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缘来去
“我虽经千年修行，磨去了大半妖气，但终究未成正果，于人来说，还有所抵触，今日我卜一卦后，得知真人要来此，能替他们父子完了心愿，所以我才亲自来此，还望真人伸援手，帮他们父子了了心愿，也是无量功德。”那狐仙说完又盈盈施礼道。
听完，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对那狐仙道：“这，您实在是高看我了，我虽然也知道些道教的东西，但我也是初入门墙，所学浅薄，很多东西都还不懂，像是开眼，我就做不到。”
那狐仙听了终于皱了皱眉，她今晚来对我彬彬有礼的模样，估计也是为了报那老伯的恩情，毕竟听她的话，修行千年那是什么概念？那真是狐仙了，那啥白素贞不也是千年的蛇精吗？不是还能水淹陈塘关吗？难怪看起来这么厉害了，万一要是翻脸我该怎么办？
不过她并未翻脸，看起来和之前的胡四姐和胡二叔比起来，倒是温和的多，她像是对我道，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按理说我的卦象，并无错漏，那这又是何因由呢？天数玄奇，我当真看不明白了。”说完又摇摇头，颇有点无奈的意思。
我倒是想了想，对她道：“这位姑娘，其实你的卦象未必错了，只是这圆他们梦之人未必是我，我有一个朋友，一会赶过来帮我付钱，他道行高深，也知道开眼之法，只是现在还没有到，但我想应该快了，如果不焦急的话，姑娘可以再等一等，等他来这事就好办了。”
那狐仙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答应道：“那就有劳真人了。”
那狐仙说完，我转身去看蛤蟆，也不知道蛤蟆在想些什么，愣愣的坐在椅子上，而那个老伯的鬼魂就站在他的身边，没有叫屈，最奇妙的是，他身上本来剧烈的怨气居然在逐渐平息，不得不说有时候恨终究敌不过爱。
我和那狐仙也都各自坐了下来，不过我就没有那么安静了，对这位狐仙姑娘我还是有些好奇的，我想起之前胡二叔的事，便问她道：“姑娘，我冒昧的问一句，请问您可知道胡二叔和胡四姐他们？我曾经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还结下一些误会，敢问您可知道他们？”
那狐仙姑娘略微一想，点了点头道：“真人说的可是胡二？按辈分，他算是我的孙辈了，至于真人所说的后面那位，几十年前我好像也曾听说过，不知他们和真人有什么误会，若是他们有何不是，我在这替他们陪个不是了。”
这狐仙姑娘的辈分果然吓人的很，只是态度比起胡二叔他们又好了不知到哪去了，不过我突然有一丝疑惑的道：“这位姑娘，我有些好奇，就我见过胡二叔和胡四姐他们，额，他们都有些护短，但您今天为何会先替他们道歉呢？您怎么知道不是我的错呢？”
那狐仙姑娘笑了笑道：“真人说笑了，说起来还是因为我在真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在千年前，我还灵智未开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曾经得遇吕祖仙师，吕祖仙师开坛授道，我恰巧得听，也因此才开了灵智，有了之后的造化，所以我在真人身上感觉到了吕祖仙师的气，能得仙师认同之人，想来必不会是坏人，再来我仙家后辈之性格，我也有所了解，因开灵智不易，性格上多有所执拗，我想倒是他们得罪了真人才对。”
我苦笑道：“到没想到姑娘如此好说话，明明修为极高，却能保持如此谦虚，还知恩图报，想来将来仙道必然能成了。”顿了下，我慢慢的把之前和胡四姐他们的纠纷说了出来，最后被法缘大师带去寺庙供奉也一并说了。
那狐仙姑娘很是安静的听完，忽然感慨道：“胡二也是有几百年的修行了，也见过几度世事变迁，朝代更替了，没想到还是看不破这世道，世间事有成就有灭，随着你们人类世界的科技兴起，便是佛道两教也终究会逐渐从正面走向后台，更何况吾辈仙家？与其不满此等天道轮回，不如回归山林，修身养性，能遇到法缘大师这等高僧也是他们福缘，否则岂不性命也丢了？”
听她这么感慨，倒是没有什么怨恨，好像也不忧虑将来仙家甚至鬼神的发展，我又有些不解的道：“姑娘，听你的话好像并不是很在意仙家的未来，我想您身为狐仙，对于自己一脉自然也是在意的，可是我自然知道，以人类现在的发展速度，你们即使躲到山林里就有用吗？我之前刚去过黑竹沟，那里人迹罕至，但人类的力量也逐步渗入，您真的不担心吗？”
那狐仙听了，忽然展颜微笑，那一笑真是倾君之国，倾人之城，都说狐仙娇媚，颠倒众生，如今一见，果真如此，不过比起美貌我更在意她接下来的话，她对我道：“真人所问，也是很多年前我的疑惑，但至今，我却不在忧虑了，我如今已初明道果，再需时日机缘，我也可成就正果，得道升仙，这世间事，我所能插手的也就不多了。”
“无论是我们野仙一脉，还是你们玄门释门，乃至那洋人的景教，随着时代变迁，人们都会从尊崇而转变为文化的向往，这是大势所至，无论是忧心还是放下，都非我辈所能改变，唯一能做的，只有适应这大势变迁，我想再过不久，若是有一天山林消失，我辈也会走入城市之中，据我所知那灰家，已经有不少已经融入城市了，世间万物唯变不变，我辈亦然。”
“若是真有一日，我辈仙家被赶尽杀绝，世人再无鬼神之信，乃至各种宗教也不能继续在世间留存之时，我猜一切也是定数，正如佛家所说之末法，然即使如此，却并非终结，正如万物一般，生即是灭，灭既是生，佛家说，释迦佛法运灭尽之后，于五十六亿年后还当有弥勒佛降世，道家也说，若此一劫尽后，还当有老君再开天授道，我辈仙家也自然会再出世，如此便是万法万物生生不息之力了。”
那狐仙姑娘说的很平淡，但是和江楚之前所告诉我的道理极是相近，说的我也是一阵沉思，差不多这个时候，那狐仙姑娘忽然又出言道：“真人，你的那位朋友应该到了吧，我感觉到他在外面了。”那狐仙说完又是轻轻的一笑，对外一挥手。
那外面本身混沌的气，忽然间有了条理，像是开了一个缺口，这里的鬼打墙还真说不好，就是他布置的呢。
没有过几分钟，外面亮起一阵光，而且有一股阳气猛然冲起，我估计是墨穷薪发现了这里面的不对，我急忙起身开门道：“墨哥，我在这，没啥危险的，只是有件事要请你帮忙，你快来。”
站在门外的墨穷薪用符纸点起一阵火焰，看到我一样愣了下，听我说完，面色有些不解，不过还是朝我这里走了过来。
走进来之后，那狐仙姑娘对着墨穷薪施礼道：“墨真人，没想到天数如此巧合，我们又见面了，想不到今天的有缘之人竟是您。”
这狐仙姑娘一开口，我才发现她居然和墨穷薪认识，不过墨穷薪听了却并没有什么表示，反倒是有些疑惑的想了想，反问道：“请问你是？”
那狐仙姑娘也不恼，对墨穷薪道：“墨真人大概是忘了，两年前，鹤鸣山背，您和江真人曾与小女子有过一面之缘，那一次得江真人指点，我今日才能更加通透，得窥道机，也算是解了小女子不小的困惑，至今还没感谢才是。”
墨穷薪略一思索，忽然想起来了，点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蜀地修行千年的狐仙，两年前我和江校长去鹤鸣山访友的时候见过你，后来我先离开，你和江校长还攀谈了三日，只是你既然已经明了成仙之路，那机缘自是不浅，今日来这里又是为何？”
那狐仙姑娘又对墨穷薪施一礼道：“不瞒墨真人，我虽洗去尘缘，只是恩情不得不报，这位老伯生前与我有救命之恩，他身殴之后，我自然要为其了此心愿，送老伯归了轮回之后，我自然回山潜心悟道，只待能脱胎换骨，足登紫霄了。”
墨穷薪还是那副孤高的样子，也没有继续和这位狐仙姑娘说话，倒是先转身看向我，我把今晚发生的事和那位鬼老伯的故事都跟墨穷薪说了一遍，墨穷薪听完之后对那狐仙点了点头答应道：‘好，我可以帮他开眼，帮他完成他父亲最后的愿望，但是如果他凶性大发，要伤人的话，我也会阻止他。“
墨穷薪应该和这位狐仙姑娘比起来还差了不少，听起来她应该是和江楚一个级别至少接近江楚的强者，我之前想的墨穷薪和王翊联手就能对付她，实在是我当时无知的想法罢了，但是墨穷薪也不是那种会服软的人，我还真怕他们起冲突。
但没想到那狐仙姑娘却并不在意，低了低头道：“还请墨真人放心，如果老伯失了人性，我自会出手将其擒获，正好我也去法缘法师的寺庙看看胡二他们，再把老伯的亡灵留在那里，闻听妙音佛法，洗涤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