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停地在转动,现在你是谁的英雄。
回到你和我的时空,抱紧了我让我心痛。
——《七秒钟的记忆》歌词
“班长,资料都收齐在这里了。”
少年温和的声音响起:“放在这里就行,辛苦了。”
“班长,你跟阮学神是不是吵架闹矛盾了啊?”后座的男生出声,半是开玩笑半是试探般。
宋绎行眉头微皱,仿佛是清浅的水墨画起了褶皱:“没有的事。”
“那你们怎么集训回来之后就互不搭理……”
话语未落,宋绎行蓦地起身。他带到椅子的移动,发出了异常刺耳的声音。
他一双眼眸仿佛浸墨一般,浅色的薄唇微微抿起。
视线对上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的阮明霏,对方看向他的眼神淡淡的,不过一秒就移开了目光。
对方将手里的作业本抱到讲台上,伸手将老师吩咐的题目板书到黑板上。
然后啪嗒一下放下粉笔,走下讲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看来是真的闹翻了呢……”隐隐传来吃瓜群众的讨论声,“我们班有史以来最般配的一对啊,就这么BE了,啧。”
宋绎行坐下来。他看着书本上的文字,却再也看不进去里面的内容。
午休时分,他倚在桌边小憩了会儿。他的眉头怎么也捋不平,整个梦境仿佛记忆碎片纷扰一般,所有的混乱都袭来。
刺耳的上课铃声,仿佛是从另一边传来。直到他慢慢睁开双眼,看到了黑板上面,独属于学生时代的双曲线函数。
宋绎行微微凝滞了下,眼中闪过难以置信。
一场午觉,他的记忆里多出了许多年后的记忆,本不应该属于这个时候。
大洋彼岸的留学之路,按部就班的成年生活……
以及那个最终分道扬镳,淡出他生命的人。
他目光不再逃避,而是牢牢地锁定了,同样还是学生时代的阮明霏。
她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样子,不是什么雷厉风行的阮总,而是个清冷内敛的少女。
阮明霏正在写笔记,她感受到了他灼灼的视线,抬眸看过来,脸色并不是那么得好。
但他并不介意。
宋绎行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能经历时光回溯,回到从前。
她身上还是蓝白相间的校服,手边是笔记本和卷子。
身边没有站着那个眼角带笑的人。一切都还来得及。
阮明霏思考着卷子压轴题的几种不同解法,再怎么迟钝,也感受到了宋绎行,一反常态地盯了她一节课。
手中的笔转到一半被她放下,她回头,瞪了那人一眼。
宋绎行轻轻地笑起来,目光却没有任何的收敛。
下课后,阮明霏出门灌了个水。寒秋的风有些冷,她手里的透明玻璃杯紧握着,散发出微微的热意。
路被挡住,她有些不爽地抬头,然后问来人:“宋绎行,你想干什么?”
看到她又清冷又炸毛的眼神,他下颚微微收紧。浅浅地笑了下:“我们谈谈吧。”
阮明霏抬了抬下巴:“那就在这里说吧。”
宋绎行弯下腰,双眸直直地看着她:“我们和好吧。”
阮明霏微微睁大眼,全然没想到他来这么一招:“你……”
宋绎行的骄傲比起她,只多不少。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吵架,大大小小的事情,但谁也不愿意当那个先低头的人。
但这一次,他却意外地先低了头:“玻璃杯里的水容易凉,你拿这个。”
伸手将迷你的暖手蛋递给她。
阮明霏沉默着接过,原本紧绷的唇角微微放松。她见他先服软,也给了台阶:“谢谢。”
宋绎行紧接着道:“集训的那些事是你误会了,温潋不喜欢我,我们从小就没什么交集。”
时光可以倒流,那些曾经耿耿于怀的纠缠和误会,他终于能够开口去解释。
阮明霏有些懵,她没有想到以宋绎行向来温吞的性子,会这么直截了当。
她微微偏开头:“就算她喜欢你,也没什么关系……”
“有关系。”眼前的少年薄唇轻启,“明霏,这一次是我做错了。”
空荡的走廊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低头垂眸,能看到她还没褪去青涩的眉眼,还有微微在颤动的眼睫。
树影伴随着细碎的日光,风中摇曳着并不安静的声响。一切都仿佛一个梦境。
她突然指尖有微微的颤抖。然后低低地嗯了下。
宋绎行有片刻的酸涩。
原来学生时代的她并不是全身的防备的刺,其实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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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宋铮的目光沉沉地压在他身上。
但是跨越过漫长的岁月,宋绎行已经不再是那个,做什么都要事事顾忌的少年了。
他语气不急不缓,但眼神柔和而坚定:“爷爷,我会在国内完成学业。”
“你突然之间那么叛逆,是为什么?”宋铮的威严,还是记忆中的那般不容抗拒,“是因为那个跟你早恋的丫头?”
宋绎行记得他曾百般否认,但火还是烧到了阮明霏地方,让她遭受了无妄之灾。
这一次,他没有再退缩,而是微微笑道:“是,爷爷,我想为了她,变成更好的人。”
“胡闹!”宋铮道,“宋家的子弟,还没听说过谁,为了这种虚无的东西,放弃大好的前途。”
宋绎行静静道:“这跟所谓的前途并不冲突。高三结束后您可以把一部分的事务交给我,如果到那个时候,你不满意我,可以再将我强制送去国外。”
宋铮的眼神微微带上复杂:“你这样,是在同我谈条件吗?”
闻言,宋绎行不由失笑:“我哪敢同您谈条件?”
他温润的眼眸,应该是在想到谁之后,变得温柔又沉稳:“我也不过是诚恳地希望,您能支持我一回罢了。”
几个月后,他如愿以偿地和她考上了本就心仪的A大。阮明霏按照兴趣选择了心理系,他则选择了和家族产业挂钩的工商管理。
没有高考失利,也没有他前往大洋彼岸的分离。在宋铮的默认下,宋夫人也没有出面干预两人的事情。
宋绎行和阮明霏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她轻声地在给他讲,进入大学之后发生的一些趣事。
宋绎行很认真地听,他看向她的眼眸含笑,那里面是岁月沉淀的东西。
她有疑惑地问过:“你怎么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宋绎行别开眼,然后道:“可能是眼睛一瞬也离不开你吧。”
他的耳根微微泛红,她很轻地扑哧笑出声。
大学毕业的情侣分手的魔咒,似乎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印证。
阮明霏硕博连读后留在了高校,不过短短几年,就在相应的领域内有了一定的成就和名声。
而宋绎行大学期间就接手了家族的事务,成为当之无愧的新一辈翘楚。
“我母亲的生日宴会而已,她很高兴你能去。”宋绎行含笑对她道。
阮明霏微微不自在道:“可是那些宴会上的人,说不定我都不……”
宋绎行轻轻吻她的唇瓣:“不认识也没关系,我会把你介绍给她们。”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母亲在邀请手帕交的同时,也叫了陆夫人。更没想到,那个人也来了。
哪怕知道现在的阮明霏和陆斩,并没有交集,宋绎行还是心底浮现了几丝慌乱。
见他盯着陆斩所在的方向,她跟着转过头去,然后隐隐看到了一个有些吊儿郎当的公子哥,眼尾狭长,冷白皮。
刚看一眼,宋绎行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啊。”他浅浅的笑容有些勉强,“去那边吧。”
阮明霏没再多言。方才那个惊鸿一瞥的侧脸,仿佛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她轻轻皱了下眉,有些不解,总感觉宋绎行握着她的手,力道比往日重一些。
后来倒酒的时候,她跟人不小心撞上。微微侧眸看到,是方才人群中的那个公子哥。
对方戴着耳机,视线都不曾往这个方向瞥一下,微微侧脸漫不经心般道了声:“抱歉啊。”
阮明霏没说什么,点了下头,只是简单地擦肩而过。
宋绎行在那头等她。方才的一幕收入眼底,他轻轻笑了下:“明霏,过来。”
紧紧环住她的腰肢,贴着她的耳畔,深深闭上眼:“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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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绎行有些疲惫地睁开眼,梦中的一切仿佛都很真实。
那些细枝末节的浮光掠影,仿佛他是真的回到了学生时代,然后有了重来一回的机会。
窗外的冷风涌进来,他翻了个身,然后看到了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凌晨三点。
他额前的碎发微微有些挡住眼睛。
发了一会儿呆,宋绎行蓦地抬手遮住眼底的情绪。
仿佛只是夜色中的白光太刺目而已。
梦境中的阮明霏,好像只是他所想象的一个躯壳。风吹散后,那些仅有的幻想也被碾成了粉末,随着时光的流逝从他指尖缓缓消逝。
时光仿佛没有任何的流转,那天阳光正好,他坐着飞机离开。
人山人海里,一眼就瞥到了她的身影。
只可惜,那身影,最终越来越远,模糊在时光的边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