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一点线索

凤桐先是将屋门上闩,然后又朝向月清招了招手,示意两人挨着说话。

“其实呢,这东宫也好,后宫也好,生怨的人多了,总归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流言。

后宫管理也是时严时松,运气好的挨两板子就过了,运气不好的,赶上风头,直接杖毙了、拔舌的,也是有的。”

凤桐抿了口茶,“我凤桐入宫十六年,见过的冤屈的人,多了去了。”

向月清接话,“凤娘你的意思,是说宫中的谣传,其实背后都有不平事,可怜人?

我瞧着东宫太子妃逢人就笑,倒像是个和善的。”

凤桐白了向月清一眼,“死丫头少在这里跟我装蒜!

你来找我之前,肯定已经去了凝华宫了吧?

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

向月清摇头一笑,“就是问不出,才来找凤娘你啊。”

凤桐轻哼,“这富贵人家啊,总得戴上一张皮。

既是保护自己,也是防备他人。

你要说,这世上有单纯的人没有,那自然是有的。

但一定不会出现在皇家,就算出现过,那也不能长久。

太子妃呢,是皇后的侄女,出自镇国公府。

听闻是庶女出身,虽过继在正室梁氏的名下,但幼时应该也是吃过苦头的。

她能在凝华宫屹立九年不倒,还育有两子。

除开家世不说,自己肯定也是有些本事的。

最最奇特的就是,这位太子妃运气也好啊,而且是太好了!

你想想,太子姬妾虽不比陛下后妃数量之多,但几十之数总归是有的吧?

可九年过去了,太子膝下除了太子妃名下两位郡王,其他几位可不都是郡主?

如今松郡王八岁,再过几年便能独当一面。

就算其他太子姬妾再诞下郡王,也不能再与两位嫡郡王相争了。”

向月清想了想,“凤娘你的意思是说……这凝华宫的子嗣,有些不正常?”

“我可没这么说啊。”

凤桐赶紧否认,“说回正题,你要问东宫最近有什么谣传,那自然要属落花园水鬼这桩传闻最为厉害。”

“落花园水鬼?”向月清满脸疑问。

“这落花园呢,原本是凝华宫的一处景致,听闻原先里边栽植了许多蔷薇花,有红的、紫的、白的、黄的。

一到夏秋季节,便开始落花。

听说掉落地最多的时候,园子里跟铺了层花毯似的,好看极了。

不过呢,自太子入住凝华宫后,便封了落花园。

说是匠人费心花事,劳时劳力,太过奢靡。

没过多久啊,这园子里的花都死完了,也就成了一座废园。”

“那落花园水鬼又是怎么回事?”向月清问。

凤桐看了向月清一眼,“萧良娣半个月前落水的事情听说了吧?”

向月清点头,“今日见她,风寒未愈,咳疾也严重地很,都没问上什么话。”

凤桐摇头一笑,“但这落花园的水鬼传闻,却是从三个月前就开始流传了。”

向月清一怔,“三个月前?”

凤桐一叹,“三个月前,太子的另一位申良娣便是在落花园中落水而亡的。”

向月清疑惑,“不是说,太子封了落花园吗?

申良娣既是太子良娣,位次太子妃,就更该以身作则才对。”

凤桐看向向月清,“可这位申良娣早在五年前就疯了。

听闻闹腾地厉害,太子妃无法,便将她从兰林殿移去了落花园。”

“那……”向月清问,“这位申良娣是怎么疯的?

五年前的话,入宫已经四年,地位该更加稳固才是。”

凤桐放下茶杯,脸色一板,“好了,向特使,我知道的都说给你听了。

出了这个门,别说认识我,也别说找过我。

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必然化作厉鬼回来找你索命!”

向月清没再多问。

虽然知道凤桐肯定还有话没说完。

但一定不会再开口了。

“放心吧,凤娘。”向月清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做生意讲究长长久久,我可不舍得你这么快有事。”

“死丫头!”凤桐没好气地出声,“赶紧走,别再来祸害我了。”

……

“尚仪局八品掌赞凤桐,十六年前入宫,曾供职来仪宫。

但入宫仅一个月,就因过被罚入浣衣局。

阳皇后入主来仪宫后,特赦宫闱罪奴,女官所也重新换人,这凤桐便充入了尚仪局为女史。

听尚仪局的人说,这凤桐有些机灵劲,能奉上也能御下。

前几年,其上官曾有意提她官品,都被她拒绝。

因而,这凤桐在尚仪局虽声名不显,但人缘极好。

而今年秀女入宫学规矩,这位凤桐便是其中一位负责教导礼仪的女官。”

话语一顿,玄英看了武辰一眼,“更为巧合的是,夫人当时正是在这位凤掌赞的教导下学习宫中礼仪。”

闻言,武辰心下了然。

看来,当时向月清夹在一众姿容出众的美人间,也是这位凤桐的手笔了。

玄英问,“郎主,可还要继续查下去?”

武辰沉吟,“入宫十六年,进过来仪宫,入过浣衣局。

可谓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人生的大起大落,也无非如此了。

进了尚仪局后,得上官赏识却不肯晋升。

如果不是怕惹麻烦,就必然是另有所图,接着查。”

“是。”玄英应声。

眼见向月清回转,武辰与玄英没再说下去。

回府的马车上,向月清向武辰交待道:“我问过一个相熟的宫人,说是凝华宫自三个月前便开始有落花园水鬼的传闻。

而这么巧,太子的申良娣也是三个月前在落花园落水身亡的。

只是,陛下也未曾言明,到底是要咱们查哪桩谣传。

况且,陛下说市井间也有些谣传。

但我想着,这凝华宫的事情在后宫传传也就罢了,总不能传到宫外去吧?”

向月清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武辰的反应。

她现在也弄不清楚,武辰跟这件事情到底有多大牵连。

会不会又想像上次阳弘敏的事件一样,准备和稀泥,其实是另有图谋?

“后宫秘闻自然不能轻易传到宫外。”武辰神色平静地道:“市井传言能令陛下在意的,必然不是小事。

光是一桩鬼怪传闻,恐怕不足以令陛下如此动怒。”

“对了。”向月清问,“郎主可知,申良娣是如何疯癫的?”

武辰盯了向月清一眼,“怎么?娘子那位相熟的宫人,没有告诉娘子?”

向月清心里一咯噔。

宫中可是有武辰的眼线的,她去找了凤桐,只怕武辰已经知悉。

想到这里,向月清便坦白道:“凤娘虽然身为尚仪局女官,但也有诸多忌讳。

事关东宫秘事,她怎么敢轻易向我吐露。”

武辰转回目光,“五年前,申良娣诞下妍郡主,醒来后却一直坚称自己生的是位郡王。

她非但不承认妍郡主是她女儿,甚至几次置妍郡主于险地。

太子妃为此发怒,才将妍郡主交给了李良媛抚养。

而申良娣自此也被锁入落花园中,不许与任何人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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