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媳妇一副恨不得吃了程旭远的模样，牛万嘉一脸懵圈。
刘惠芳是谁？
王沪生又是谁呢？
他们结婚和小程有什么关系？
就在他发懵的时候，楚月琴已经站了起来道：“走，咱找他去！”
牛万嘉看着放在一边的《燕京文艺》，顿时有点明白。
他赶忙道：“媳妇，人家这是小说，你可千万别当真。”
“你不是也说过嘛，小说怎么写，是人家作者的自由。”
听牛万嘉如此一说，楚月琴眉头紧锁。
她冷冷的盯着牛万嘉，让牛万嘉的心中发憷。
“怎么写小说是作者的自由，可是程旭远他怎么可以，把刘惠芳这样好一个女人，嫁给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呢？”
“就凭他是大学生吗？”
“宋大成多好啊！”
说到这里，楚月琴披上袄就往外走。
牛万嘉心中虽然无奈，但还是赶紧跟着老婆出了门。
虽然对老婆这种做法不赞同，但他决不能大清早的让自己老婆一个人去程旭远家。
这传出去不好听啊！
不过就在他们出门的时候，就看到程旭远已经蹬着自行车，朝着大门外走去。
“小程，你干啥去？”牛万嘉大声的喊道。
程旭远扭头道：“我去上学，牛哥，咱们下次回来好好聊一下。”
也就是说话间，程旭远就已经快速的远去。
楚月琴虽然心有不甘，但程旭远已经走远了。
就算她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只能恨恨不已的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下一次他回来，我还是要骂他。”
说话间，就朝着家里走去。
牛万嘉看着回家的老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不管咋说，也算是避免了一场争斗。
回到家中，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半。那边楚月琴开始鼓捣着做早饭，洗过脸的他，随手拿起了那本厚厚的《燕京文艺》。
《渴望》（上），程旭远。
看着这情况，牛万嘉不由的摇了摇头。
《燕京文艺》的邹燕来，这不是昏了头了嘛！
一部小说还分开发，她就不怕读者不买账吗？
翻开正文看了两眼，牛万嘉突然想到，这篇小说自己好像在程旭远家看了一个开头。
当时觉得还可以啊！
咋就让自己老婆愤恨成这个样子。
牛万嘉看书很快，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已经看了三分之一。
“万嘉，吃饭了。”楚月琴喊道。
牛万嘉随口道：“你们吃吧，我先看书。”
楚月琴看着他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当下自己带着孩子吃了饭，然后离开家去上班。
作为写作组的组长，牛万嘉和秦业威一样，都拥有采风的权利。
想去什么地方采风，那就去什么地方。
“这都写的什么啊，让这么好的一个人嫁给王沪生，小程这是咋想的嘛！”
“我等一下一定去问问他，他这是想干啥！”
愤怒的将手中的《燕京文艺》扔在地上的牛万嘉，从座位上站起来，因为长时间坐着看书，差点没有摔倒在地。
看着空荡荡的家里，牛万嘉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上班。
他朝着四周扫了两眼，就看到了被媳妇放在小方桌上的饭。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肚子有些饿。
拿起一块窝头咬了一口，这才发现窝头又冷又硬。
虽然咽了下去，滋味却很不好。
朝着家里的座钟看了一眼，牛万嘉才发现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自己早晨不到七点坐在家里，此时竟然已经十一点。
程旭远这个《渴望》，害人不浅哪！
虽然饭菜有些凉了，但是牛万嘉还是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他一边思索着《渴望》的上半部。
作为一个专职的作者，对于写作他当然不陌生。
将自己的情感完全摒弃之后，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丝感触。
程旭远的这个《渴望》，写的还是非常牛的，在大时代背景下，三个普通小人物的悲欢离合，从而映射出了人们对于生活的渴望……
他想要拿起笔写点东西，但是最终却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渴望》的下半部，会是什么。
对于燕京的文化界来说，昨天召开了一个《当幸福来敲门》的研讨会。
但是对于大学生们而言，他们关心最多的，还是自己的学业。
所以程旭远昨天一天的请假，在大多数同学的眼中，那就是请了一天假而已。
至于做什么去了，和他们没啥关系。
回到校园后，程旭远也开始恢复他正常的学习生活。
上课，去图书馆写东西。
饿了就去二食堂吃饭！
大米配上红烧肉，吃的也是满嘴流油。
而就在程旭远有条不紊的享受着自己的大学生活时，《燕京文艺》正式开售。
对于当时的燕京大学学生来说，吃饭可以吃差的，但是书却不能不看。
所以在《燕京文艺》发售的当天，不少学生就直接去了海淀的新华书店。
“快看，这一期的《燕京文艺》有徐凌云的小说。”买到了《燕京文艺》的学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本来就正在排队的读者，热情一下子被点燃了。
“给我一本！”
“我也要一本！”
“同学，徐凌云的新书叫什么名字啊？”
……
乱七八糟的声音，在新华书店中此起彼伏。
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最新的《燕京文艺》，被抢售一空。
买不到的同学，有的遗憾，更多的，则是蹬着自行车，朝着王府井的方向冲过去。
那边的新华书店大，应该还有。
燕京大学77级中文系刚刚下课，李瑜菲正趴在桌子上认真的整理着自己的笔记。
虽然这几天她的心情不怎么畅快，但是对于学习，她却一直都没有放松。
“瑜菲，你听说了吗？前几天《燕京文艺》给徐凌云办了《当幸福来敲门》的作品研讨会！”同学章蔓玲来到李瑜菲的身边，悄悄的说道。
张曼菱比李瑜菲在年龄上大了不少，但是两个人非常要好。
一直把李瑜菲当一个小妹妹似的宠着。
李瑜菲一边写东西一边道：“这不是挺正常的嘛！”
“《当幸福来敲门》，配得上这个研讨会。”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就见柳振运冲了进来：“各位，这一期的《燕京文艺》，有徐凌云的《渴望》。”
“大家要看就去图书馆里借。”
“我听说来了五本呢！”
……
听到这话，本来记东西的李瑜菲，一下子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渴望》好看吗？”章蔓玲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自语道。
李瑜菲道：“当然好看，我看过开头。”
“你看过开头？”章蔓玲愣了一下道：“你咋看过开头？”
“去年元旦的时候，我和小伙伴去找过徐凌云，在他的家里，看到过这个小说的开头。”
李瑜菲道：“走，咱们去新华书店吧。”
章蔓玲点了点头，柳振运带来这么一个消息，图书馆里面的几本杂志，恐怕早就让人借走了。
还不如去买一本。
虽然买书挺花钱的，但是就算饿着不吃饭，也要把书买回来。
“大家别去海淀的新华书店了，他们的《燕京文艺》卖完了。”有从教室外走进来的同学说道。
这同学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了一本崭新的《燕京文艺》翻看了起来。
“这一次的《燕京文艺》好像有点厚啊！”
“是程旭远的《渴望》占的书页太多。”
……
对于这些议论，李瑜菲没有太在意，她心中想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海淀新华书店的《燕京文艺》已经卖完了。
咋能这么快就卖完了呢？
我还没有买呢！
“咱们去不去王府井那边买！”章蔓玲看着离去的同学，朝着李瑜菲问道。
李瑜菲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绷着嘴道：“算了，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等他们谁看完了，咱借一本吧。”
“大不了我今天回家一趟，我姐手里应该有新的《燕京文艺》。”
说话间，李瑜菲的目光看向了坐在一边，正在看书的方玉晴身上。
就见方玉晴的手中，此时正拿着一本《燕京文艺》在翻看。
作为中文系的同学，两个人年龄相仿，好像应该顺理成章的成为好朋友。
可是，不知道为啥，两个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淡淡的，有一种说不清的疏远。
重新坐在座位上，李瑜菲准备继续整理笔记。
可是坐下之后才发现，刚刚无比顺畅的整理，突然有点心气浮躁，坐立不安。她的脑子里，更多的是之前自己看的《渴望》。
“狗屎，刘惠芳怎么能够嫁给王沪生啊！”随着这充满了愤怒的话，一本书直接给扔在了地上。
李瑜菲一愣！
她抬头看去，就见一期《燕京文艺》正被扔在地板上，高瘦的柳振运，双眸都有些发红。
这时，一个男同学站起来道：“老刘，你要是不想看，就不要勉强。”
“我先看看写的啥，让你这么恼火！”
说话间，这男同学就要去将掉在地上的书给拿起来。
也就在这一刻，柳振运快速的冲向被自己摔在地上的书，然后重新看了起来。
“我还没有看完，等我看完了，再让你看吧。”
柳振运说到这里，也不理会同学，继续低头看了起来。
看到这场景，李瑜菲的心中突然升起了几个字：欲罢不能！
柳振运现在的情形，应该就是欲罢不能。
程旭远后面，究竟写了什么，竟然让柳振运这样。
还有，刘惠芳竟然真的选了王沪生吗？
一个个猜想之下，李瑜菲越发觉得，自己的材料有些整理不下去。
于是，她忍不住朝着一个买回了《燕京文艺》的同学道：“你能快点看吗？看完了借我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