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道道朝自己看来的目光，程旭远并没有什么慌张。
而且，对于方玉宁有点尖刻的问题，他也没有生气。
在程旭远看来，现在这种情形，方玉宁这样问很正常。
毕竟方玉晴见到了沈瑜墨。
他平静的道：“姐，我之前也说过，我和沈瑜墨的婚姻，没有谁对谁错。”
“我们两个的结合，是我们当时自己的选择。”
说到这里，程旭远接着道：“当年，我喜欢沈瑜墨，但是求之不得，来到燕京之后呢，我就想明白了。”
“爱情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如果只有一个拼命的追，一个人拼命的躲，那就是单相思了！”
说到这里，程旭远接着道：“既然想明白了，那我就不会在同样的问题上，跌倒第二次。”
“我觉得，我们不会成为仇人，可能还会成为朋友，但是绝对不会重新走在一起。”程旭远的声音不高，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定。
看着神色平和，但是目光郑重程旭远，方玉宁迟疑了一下道：“可是我觉得，沈瑜墨并不像你说的这样，对你没有感情啊。”
“我看一提到你，她对你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啊！”程旭远听着这问题，就觉得一阵的头大。
他的内心告诉他，这个问题一旦回答不好的话，那就是能送命的问题了！
他朝着方玉晴看了一眼，然后郑重的道：“姐，你要说有这种直觉，我也不能盲目说错，毕竟，沈瑜墨和我，好歹也算夫妻一场。”
“虽然我们这种夫妻，只是因为一个约定，走到了一起，然后又彼此分开。”
“但是，要说一点感情没有，那是骗人的。”
“不过我个人认为，既然我已经从一段感情中走出来，并且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那就说明，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是决心向前走下去的！”
“姐，我希望您能相信我，当然，我最希望的，是玉晴能够相信我。”
方玉晴看着程旭远被全家人当众拷问，既心疼，又难过，连忙开口道：“旭远，我相信你。”
“虽然沈瑜墨很优秀，但是我觉得，我会比她更适合。”看着迫不及待的表态的妹妹，方玉宁一阵无语。
她朝着父母看了两眼，发现两个人都神色严肃。
不过两个人，好像此时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咳咳！”就在方玉宁准备不再开口的时候，就见父亲正严肃的看着自己。
一愣之间，她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当下飞快的笑着道：“旭远，我问的有点多了，你现在毕竟还没有离婚，哈哈，你和小妹，也只是同学。”听到方玉宁再次强调同学这层关系，程旭远无奈的笑了笑。
因为沈瑜墨这个话题，这顿饭吃的，就味同嚼蜡了。
程旭远又吃了几块排骨之后，就笑着站起来道：“方叔，孟阿姨，我吃饱了，学校还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方耕升看着要离去的程旭远，心里很是不舍。
他觉得两个人谈的东西还没有说完呢，就这么放这个臭小子走了，那下次再想找他聊，还得给他一次来家里吃饭的机会。
这久之久之，这个脑袋瓜子灵光的臭小子，会不会形成思维定势，认定他就是他方家的准女婿了？
不行，还是一次聊个够吧！
“小程，我也吃好了，要不，咱们再聊会？”方玉宁翻了翻眼睛，对于程旭远现在的主动离开，她觉得挺正常，却没有想到，留客的竟然是她老爹。
程旭远可没有再谈下去的心思，所以他快速的摆手道：“谢谢方叔叔，不过我真的有事，而且我脑子能够想到的，都已经给方叔叔说了。”
“玉晴，我先走了。”说话间，程旭远就朝着门口走去。
方玉晴飞快的放下筷子道：“旭远，我送送你。”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身影，方玉宁埋怨道：“爸，你怎么还留人呢？”
方耕升道：“我留人是因为有点事情要谈。”说话间，他也放下了筷子。
“那，爸，你的意思，是同意玉晴和程旭远走下去了？”
方耕升哼了一声道：“你瞎猜什么，你妹妹，我还是希望她找一个单纯的人！”
说到这里，大踏步走向书房，一边走一边道：“该走的还不走，吃吃吃，就知道吃！”听到这句话，埋头吃饭的秦文辉只觉得如鲠在喉，一阵无语。
他怎么说也算是老方家正牌的女婿，啥叫该走的还不走啊，老岳父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在赶自己走啊。
可是，他也没有勇气就这么站起来，扬长而去，只能低头吃饭。
孟繁锦朝着自己去书房的丈夫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了秦文辉的身上道：“文辉，你爸说玉宁呢！”
秦文辉虽然给了孟繁锦一个感激的眼神，但是老岳父嘴里说的是谁，他心中还是清楚的。
对于两个小棉袄，老岳父从来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这分明就是说的自己。
程旭远自然不知道自己走后的事情，他看着跟在身边欲言又止的方玉晴，笑了笑道：“咋了，怕我生气啊？”
方玉晴道：“我姐只是觉得那个沈瑜墨和我见面的时候，反应有点奇怪。”
“却没想到，你们之前是夫妻。”
程旭远道：“关于沈瑜墨的情况，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只不过我觉得，你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所以就没有说。”
他笑了笑道：“从这儿到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我就给你好好讲一下吧。”程旭远当下，就将原主和沈瑜墨结婚，以及之后要离婚的事情，给方玉晴说了一遍。
随即道：“你们遇到也好，我这两天就联系一下沈瑜墨，说一下离婚证的事情。”
“这个小尾巴，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要不然的话，你家里人会一直让咱俩保持同学关系。”
听着程旭远的玩笑，方玉晴道：“同学才好呢！咱俩以后呢，一直是同学。”
“对了，你明天干啥呢？”
程旭远道：“陈见勋说他朋友栗沱要约我吃饭，我和他见一面。”
方玉晴心里有点失望，不过她还是道：“行，那明天晚上在学校一起吃饭。”和方玉晴依依惜别之后，程旭远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想着沈瑜墨和方玉晴遇到的事情。
他感觉，自己和沈瑜墨的事情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
该解决，还是要解决的。
程旭远没有回学校，而是回了位于城南区文协的家属院。
春回大地，筒子楼下的空地中，来来往往的人更多了起来，程旭远回来的时候，还看到有人在院子里，借着昏暗的灯光下棋。
“旭远，过周末啊？”程旭远刚刚锁车，正好遇到下楼的楚月琴。
对于楚月琴夫妻，程旭远一直挺感激的，他笑着道：“嫂子，明天星期天，我回来住一晚上。”
“牛哥忙啥呢？”
“和朋友吃饭去了!”
楚月琴道：“他去了文学报那边，一天天忙的见不到人影！”
“我现在有点后悔让他去了。”
程旭远笑了笑道：“嫂子，牛哥事业有成，那您就是他坚实的后盾。”
“还是小程会说话，旭远，等一下我给你送个煤球去，省得你自己再生火。”对于楚月琴这个好意，程旭远也没有拒绝，毕竟，点着煤球实在麻烦。
有了楚月琴的煤球，程旭远很快就烧好了水，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程旭远的脑子里，全都是沈瑜墨和方玉晴见面的情形。
思索了一会，决定过几天找一下沈瑜墨和孟德志，将这离婚证给办了。
以前没有对象，拖着也就拖着了。
现在有了方玉晴，实在不能再拖着了。
下定决心之后，程旭远就从自己的挎包中将《潜伏》的稿子拿了出来，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段，《潜伏》就要写完了。
正好今天晚上没事，把这个稿子结束了。
虽然心中早就有准备，但是写到最后，特别是余则成再次进入《潜伏》之后，程旭远的眼睛里，还是不由得出现了一点点的泪痕。
有些东西，虽然知道，却依旧会被感动。
因为有电视剧作为参考，所以程旭远这个《潜伏》，就成了长篇小说，二十多万字的稿子，足足有厚厚的一沓。
程旭远准备修改一下，回头送给刘新悟，也算是完成了对朋友的承诺。
将稿子收好，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但是，因为情绪激动，让程旭远很是有点睡不着觉，他翻来覆去，一会儿想着前世的情形，一会想着现在的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昏昏睡了过去。
“程旭远，你既然代替了我，为什么不能将我的爱情坚持到底？”在睡梦中，程旭远觉得自己遇到了原主。
有些激动的原主，在梦中朝着他发出了质问。
面对这种质问，程旭远好生解释了一通。
可是，无论他怎么解释，那睡梦中的原主，都坚持要和沈瑜墨在一起，让程旭远感到自己的脑壳一阵疼痛。
从睡梦中惊醒，程旭远发现阳光已经照射了过来，拿起床头的手表看了一眼，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
从来都不怎么睡懒觉的程旭远，没想到自己一晚上睡到这个时候。
他刚刚起床，还没有来得及洗脸，就听到了咣咣咣的敲门声。
“旭远，我是见勋，快开门。”虽然心中有些不愿意，程旭远还是快速的开门。
看着一脸睡意朦胧的程旭远，陈见勋嘿嘿一笑道：“旭远，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栗沱。”
“他一早就敲我的门，让我来接你，生怕你忘了今天的聚会。”
程旭远看着一副我也是受害者的陈见勋，无奈道：“见勋，你先坐会，我去洗漱一下，咱们等一下就走！”
陈见勋看着拿着脸盆出去的程旭远，笑了笑就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瞬间就落在了程旭远刚刚装订好的稿纸上：
《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