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盯着崇萤半晌，异色的瞳孔满是警惕和冷漠，像一条潜伏的狼，打算找最好的时机狠狠咬住眼前的敌人。
崇萤淡定地看着他，甚至还能面带微笑地喝了口茶。
正当两方对峙时，屋外忽然传来三木懊恼的声音：“不算！再来比过，我不信我还输！”
接着是晏瞳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三木你还是认输吧，刚才人家就已经让你两招了！”
“不行不行，再比！”
听着门外响起的笑声，阿力身上的紧绷感忽然松懈下来，咬了咬唇认命地看着崇萤：“我没有说不的机会，对吗？”
三木和晏瞳都在对方手中，他不可能扔下他们不管。
崇萤再度指指椅子：“请坐。”
阿力这次没拒绝，坐下后，崇萤先向他介绍：“首先声明，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阿力冷笑一声，猎人在吃掉猎物前都会说这句话，他可不是门外那俩憨货，不会上当受骗。
“在我们院子里那位‘主子’，只怕根本不是晏离殿下，而是你们的人吧？”
他和禄枉早就怀疑萧烬的身份了，但无奈每一次试探都模棱两可，而且禄枉长老认定了萧烬是那个“天降紫微星”，可以带领他们走向新的命运。
阿力原本也是这般信着，可事到如今，他若是还猜不到那人和崇萤是一伙的，那他就太蠢了。
崇萤没有否认，坦诚地点点头：“我说过我会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的，是，他是我们的人，或许你也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就是萧烬，凌王萧烬。”
“萧烬？”
阿力先是一惊，虽然早已想到那人必定不是个简单人物，但也没想到会如此不简单。
再一想这一路走来萧烬的每一步谋算，瞬间又了然了。
“是了，那样的男人……也只可能是他了。”
能在他们那么多双眼睛下活下来，能扮猪吃虎等到今天，能被禄枉认可是他们的“主子”，这样潜龙在渊的男人，当今世上，除了凌王萧烬，还能有谁呢？
想通了这一点，阿力自嘲一笑：“本以为我们是输给花星楼，没想到我们在那么早以前就输了。”
从萧烬到达他们村子的那一刻，他们就输了，输在起跑线上。
崇萤沉默两秒，正色道：“晏离……的尸体在行宫，不过我觉得就让那座行宫成为他的墓地好了，你们若想祭拜他，去那里就行。”
阿力看她一眼，没想到她还会提及这个人。
“多谢。”
不管怎样，晏离是他们效忠的主子。
阿力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跟崇萤聊起晏离这个人。
“其实我们连他的面也没见过，当初只有几位长老见过戴着面具的他，可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给予了我们一切，就算……他拿我们当棋子，我们也心甘情愿臣服于他。”
崇萤点头，晏离那人，至邪，至惑。
“他确实有让人臣服的魅力，你们也不算选错人。”
阿力古怪地看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评价一个敌人。
“你刚才说给我们一条生路，怎么说？”
崇萤勾了下唇，她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不用多费口舌去说服对方，对方就能自己绕过弯来。
她将昨日对晏瞳说的话对阿力说了一遍，微笑道：“晏瞳是去过皇宫后做出的选择，我不知道她和花伊言见面说了什么，你可以稍后问问她，是什么让她选择了我们。”
阿力沉默，他大概想得到，禄枉长老每一次进宫回来，脸上的凝重都会多几分。
“三天时间，你不会对我们动手？”
“自然。”
阿力心想，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俘虏”待遇了，再看面前的崇萤，他渐渐有点相信，她是真的愿意为了还他们对萧烬的“救命之恩”，而给他们这次机会。
犹豫片刻，阿力道：“我可以答应留在这里三日，但不保证三日后一定会选择你们。”
崇萤还是宽容点头：“不着急，你可以考察我们。”
“我还有个条件。”
阿力一咬牙看着崇萤：“村子里那么多人，总有不愿意归顺你们的，你刚才说这些人不在你的保护范围之内。”
崇萤挑眉：“你想说什么？”
阿力深吸口气道：“如果，三日后我选择跟你合作，那么我可以保证就算有人不愿答应，也不会在这期间坏你的事，但同样的，事后你不能伤害他们。”
崇萤摇摇头：“有一点你没明白，你们是毒人，就凭这一点，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放你们真正自由。”
阿力忽地一僵。
他还以为自己有和对方谈判的资格，原来根本没有。
看着他脸色发白，崇萤话音一转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
崇萤伸出手指：“第一，归顺我，作为我的势力，一生效忠于我，在我的掌控范围内，你们一切自由。”
阿力绷紧了腮帮子，沉声问：“如果有人不愿意呢？”
崇萤再伸出一个手指：“照我们之前的意思，是强行控制这些人，不过现在我可以给你另一条路。”
她缓缓勾了下唇，只是说出的话却有些残忍：“我有办法可以彻底清除你们体内的蛊，但法子有些残忍，成功之后的毒人寿命大概不到十年。”
“……”
半个时辰后，阿力神色复杂地走出房门。
兰檀敲门进来：“跟他说了？”
“嗯。”
崇萤叹了口气道：“感觉自己跟刽子手差不多。”
“有什么办法？总要对百姓负责。”
兰檀懒洋洋坐下：“从他们成为毒人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你已经算给他们提供一个新生了。”
他们不可能放一个毒人自由活在人世间，而他们却无法掌控他的行踪。
丑夫那样的例子，一个就足够了。
崇萤缓缓呼了口气，看了眼门外：“他们呢？”
兰檀笑道：“现在不知道，反正我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百雀说今天吃火锅，晏瞳和三木去帮忙准备了，阿力在跟萧甲交手。”
崇萤无语：“怎么你们男人之间都要通过打一架来做决定吗？”
三木是这样也就算了，怎么阿力也这样？
兰檀朝她眨眨眼：“你不懂，总要让他认清差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