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
东市，张家肉铺。
肉铺后院，摆下了几桌酒席。张大川和谭星子比武，胜出的一方要摆酒请客，这是古代江湖的规矩。
那日在城南八卦台上，张大川一刀斩断了清河郡主的剑，他不懂这个规矩，打赢了就去收猪了。郡主一直等他请客，没有等来。后来又用主动邀约的方式提醒他，他还是不没明白。
这一次，谭星子直言相告了，他说话不藏着掖着，比武赢了，就要请客吃饭，大家一笑泯恩仇。
请客吃饭对于大川来说不是什么事，兰心很有钱，请酒楼送些菜肴不难。但最吸引人的，还是肉铺地窖的私酒。剑士们大多是贪杯之人，禁酒令下，能喝上私酒，简直不要太开心。
中间的酒席，郡主面南而坐，大川、大有、大山、谭星子分坐两边。
众人谈论起各自的门派。
谭星子道。
“我和郡主是太白门，师门在长安以西凤翔县太白山，师父是长歌道人。”
张大有道。
“我是家传五斗米道弟子，曾祖张道陵在荆州云锦山创建门派，云锦山后改名龙虎山，所以我的师门也叫龙虎门。”
张大山道。
“我是般若门，西域有一座高原，原上有一座珠山，山下大成者创立此宗门，家师洛阳白马寺朱紫法师。”
大川一听，感觉挺有意思。
“你是佛门的？”
“还未剃度。”
“算了，你这辈子也成不了佛。”
大川对大山还是了解的，他可是出了名的西凉小军阀，外号小董卓，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
最后，轮到张大川自报家门了，大川支支吾吾了一阵。谭星子倒是帮他介绍起来。
“大川兄不愿多说而已，我看他的刀法路数，应该是玄元门下。”
“我脑子不好，有些事忘了。”
谭星子突然不说话了，静静地看了一阵大川。
“大川兄莫不是练了玄气功？”
“我忘了。”
“那边是了，玄气功讲究练意，忘却一切套路和招式，原来大川兄是得了真传。”
“是吗？”
“师叔在上，请受谭星子一拜。”
谭星子当即跪拜，弄得张大川吓了一跳。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师叔了？”
“师父告知本门弟子，如果有缘碰到练玄气功的，便是师叔。”
张大川有些不明白。
“我才十七岁，怎么可能是你的师叔。”
“那便是了，师父云游安国时，发现一少年，天资聪慧，他便传授平生所学，后来那少年自行领悟一门武学，便是玄气功，师父见少年青出于蓝胜于蓝，不敢称师，便以兄弟相称。”
谭星子说话时，院中众位太白门弟子都停止了推杯换盏，听了谭星子这么一说，更是震惊，纷纷跪拜。
坐在正位的郡主梁少均有些尴尬，心想，师兄们都在跪拜这个小子，她是不是也要跪拜呢。
“师叔。”
梁少均躬身一拜，羞羞说了一句。
大山看了看大川道。
“咱们一起来的，你这么快就当上一派掌门了，太不公平了吧？”
“我也不知道。”
大有道。
“你们俩就别争了，你们一人掌握一门绝世武学，我一点武功都不会呢。”
在场的其他人听不懂三个人说的话。张大川让大家不必多礼，继续饮酒。
谭星子明显恭敬了很多，一直在向大川请教剑术方面的问题。大川只是有武艺，打架时能用上，但并不懂如何说出来，有些答不上来。
谁知大有说了一句。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安静，剑士们纷纷正襟危坐，目光齐聚在大有身上。
大有一脸惊愕。
“这是说错了什么吗？”
韩星子皱眉发问。
“大有兄怎么知道我门派的剑诀。”
大川余光一扫，周围的剑士都把手放在了剑柄上。心想，大有这是误打误撞说出了他们的秘籍了吗？他们不会动手吧。
郡主也看到情况不对。
“师兄，你们要干什么？”
“本门剑诀不能外传。”
“这句剑诀，我怎么不知道？”
“师妹，你剑术火候不够，师父可能还未传授你，这句剑诀是本门最高心法，师兄们也还没有参悟出其中的道理。”
张大川看过里对武林门派的描写。武林门派中的侠客虽然有好有坏。但对于保护秘籍方面是一致的。秘籍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难道要开打了？
大有笑了笑道。
“谭兄不要大惊小怪，我们龙虎门的剑诀也是这一句话。”
谭星子笑了笑道
“不要骗我。”
大有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你怎么还知道这一句？”
“我知道的多了，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韩星子结结巴巴说道。
“我们太白门的剑诀，你还知道多少。”
“五千个字，我全都知道。”
“五千字，你居然知道太白门剑诀有五千字。”
“你还没明白吗？咱们是同宗同源，龙虎门的剑诀，就是太白门的剑诀。”
韩星子一脸惊讶。
“小小猪肉铺真是藏龙卧虎啊。”
谭星子一抬手，剑士们一起收了剑，继续坐好。喝了一阵酒，谭星子又问起来剑术，这次他专问大有。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这句是什么意思，还请赐教。”
大有在地上画了一个木桶。
“木桶由木板捆扎而成，其能存多少水，不在于长板多长，而在于短板多短。”
剑士们都围了上来，听大有这么一说，都点了点头。
“一个剑士是否厉害，不在剑法，而在身法。你剑术再高，追不上人，也是没用。你力量再大，不懂闪避，也是不行。”
大山在一旁小声问大川。
“大有肚子里装了多少东西？”
“你听不出来？他在胡说八道？”
大山摇了摇头。
“我都怀疑咱俩是不是一个意识出来的，你怎么这么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