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离话音落地，在场一片安寂。
百雀和崇阳担忧地望着崇萤，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对萧烬有多不同，而晏离说的赌约……
崇萤脸色沉沉，盯着晏离没有说话。
见她沉默不语，晏离轻笑一声问：“怎么，不敢赌吗？”
“还是说你怕发现你最信任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崇萤忽地嗤一声笑了：“好啊，我跟你赌。”
她也想看看，她和萧烬的未来长什么样子。
晏离向她走近一步，伸出手掌：“击掌为约。”
崇萤看一眼他雪玉般的掌心，抬起手。
“啪！”
于半空中，两人手掌相击，定下赌约。
击掌过后，崇萤看也不看他转身就走，是以她没看见晏离收回的那只手，不动声色地握成了拳。
像是在挽留最后一丝残留的温度。
“崇萤。”
在崇萤踏出门槛的瞬间，晏离说了最后一句话：“若是最后结果，你发现他背叛了你，你会如何？”
崇萤脚步微顿，背影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清冷孤傲。
“不如何。”
她说完，带着百雀头也不回地离开。
晏离久久地看着她和他背道而驰，就那么站着，好一会儿没有动。
崇直犹豫再三，站起身轻声叫了声：“国师？”
“嗯？”
原以为他在出神，没想到崇直只是轻唤一声，他便回了头，还一脸认真地问了他一个问题：“她说‘不如何’，是什么意思？”
崇直：“……”
他怎么知道！
“呵。”
晏离兀自低笑：“不管怎样，今日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至少……”
至少什么，他没说完，只是顿了顿看向崇直：“对了，莫三疯的事情她既然已经知道，你这边就要抓紧时间了。”
“是。”崇直连忙应道。
晏离正准备走，又看了眼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崇阳，似笑非笑道：“世子做得不错，只是下回记得用完本座的毒药后要洗干净手，味儿太大了。”
崇阳呼吸一滞，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在他以为晏离会杀了他的时候，晏离却淡淡笑了声走了出去，只有声音飘来：“本座先走了，侯爷且先处理好家事吧。”
等到正厅只剩下崇直崇阳父子，崇直才黑着脸看向儿子：“你进我书房到底做了什么？”
崇阳眼神微闪，努力平稳声音道：“没，没什么，只是拿了本书……”
“啪！”
话音未落，崇直一巴掌打过来，直将崇阳扇到地上：“糊涂！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崇家的？”
崇阳倒在地上，拐杖咕噜噜滚到一旁，他抬手抚着脸，咬了咬牙没说话。
崇直气道：“我再问你一遍，崇萤进去没有？她看见什么没有？”
“我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进了书房。”
崇阳仰头看着和过去判若两人的父亲，一脸恳求道：“父亲，真正会害死崇家的不是我不是崇萤，而是你！为什么要招莫三疯为婿？为什么要跟国师合作？你明明知道他是个危险人物，他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崇直铁青着脸，看着儿子的眼神犹如看着死敌：“这话再也不许说，否则你就给我滚出崇家！”
“父亲……”
崇阳还想再劝，崇直却已经快步离开，他要去书房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那些东西，要是崇萤看见可就麻烦了……
——
从安国侯府回去的路上，崇萤一路都没开口。
“我们就赌，七日之内，萧烬必会娶棠鹿雪。”
晏离的话不停地回荡在她耳边，像是一根刺，深深扎进心脏，拔都拔不掉。
她甚至能想到这也是晏离想要达到的目的之一。
让她在意的是，为什么晏离会那么肯定？
七日……
这七天必定会发生些什么……
“小姐，小姐？”
百雀担忧地看着崇萤，红着眼道：“小姐，我们到了。”
事实上马车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但崇萤却一点也没感觉到。
百雀看着崇萤这样就觉得难受，忍不住小声提议道：“小姐，您要实在难受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一点。”
崇萤愣了下，见百雀眼眶红红倒是一副快哭的样子，扯了下嘴角道：“又没怎么着呢，我哭什么？”
“可是……”
“回去以后记得嘴巴严一点，赌约的事谁也不要说知道吗？”崇萤打断她，叮嘱道。
百雀微怔了怔，乖巧地点点头。
崇萤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微笑着安慰她：“别难过了，不过是小事而已，走了，在崇府没吃好，你家小姐我还等着吃你做的饭呢。”
提起吃的，百雀就打起了精神，抹了把脸掀开车帘下去：“我这就去给您做饭，做您最喜欢吃的……”
话没说完，百雀突然僵在原地。
“好啊，只要我家百雀做的，不管是什么我都爱吃呢……”
崇萤一边笑着应声，一边下车来，却在看见不远处的身影时脸上笑容骤然消失。
季氏医馆门口。
萧烬身穿一身玄黑薄衫靠着墙站着，黑色的衣衫在阳光下映出一斜道暗影来，刻在墙上，好像那才是真正的他。
他头微微仰着，眼眸却紧闭，像是隔绝了周遭的一切光源和声音，只剩下等待这一件事。
“小姐……”
百雀看着萧烬，又转头看看崇萤，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崇萤抿紧唇，眸光暗晃，短暂的犹豫过后抬脚往门口走去。
听见脚步声的萧烬缓缓睁开眼，慢慢转过头，待看清是崇萤的刹那，他微微一僵，下意识离开墙壁站直，定定地看着她。
两人擦肩而过，崇萤看也不看他就要进门，萧烬连忙上前解释道：“萤儿，我……我不是有意违背昨日答应你的事的，我没有出现在你面前……”
虽然派了萧癸保护她，但他并没有让萧癸时刻传她的消息，所以并不知道她今日不在家中。
崇萤脚步停住，转头看向他。
萧烬怕她再误会，结结巴巴地澄清：“我没有想进去，我只是，只是想站在离近一点的地方……”
崇萤似笑非笑地看一眼他：“怎么，凌王爷觉得我缺一个门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