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慧剑难斩痴愚人

第90章 慧剑难斩痴愚人

短兵相接,打的就是有备对无备,谁准备的多,准备的足,逆风也能翻盘。

而就眼下来看,对面的亲兵准备不足,只带着寻常的刀剑,无盾也无弓弩。

倒也不全怪他们,他们要带足了这些,又何必冒险接南安老王妃和甄应嘉呢,怎么也是冒险了,承天门那里也可一试的。

“大胆贼人,京城之内杀官兵,以造反论处!”

亲兵队里有为首者喝骂了出来,他已然看出,走不脱了,一个照面下来,自己带着这半支百人队,已经折损过半,人人带伤。

死倒没死多少,火烧弹弓打,委实对手不当人子。

“汝可是要报官?”贾琼越众而出惊奇的问了一句。

“你?!”为首者显然认出了贾琼。

贾琼呵呵冷笑:“正好,某家也要报官,贾家走丢了一个侍女,不知可有差官接案。”

邢忠向前:“顺天府在此!”

贾琼给为首者一抱拳:“你我同去顺天府大堂如何?”

“冲出去!”

“倒油!”

若是明日不去买油,新府炒不得菜了。

一边一声令,明显贾琼这边更阴损些。

力从脚起,站你都站不住,伱拿什么来打我?

“哎~~~罢了,罢了。且住手吧!”

车帘一挑,甄应嘉露了面:“对面的可是贾琼贾雨农?方才听说你乃贾家翘楚,某家还有些不信,此时才得知,是某小看了汝啊。”

贾琼不接他这一套:“留下贾家被拐侍女,看在汝等是忠顺王府的份上,某放你们一马。”

甄应嘉一愣,不是来抓自己的?

抓他做什么,抓他又不是贾琼的事,他们走不出下一个街口,还得被抓,何必自己多事。

这是京城,不是金陵,顺天府在自己的手中,邢忠已经派人回去搬救兵,你们还能跑远?

甄应嘉错愕问曰:“不是冲着某家来的?”

贾琼真诚回曰:“拐带贾家侍女,我管,抓拐带之人,我管不着。”

甄应嘉一错身,嫣红露出了头,凄然一笑,也不多话,自己下了车,小心翼翼穿过油区,站到了贾琼面前,敛衽施礼:“奴婢见过六爷。”

“无许多礼,嫣红姑娘无事便好,否则宝玉可要心疼死了。随我回去吧,他都等急了。”

“是宝玉要您来...救的我?”

“不然还能是谁?家丁们,回府。”贾琼招呼倪二等快撤,大批兵丁正在来的路上,见了面不好解释。

倪二一挥手,好汉们躲进了胡同里,销声匿迹。

贾琼冲甄应嘉抱抱拳,转身便走,毫不理会他出声挽留。

只留下邢忠手里举着火把,面色深沉看着对面:“随我去顺天府大堂走一遭,若敢拒捕,抄家都是轻的。放下兵器!”

“休想!”

“那我放下火把?”

把火把往地面一凑,亲兵队呼吸紧张起来。

远处传来马嘶声,甄应嘉知道大势已去,王爷绝不能再派人来的,来者必是抓自己之人。

“何人!”邢忠喝问。

“九门提督府,奉忠顺王爷令,捉拿甄应嘉。”

“某乃顺天府邢忠,请示王令,否则不予交人!”

马蹄声中,一队掼甲者压阵而来,一马飞出来到近前,皱皱眉看看脚下,方才差点马失前蹄,将手中的一块忠顺王府牌子递给了邢忠:“九门提督府陈也俊见过顺天府大人。令在此,可交人否?”

邢忠接过来请左右人等都看了看,他们确实了真是忠顺王府的令牌后,邢忠双手递回令牌。

“有王爷令在此,顺天府不敢造次。来呀,撤。”

“且慢!”

邢忠身后又传来一阵马蹄声,这回来的全是马队,为首者大喊:“顺天府不可交人,陈也俊,回去告诉你家王爷,宗正寺要带人走。”

来者是宗正寺大宗正东安郡王!

四王有个东平郡王,四王外,还有位东安郡王,乃太上皇之弟,当今的叔父,掌管宗正寺,平时鲜有露面。

此人在书中曾留下过名号,荣喜堂前一副对子,便是他的手笔,他与贾代善相交莫逆,后人讹传他便是前太子,简直荒谬绝伦。

废太子的笔墨怎么还敢挂在荣喜堂前,莫非欺世人不识字乎?

他身后带的是御林神武军!

陈也俊走马来到东安郡王马前,下马见礼:“王爷,您老这是...”

东安郡王在马上叹了口气,冲着那马车说话:“南安老王妃,还不出来见见吗?你这一走,老夫的宗正寺要死多少的人,皆是被你害的呀!”

甄应嘉再次缩身,车内出来一老妪。

陈也俊心神大惊,今晚之事何其诡异,自己要抓的是甄应嘉,怎么又冒出来个早已下狱的南安老王妃?

东安郡王看了一眼陈也俊:“你呀,可没你爷爷那股聪明劲。去帮我找来给事郎,老夫还得谢过他的人情呢。”

陈也俊惊疑不定的说了声遵命,不敢在王爷面前骑马,趋步走过一个街口,进了宁荣街,四下瞧了瞧,找到了贾府的匾额,上前敲门。

金荣问清了是谁后,去报给贾琼。

已经自宫中回来的抱琴拿起官服给他换上,黛玉嘻嘻笑道:“又让你捡个便宜。”

宝钗一时不解:“玉儿这话怎讲?”

黛玉翘着手指说话:“宗正寺丢的人,被他给找了回来。这么大的人情,那位老王爷不得还给他吗。”

宝钗恍然大悟:“这么说来,是圣上故意使老王爷深夜前来的,这样把人带了回去,老王爷也算将功折罪了。”

抱琴背对着薛、林,冲贾琼撇撇嘴,意思是说,瞧瞧你这俩媳妇,你受的了吗?

抱琴无法,推贾琼去见客,她转过身轻叹:“两位夫人呐,这是贾府,不是皇宫,夫人们是不是别让咱们老爷费神才是。”

薛、林脸一红,抱琴说的极是,外面的事自有贾琼去揣测判读,她俩是不该妄加议论。

二女起身冲抱琴一揖,抱琴福礼还之:“我自那处最见不得人所在出来,再不想面对那里的尔虞我诈。二位夫人皆是有大才之当世奇女子,万不可步了隔壁女眷的后尘。”

薛、林道声谢,果然不再议论什么王爷该不该道谢的事,而是议论刚刚带回来的嫣红该怎生安置。

院门一开,一身正气的贾琼贾雨农见到了陈也俊,京城四公子,他已见全矣。

“可是也俊?”

“见过雨农。”

有字便要称字,再念名,那是指名道姓,有不恭之意。

贾琼深以为是,若是居民证名姓之后加一行小字,便是重名也不怕了。

诸如子轩、紫萱、梓轩等,再有个字,不复有一喊站出五六个的尴尬。

陈也俊乃齐国公之重孙,其父乃是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可谓是王孙公子了,现九门提督府做个参将。

由此可见,八公的后裔,皆是军职,唯一转文做官并有前途的,只有贾琼贾雨农了。

如宁国公重孙贾蓉,没死前是龙禁尉;荣国公之孙贾琏现今是大同总兵手下同知,二房贾环兵部小九品等等,这才是军功勋贵人家子孙的唯一出路。

可怜贾代善一片苦心栽培贾政,结果有品无职了;贾敬则是自己作死,还死不足惜。

这也看出来,八公之首的宁荣两家,不是没有做过努力,只能叹子孙不肖吧,好好一个局面,让他们败成今日。

贾琼与陈也俊厮见后,揣着这幅心思去见东安郡王,他在想今日过后的荣国府,又该是怎样呢?

窝藏逃犯是躲不开的,勾连地方也会有,应该可以抄家了吧。

不如,我去求个情,留下贾赦?

因为贾赦能给贾琼做盾牌,比如今晚之事,他现泼了贾宝玉一身脏水还不算完,见了安国公后,再给贾赦来一身,自己则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扶着东安郡王下了马,一副谦恭谨慎的样子,让陈也俊牙酸。

“老王爷您过誉了,要不是小贾家主的通传,小子怎么得知这么个事。误打误撞而已,全是老王爷您见机得当,兵发神速,才没让他们得逞。”

也是六十多的人了,什么鬼蜮未见过的老王爷哈哈笑道:“真有你的,哪学来这么一身酸腐?”

“我家尚书要是听闻老王爷如此褒奖他,想来会欣慰。”

“嘿!本王忘了你在礼部那醋缸里面打滚呢。给事郎,你有专奏之权,今晚的事,你打算怎么写?”

“额~~~”这老货想要脱责,某不能上当,未知圣意之前,某家不粘锅。

“回禀王爷,小臣如今是闭门思过,这折子上不得。上一次被太上皇责罚,拴马的木桩背在小臣的身上走回家的,那木桩如今还供奉在家里呢。”

东安郡王哈哈哈笑的痛快:“既如此,不难为你了。继续闭门思过去吧,全当什么也看不见。”

贾琼哦了一声:“与王爷道左相逢,真乃下官的幸事,且容下官告退。也俊兄,得闲来我府上吃茶。”

一步也不回头的走了,身后传来的阵阵惨叫声,他充耳不闻。

别人死不死不知,那些来的亲兵必死无疑,根本不用他们的活口。

有活口是件麻烦事,不会说话的,你说他是谁家兵,他就是谁家兵,不信?你去问他好了。

东安郡王敢这么做,定是有了圣意,皇上忍不得,敲山震虎问问派兵之人,欲效南安者乎?

皇宫之内,一位小内侍被拿在了夏守忠的面前,半夜不睡觉乱跑的贾元春求情:“饶我父母不死可好?”

“娘娘,您求错了人。老奴哪有这份能力。”

“那你送我去能赦免之人那里去。”

夏守忠给了自己小小一巴掌,一不留神让这女人钻了空子,看在贾琼的面子上,无奈答应了下来,陪着贾元春去见圣上。

见了圣上,贾元春另有说辞,她要检举周家,那个想要出宫报信的小内侍便是活口证人。

正元帝瞪了一眼多事的夏守忠,挥手让他滚蛋去问案,招招手唤过贤德妃来:“朕也不是无情之君王,也知世人有忠有奸,不可一概而论。

如你家,自贾敬始,便与旁人勾结在一处心怀叵测;你父也是如此,他不敢明面胡作非为,但放纵你那母亲行荣国府之权,才使得王子腾尾大不掉。

到此时,朕都不知西北的军情,西宁郡王不过是个傀儡罢了,没那王子腾的遮掩,谁有这么大的手笔?他可是朕派去的都检点啊!手握重兵伺机而动,不就是等着朕那位兄长重新出山么!

朕几次三番给你家机会,甚至点你为贵妃,都换不回你家的心思,反而想脚踏两船观风察色。

贤德妃,换作是你,面对这样的一家人,你又该如何呢?”

“臣妾不敢辩驳,但我贾家还有一人在,臣妾愿给他做个助力,兴利除弊,重使贾家站在皇上的身后。”

正元帝一笑:“要不是有他,你家早就被朕给抄了。你告病吧,躲开你家老太太的求告,一切交给贾琼去办。朕...暂留你家那几条人命,待引出那人来,再以观后效。”

“遵旨,臣妾确实也该生病了。”

贾元春壮着胆子纵身扑了上去,希冀抱琴说的对,男人有时是喜欢女人主动的。

“这都谁教给你的?宫里还学这个?”

抱琴一个白眼给享受着的贾琼:“还能有谁,妙莲呗,她正在找蒋玉函的麻烦,被他占了便宜,不还回来怎么行。”

“啊?唉哟!我是不是把蒋玉函给绑了起来罚他呢。走走走,一睹为快去!”

“老爷,这能偷看吗!”

“为何不能,我也要多学几招才行。”

抱琴真想一口咬掉面前之物算了,怎地看别人就那么的兴奋,我不香么?

好容易才回来的蒋玉菡被贾琼好一顿骂,差点因他坏了事。

可蒋玉菡也委屈的很,忠顺王爷一定要公事公办,大晚上的,哪去找人用印,跑断了腿,才跟着长史进了九门提督府,等来了陈也俊。

可贾琼就是不听,让柳湘莲给自己绑在了椅子上,让自己反思一下错在了哪。

我还能错在哪,没及时报信回来呗,你个小心眼子的贾老六!

正生闷气的蒋玉函,忽然问到一股香味,神色大变,使劲挣脱,暗骂柳湘莲,你绑这么死做什么!

支呀一声门开了,一声佛号处,天花乱坠,异香扑鼻,扔完了花瓣的三妙踏月光而来。

“世人不知皮囊是空,公子,空中见色吧。”

“饶命啊智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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