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七王会京师终

第136章 七王会京师终

日落西山、倦鸟归巢,在京中窜了一天的李穹,终于溜回了大观园,昔日的怡红院已经拆了招牌,李穹好奇的左瞧右看甚是惊叹,大观园院落之首,果然是名不虚传。

“哪来的卤牛肉?”黛玉嫌弃的推开怼在自己脸上的臭嘴。

“好几家的呢,我一时嘴馋,都包了些回来。”

妙玉更是捂住了鼻子:“不用问,你又画饼去了是不是?”

李穹伸个懒腰,骨节嘎嘣直响,这几天骑在马上颠的不轻:“大饼卷牛肉,美味一绝,管饱还有滋味,谁会不喜欢呢。”

双玉都等着他的下文,李穹找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仰头想了想说辞,忽然笑了起来,指指荣国府的方向说道:“好比是之前的贾家。”

“嗯?”

“宁国府为长,管事不做主;荣国府为次,做主不做事;做事的人呢,一心向着娘家做错了事,不做事的人看着眼热便挑事。总之是一塌糊涂、里外不分、主仆不明。”

黛玉拍了他肩头一下:“连我也骂进去了。”

李穹歉意的冲她一笑:“如今我打算给他们理顺了,宁国府做主不管事,荣国府管事不做主。”

“谁是宁国府,谁又是荣国府?”

李穹一指妙玉:“你二叔家是宁国府,继续做着族长当家。”

又一指黛玉:“你好比中书,管事做事不做主。”

指指自己:“八王议政好比荣国府,闲着不问,问必有方,管事但不做事。”

又指指站一旁的抱琴:“再有一个旁听着的,能说会道也会做事,先做个丫鬟慢慢熬着资历,以后姨娘的位次总会有一个。”

抱琴蹲身道谢:“谢王爷赏赐,奴家都不知道自己是姨娘了。”

双玉轻笑出来,抱琴可是女史尚书,与贾元春未做贵妃前是一个位次。

“皇上能答应?”妙玉对此很是关心。

“他答不答应看太上皇的。”李穹嘿嘿笑着又把八王位次给说了一遍:“我叫做左议院,为首的是太上皇,依次排序是大宗正东安亲王,逆贼永历忠顺亲王、逆前太子义忠亲王、乐善郡王、东平郡王、西宁郡王和北静郡王。”

黛玉诶了一声:“伱倒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李穹摇摇头:“恰恰相反,我给自己找了个最好的差事,兰芳国以属国入朝政,我这个天家的女婿,打算找另一个天家女婿领右议院,先从丫鬟做起吧。”

妙玉掩住嘴偷笑,黛玉白了李穹一眼:“既然是天家的女婿,又何苦做林家的女婿,到底我们是草木之家,比不得天家的。”

李穹冲黛玉挤挤眼:“就喜欢草啊木啊的,接地气,好养活。我说王后啊,不孝有三呐。”

黛玉气的俏脸发红:“呸!休想进我的院。”

妙玉则把头一低,给了一句:“明月共潮生。”

双玉一羞一怒的走了,李穹冲抱琴招招手,抱琴扭捏着过去:“不合规矩,按着位次轮着呢。”

“我是货物吗,还让你们挑来拣去的论短长?”

抱琴好气又好笑的推开了李穹的禄山之爪:“谁让你娶这么多呢,没个规矩岂不是乱了套。今儿就该是林王后伺候你的,我给你找雪雁来,让她给你开门。”

雪雁倒是被找来了,却忍着笑说:“戴公相求见。”

李穹无奈只得先见戴权,他一定是有了太上皇的问话。

果不其然,戴权拎着一包卤牛肉来拜访李穹:“太上皇听闻你吃了好几家的牛肉,便让你也来尝尝御厨的味儿,看看谁家的滋味更足。”

拿下去切成盘,又添了几道,凑个四凉四热,趁着朦胧的夜色,二人小酌起来。

要说这世上最能了解李穹的,不是钗、黛、妙等人,而是戴、夏两位内侍,曾经的上下级,共事的好搭档,也是为数不多能把内侍当人看的一位知交。

“老夏来不了,他得哄着当今。”

李穹嘿嘿直乐:“当今恨死我了吧。”

“哈哈哈!你还真有自知之明!”二人碰了一杯,戴权感叹起来:“你这个弼马温还真大闹了天宫,要咱家说,你真是定天数判阴阳的紫微星君,你怎地就能想出来搬出太上皇这一招呢?”

“日月同辉,星斗耀光,才符合我大明的国号。”

戴权笑的一脸老褶子:“这话我给你带回去,准保太上皇他老人家愿意听。不过,咱家还是想知道,你是如何摸到了这根脉?”

李穹嚼着一颗炸得酥脆的芸豆,笑嘻嘻抬抬下巴:“我也是怹老人家的孙女婿,自有人去给吹吹风。”

戴权醒悟过来,原来是妙玉。

“自从她们回了京,我那口子没事就进宫去看看太上皇,礼多人不怪,可没少送好东西,聊聊家常说说闲话,太上皇总会对兰芳好奇不是么?”

戴权嚼不动芸豆,夹了一块鸡汁豆腐,放在嘴里咂摸味道:“也就是说,妙郡主那时候起,就给太上皇吹风了?”

“对啊,聊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道理,老当益壮、老骥伏枥、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什么的,老人家都喜欢听这个。”

戴权知道李穹说的应该恋栈权力四个字,但不去捅破它,二人端端杯子,开始商议紫微阁的正事。

“太监也是官,郑三宝能下西洋,你们为何不能?九千岁就是个反例,权倾朝野反而没个好下场,不如名垂青史。”

“哪有那么容易?”戴权感慨道:“能做到我和老夏这个地步,已经是到了极致,三宝公公的境遇,可不是我等敢想的。”

“紫微阁并了你们密谍司吧,还是下西洋,那边如今正闹得利害呢,你们替天家亲眼看一看,回来便是大功。”

“嗯?可行?”

李穹四处找了找,拿来笔墨,就着榻上给戴权画了一张简易图,大概勾勒了几块大陆,点了一笔在京城。

“这是咱们天朝京师,这是我的兰芳,你瞧见这条海道了没,穿过去就是大食,再往里面走便是西洋。”

“够远的。”

“有陆路,咱们的丝绸古道,更远。”又划了一条线:“大概是这么走的吧,穿越天山过去,走元朝西进之路,一路能到普鲁士。”

戴权略微细看了看,倒是点头认可李穹画的不错:“宫里有三宝公公的航海图,与你画的差不多。但是这花费可是不小哇,中书那里未必肯出这份钱。再说,如今又要开战了,这事等以后再说吧。”

李穹直摇头:“现如今是正好,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能用钱办的事,便不是个事。先下南洋,我得去天竺捅腐英的屁股去,冻死他们在雪山上。”

“你去南洋?那关外...”

“让北静去,本来就是打着他的旗号,再说,老朱家的天下,御驾亲征都是应当的,关外三省之兵,没个姓国姓的去,谁能调的动。”

戴权点点头:“除了御驾亲征是句混账话外,别的倒是在理。那么说,你想着趁这次机会一并下西洋?”

“我送你们过了南洋,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调福建、广东两省的水师,让陈也俊统兵,薛家帮你们凑商队,一百来条大海船,够不够?”

戴权自怀中摸出一个金币来:“雨农,太上皇要咱家问你,这银行的事,还能不能做?”

李穹一看就笑,是兰芳最大面额的金币,一枚能换百两白银。

“京中已经用上了?”

“呵呵,薛家勾连皇商的粮户,拿你们的钱买卖粮食,还用这钱大肆收购瓷器和丝绸,京师但凡像些样子的买卖家,都用上了你们的钱。”

怪不得薛蟠与张华做了连襟呢,原来如此啊!

李穹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小打小闹,妇人家赚些家用而已,不当个真。”

戴权冷笑几下,倒也不拆穿了他,又把这金币揣进了怀中说道:“那么些铜板你家收了做什么用?”

“回炉做子弹。”

“嗯?”

李穹自后腰摸出自己的转轮枪,卸下一颗锥形子弹给戴权拿着:“带回去给陛下瞧瞧,他自会明白的。”

戴权握在手里收好,二人推杯换盏聊了个通透,差不多有些酒意时,戴权才告辞。

路上坐在轿子里往嘴里塞了几颗薄荷糖,一想还是兰芳的糖,不禁摇了摇头,感慨李雨农的手段。

太上皇禅让堪堪十年,猛然间有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请他老人家再次出山镇守朝纲,哪个又会不心动呢。

多少次上朝时分,太上皇在大明宫外遥看皇极殿,那份不舍的心情自然还是有的。

唉~~~

陛下啊陛下,您这个皇上得来的太过容易,便会招致往后的坎坷。

亲爹都给你搬了出来,一家子齐齐整整共商国是,想不答应都难。

除非,弑父杀兄,做一个史书中的暴君。

这要有多难。

回宫见驾,太上皇先拿着那颗子弹掂量了掂量。

“李雨农许了你什么好处?”

戴权躬身到地:“下西洋。”

“他呢?”

“回南洋攻天竺。关外之事,他说,必要有一位国姓者方可名正言顺统兵作战,一举平了鞑子之患。”

太上皇啧啧两声:“不是要兵权的袁崇焕,也不是刚直的于少保。像不像那位新朝的王周公?”

戴权装糊涂:“天家的人他一个也不杀,王莽当年也做不到保天家不自戕的地步吧?”

“所以朕才要出山,替吾儿看着他。”

戴权明悟,老皇是在给他自己找个合适的借口,拿“罪魁祸首”李穹说事,最是恰当不过。

“明日宣他们进宫吧,逼宫不可为,坐下来好好聊聊,总能有个万全之策。”

戴权跪下领旨,伺候着太上皇歇下来后,才静悄悄的出了寝宫,丹阶处坐着义忠老亲王,他每夜都替太上皇值夜,说是要尽孝。

自然他身边是围着护卫的,生怕尽孝成送终,也恨这老头不让他们安生。

戴权走了过去与他见礼。

义忠笑着问他:“我那女婿真回了京?”

戴权点点头:“亲王还是回去睡吧,明日便见分晓。”

义忠瞧了一眼身后的寝宫,裹紧了身上的棉被:“最后一宿了,要善始善终。”

戴权莞尔告别,他要回去睡一觉了,趁着些许酒意,正好酣然一梦,明日醒来,又是一场劳累。

希望能是个艳阳天吧。

下西洋,下西洋,李雨农啊,莫要食言,咱家只要能出了海,纵然死在波涛中,也能留在了史书,家族后人烧纸时,便能多给咱家送一刀纸,不算咱家辱没了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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