商讨吗?”
先前提醒宋晚意的麻花辫妇人不满地插话:“上回不是说巧慧丫头肚子里的,是牛家的种吗,书记,这事你该找牛家说去。”
“不急呢。”宋晚意莞尔,“我弟媳被她砍伤这事,还没说明白呢。”
毛老婆子这才幽幽回神,时隔一晚,声音变得被烟熏透了似的干瘪。
“谁说我砍她的,是她往我身上撞的。”
顾蓉娇忍不住又要开骂,却被那麻花辫妇人拉住。
而宋晚意对她毫不认账的态度预料了个十成十。
晓得继续辩下去,只有浪费自己时间的份儿。
便清了清嗓子:“我知道刚才肯定有人看到了事情经过,我在这就不问了,一会若是有人想通了敢站出来当人证的,这两日都可以去李家找我三弟。”
“我们李家多的东西也拿不出来,但肯定不会让善良有义的人空手而归。”
李东平听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晚意,你这话的意思,是想?”
“书记,我们李家替人背锅背了两年,期间别人怎么说我们,我们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可这不代表李家好欺负。”
石盘村的人此时也听出味儿来了,按宋晚意说的,这事恐不能善了。
再看看被顾蓉娇挡在身下的那块板子,公安局的红戳色彩鲜明地摆在那。
还有在部队当兵的李疏鸿…..
哪个都是不好惹的。
李东平顿觉这碗水端不平了,连带着他这个书记的颜面,都被人狠狠划了道口子。
颤巍巍地朝李疏鸿投去试探的眼神:“疏鸿….你怎么说?”
众人屏息凝神,纵使刚才宋晚意长篇大论,只要当家男人没点头应允,那这事,就没钉上钉子。
谁知那面冷如霜的男人只轻轻侧身,腾出手揽上宋晚意的杨柳腰。
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我们家,晚意说了算。”
顾蓉娇平时最是讨厌那些怕老婆没主见的男人,这会子见了李疏鸿对宋晚意的绝对拥护,突然生了艳羡心思。
再联想到一直不见人影的李世尧,眼里好似被溅了醋,酸溜溜的直通心口。
一场闹剧作罢,顾蓉娇被那个麻花辫妇人送去医所包扎。
毛老婆子被石盘村的人一左一右提携着离开。
可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毛老婆子进局子,不过或早或晚的事。
耽搁半日,周震阳提了行李来李家接人,宋晚意还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