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向月清换了身男袍,随着武辰来到长善殿时,殿内已经是歌舞升平,酒香弥漫。
皇亲贵戚、朝廷官员,以及外国使臣们齐聚一堂。
武辰拉着向月清来到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这个位置离伯庚的主座不远,又能窥清整个殿内的大致情况。
一旦有意外发生,武辰可以随时应变。
不过在向月清的印象中,也就是原身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关于这场晚宴出什么意外的记忆。
向月清的目光在殿内瞄了一圈,有些奇怪,“镇国公没来吗?”
武辰回答,“陛下免了他来扶月城拜寿的礼节,嘱他好好看顾北境。”
向月清点点头。
看来,伯庚对镇国公的忌惮,已经开始表现出来了。
如今,镇国公与阳皇后兄妹生了嫌隙,太子妃阳以蓝又暴毙。
只剩下一个新认的女儿阳婕妤,勉强算作宫里的眼线。
镇国公原本在北境只手遮天,如今又被陛下插了个叶重才在吞远县执掌右虎军。
看来镇国公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陛下临殿!”
侍官高唱。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迎驾。
伯庚身着龙袍被众侍从拥入长善殿。
惹眼的是,落后伯庚半个身位,跟着一位白袍中年。
向月清眼神诧异,竟是国师风月闲。
没想到,风月闲会出席这样的场合,而且还受到伯庚这样的优待。
在原身的记忆里,风月闲自十六年前出事后,就一直再未回过扶月城,露过面。
武辰曾使人四处寻找,想要以血仇恨,都没找到。
就仿佛此人从未出现过,也早就消失了一样。
看来今生,的确是有太多变化了。
想到这里,向月清看了一眼身旁的武辰。
武辰低垂着眼眸,眼中并没有太大波动。
也是,风月闲突然回朝,会令武辰震惊一下。
现在都过去了这么些天,武辰应该也能很好地收敛自己的情绪了。
伯庚在主座坐下,旁边预留的一个空位,自然是为国师风月闲准备的。
为此,底下一些外国使臣都在偷偷打听,这位受到陛下礼遇的中年人到底是谁,有什么来历。
“大家远道而来,朕很高兴。”
伯庚举杯,“今晚一定尽兴。”
伯庚说完,外国使臣们身边的翻译者都开始忙着译话。
很快,大家一起举杯,君臣相饮,晚宴正式开始。
“石南太子。”
伯庚看向对面一个清俊的青年,语声温和,“不知石南国君一向可好?”
石南国太子颜旗起身回话,“回月照陛下的话,家君身体康健。
此次在下来月照国,家君一再叮嘱,定要将他对月照陛下的祝福送到。”
说着,颜旗用石南国语念诵了一段话。
伯庚身边,一名译者开始翻译。
【霞披万丈,月耀千秋。】
向月清身旁的武辰轻声道。
向月清一脸疑惑,“可我看石南国太子念了好长一段话。”
武辰道:“他那是在念诗歌,整段诗歌大意如此。”
向月清点点头。
随即看了看武辰。
这家伙,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告诉自己他会石南国语?
主座上的伯庚听了翻译,很是高兴,“石南国君有心了。”
颜旗一礼,“陛下,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伯庚满脸笑意地道:“石南太子请讲。”
颜旗道:“听闻安阳侯次子欧阳溪成了陛下的贤婿,在下与欧阳驸马曾有过几面之缘,有些浅交。
这次来月照国,本想与故交一见。
未曾想,欧阳驸马身体有疾不便出席晚宴,在下感到十分遗憾。
还请陛下允许,在下能过灵公主府探望欧阳驸马。”
向月清扬扬眉,看了一眼武辰。
心里有些小雀跃。
麻烦又来了吧。
千算万算,可算到石南国的太子会认识欧阳溪本尊?
这下冒名顶替的欧阳溪,再拿什么借口躲着石南国使臣都不顶用了。
伯庚的面色微异,但很快点头道:“欧阳驸马得石南太子如此看重,朕很开心。
这点小要求自然可以满足。
具体事项,朕会交待鸿胪寺主理官去安排,请石南太子放心。”
“多谢陛下。”
颜旗心满意足地坐下。
“吃菜。”
武辰夹了一小块鱼肉塞在向月清的嘴里,对上向月清看戏的目光,“娘子很开心?”
“没有。”向月清摇了摇头,却忍不住偷笑。
武辰看在眼里,轻拍了拍向月清的肩,“那娘子就好好看着,好戏在后头。”
向月清收了笑容。
怎么大反派一点都不紧张的?
难道颜旗不会揭穿假欧阳溪?
这时,颜旗旁边一席的蓝袍青年出声,“早闻月照陛下仁爱宽厚,今日在下能得见陛下风姿,乃是三生有幸。”
“淳延太子楚光誉。”武辰低低出声。
闻言,向月清多打量了楚光誉两眼。
真是改变太多了。
前世楚光誉根本不曾来月照国。
只是因为他与荃公主伯芷的恩怨情仇,以及对月照国的敌对态度才令原身所熟悉。
“他旁边那位大胡子,是淳延国的护国将军骆丰。”
武辰接着道。
闻言,向月清瞳孔一缩。
骆丰!
十六年前参与了赤金谷一战的淳延四将军之一。
也是唯一还活着的。
他怎么会来月照国?
向月清看了看武辰,又看了看伯庚。
这两人怕是都想弄死这个骆丰。
武辰说的好戏在后面,不会指的是骆丰吧。
向月清的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伯庚神色平静,“朕也早闻淳延太子聪慧过人,文武兼备,颇有乃祖之风。”
楚光誉回礼,“陛下过奖。”
闻言,向月清惊异了。
这家伙好猖狂啊。
伯庚的意思明显是在指楚光誉有其祖父的野心,欲与月照国为敌。
他居然也不否认。
大胡子骆丰马上道:“月照陛下,我国太子的意思是,陛下太过誉了,我国太子与光帝千差万别,难以相提并论。”
楚光誉看了骆丰一眼,微笑着收回目光,没再说什么。
伯庚也收回目光,“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我月照国与淳延国结盟十六年之久,一直相安无事。
百姓和乐,边民安居。
如能长久,朕乐意维持下去。
若是有人心存妄念,意图破坏联盟,朕也绝不姑息。”
楚光誉与骆丰起身一礼,“敬听月照陛下教诲。”
向月清端着酒杯微微出神。
如果骆丰死在了月照国。
两国联盟岂不就破了?
看那淳延国太子楚光誉的言行,倒是很乐意两国敌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