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二王爷于城内城外地寻了许久,都未见到阮月的踪影,他无奈便只得回宫上报司马靖。
“那阴日再上南苏走上一趟吧!”司马靖忽然想到曾经听阮月说起,她有个师父居住在南苏的,倘若是出了城在别处,能去的地方便不得而知了。
“皇兄,这样无异于大海里捞针,不如直接下诏令吧,传阮月回城!”
“真是忙糊涂,一时竟没想到,这样,你先带着官差去四处寻找一番,要让城中百姓也知道宫内在找人,再画些画像四处打听打听!”司马靖吩咐道,二王爷领了命便出了宫继而寻找着。
司马靖一人愣愣的坐在龙椅上,望着四周富丽堂皇的雕栏画栋,他在空中伸了伸手,又马上缩了回来,不经意的呢喃着:“难怪自从德贤皇贵妃身故后,外祖父总是一人坐在这里,一个人念叨着,他总说这里太大太冷了。我如今还真是体会到了,真的很冷啊!月儿,快回来吧……”
司马靖拿起了桌上的笔,望着阮月赠予自己的香包,写下了:“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
犹记得司马二十八年,司马靖年仅十二。那日他记得清清楚楚,是登上皇位的第一日。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以这个身份站在这里。一国之主,这身份何其的沉重,如千斤重鼎压入肩头。huci.org 极品小说网
在司马靖的记忆之中印象最深的便是他的父亲,高大伟岸,好与人为善,府中皆尊他敬他。父亲与母亲也情深义重,曾是一段佳话。
“清靖寡欲,与物无竞。”是司马靖名字的由来,曾听闻府中旧人说,是父亲那时最喜爱的一本书《北史·袁韦修传》中之句,故而便在他的名字中留下了这个“靖”字,那时他还姓许,名靖,字则钰。
可一场无情的疾病却夺走了司马靖之父,那时的司马靖才满五岁,外祖父为当今圣上,不忍母亲日日为此流泪,险些将眼睛都哭毁了,才将他们兄妹四人接回了皇宫,从那以后大公主便逼着他们兄妹四人改了姓氏。
司马靖幼年时不懂,直到长大了些才知道母亲的用意。
司马靖忆极司马二十二年,真是可怕得很,从前母亲总是在德贤皇贵妃处同她的姐妹一齐照看着他们兄妹。
可是那一年宫中相传德贤皇贵妃服毒自尽那日,司马靖正巧偷跑出来,在皇贵妃的花园处玩耍,由于怕皇贵妃管束,他便一声不吭,故而无什么下人知晓。
他偶然听到耳畔响起许多脚步声匆匆往这院子里头来,由于一时慌张,便慌乱不堪躲进了柜中。
通过橱柜的缝隙透进光来,司马靖亲眼看见皇后娘娘,亦是如今的太皇太后,亲手将药给德贤皇贵妃灌了下去。
只见她挣扎着痛苦着,倒下的一瞬间,仿佛发现了孩子,可躲在柜中的司马靖,仍然不敢出一声。待众人都走后,司马靖这才走了出来,可皇贵妃却已是七窍流血的躺在了地上。
吓得司马靖大病了一场,连着几日高烧都未退下,直到现在,他望着太皇太后,仿佛又像看到了那个触目惊心的场景一般。
司马亢过世的那一年,司马靖遇见了她——阮月。她在四姨母的院子里,独自一人孤傲的舞着剑,那画面简直美极了,与其他的姊妹都有所不同。
自小习武的司马靖自然看得出来,这功底也是练了许多年的。
当他走近询问她的身份时,她眼中竟流露出一种宫中之人身上从未见过的东西,大概是这种东西,让司马靖对她越发的好奇。
可她竟说要家仆将人打了出去,司马靖望着她,真是觉着有趣极了。
当母亲拉着他的手告诉阮月身份时,司马靖才想起,从前最严厉的护卫军镇国二公主二姨母曾抱着过一个女娃儿来过宫中,亦曾见过的。
后来司马靖层层推倒才知道德贤皇贵妃是她的亲外祖母,他也一直瞒着她有关于德贤皇贵妃的真正死因。
阮月始终在引着司马靖去清查阮大人的死因,其实他也早已知道,这一切的一切,李家都在其中有着重要的身份。
可李家上有太皇太后撑着,下有群臣扶持,可不易轻易铲除。
何况,立后之前,太后的一番话,彻底让司马靖对李家产生了嫌隙,她说李老将军在先帝在世时,尽忠尽责,对先帝的各种决策都无有不依的。自司马靖登基称帝之后,李旦便屡屡联合朝中官员,将他所下的圣旨决策驳回。
这一番话后,司马靖真是好奇极了,这个李旦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为了知道这个答案,他不惜将皇后之位都贡献了出来,用这个地位去换取李家的目的。
还有一个奇怪的人——静妃。她是梁拓的义女,有时望着她,不知是怎的,司马靖心中便常有怀疑,总觉得她来到皇帝身边是别有目的。
可更加使得司马靖奇怪的是,她的眼中总是饱含着星星点点的泪,可不知这副愁容,究竟是为何。
对于阮月,自打十二岁时与她在南苏的初见,真是应了那句前辈的诗: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可自司马靖立后大典之后,她便不见踪影,只留书一封,匆匆而去。
告示寻贴在城内城外的也张贴了许多,却仍然毫无消息。人生在世,知音难觅,可知己偏偏是自己爱的人,那是何其的幸运。
现而他只盼望老天垂怜,早日让阮月回到京中,好让他的愧疚有些弥补,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
半月之后,北夷公主行至中原宵亦之国。为表礼数,司马靖大开城门,摆宴席,庆贺北夷公主到访。后宫女眷皆在宴席之上,太皇太后,太后,皇后,静妃,梅嫔。
阿律左右打量了一番,却独独不见阮月在场,忙追上前去问道司马靖,却被搪塞了回去,便只得先歇下了再细细打听。
广陵城县衙之中,那仵作细看着女尸喉咙上的勒痕,翻动她衣衫验看分阴,久久才道:“大人,这姑娘显而不是溺水而亡的……您瞧,这身上有多处淤青,可见死者生前还有同人打斗挣扎的迹象。”
白逸之与阮月一同走上前去看了一看。
这县令目光呆滞忽而望向白逸之,愁眉不展:“公子既说有案情告知,你且说吧!”
只见白逸之眼珠一转,将大人请至一旁,伏在他耳畔说道:“草民并没有案情告知,可草民能助您了了这桩命案!只是……”
那县令眼神一亮问道:“只是什么,公子快说!”
“只是要些许花些银两罢了。”白逸之笑笑,故而望向胡管家,大声道:“若想了此案,总得先问问胡家的,看看是怎么个说法!”
县令点头擦着额头的汗珠,转头命师爷拿了拜帖,同胡管家一起,前往胡家拜访:“那便扰烦公子费心了!”
白逸之笑着,将师爷手中的拜帖拿了过来:“无妨,大人,何必麻烦师爷,我们二人替您走一趟便是。”
阮月在一旁瞧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这县令的官究竟是如何考取的,这种小案竟也会断不出来。
两人则一同前往胡家,这胡家大院正可谓是气派堂堂,金玉满堂,光婆子丫鬟,陆续进出的就不下十余人。
这胡管家一走进院子便又开始哭喊着:“老爷,夫人……姑娘没了……”
只见从里头搀出一位身着绫罗绸缎的老妇人,虽已鬓角发白,可身上高贵的气质,随着光阴的流逝却一丝也未消减。
老妇人颤颤巍巍的声音从空中传了过来:“管家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胡管家一下子跪倒在她面前:“老夫人,小人亲眼所见的,姑娘……姑娘没了……”
老妇人一口气没提上来,晕厥了过去。阮月急忙上前扶着,她速速同丫鬟一起将老人扶躺在软榻上,并替她把了把脉。
阮月闭目念道:“老夫人动脉脉形如豆,厥厥动摇,滑数有力。关部却尤为阴显,且动摇不定,有气绝攻心之症,快去请郎中开副药,速速煎了来!”
老妇人眼睛睁了睁,虚弱着吩咐:“此事……休要告诉老爷……”言罢又晕了过去。
“这可怎么办?”下头的丫鬟们慌了阵脚。
阮月急着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郎中啊!不然你们老夫人可就真是没救了!”
白逸之看着阮月认真的样子,随之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哟,看不出来啊,阮小哥儿还会看病呢!颇有几下子!”
阮月一把推开了他的手,连着白了他一眼:“都这时候了还开玩笑。”
还未待郎中前来,外头便传来了一阵阵拐杖敲击地板与呼唤之声:“夫人……”
那老人颤颤巍巍走了进来,虽精神矍铄,目光炯炯,可嘴唇却微微发白。阮月一见他脸色便知,此人必是有弱症无疑。
胡老爷问着左右侍奉之人:“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夫人这是怎么了?”
底下之人无一个敢出声发一言的,老爷子望着白逸之与阮月站于此处,厉声询问管家:“这二位,是来做什么的?”
管家发着抖,依旧抹着眼泪:“老爷……这二位……姑娘……她……”管家显然有些语无伦次。
“是关于那个孽障的,就休要再提了……”胡老爷甩了甩袖子,又指了指旁边站着的阮月与白逸之,怒而说道:“我是问你夫人怎么了,还有这二位是来做什么的!谁叫你提那个孽障了!”
他拐杖使劲的敲在地上,气的咳嗽了起来。
白逸之立时走上了前,直言不讳:“还是我来说吧,胡老爷子,你家姑娘被人杀害后,丢进了河水里,亡故了,县太爷要我二人来贵府问问您究竟要怎么了结此案?”
站在一旁的阮月忙揪了揪他的袖子,轻声在他一旁提醒道:“你说话能否婉转一些?如此丧亲大事,竟能说的这般泰然自若,这老人家可怎么受得了!”
“什么……”老人一震,瞪大了眼睛。
老爷子年岁已大,顿觉身子发软坐了下来,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的两人,却依然假若镇定,疾言厉色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若在再此处造谣生事,老夫就一顿棍棒将你们打了出去!还不快走!”
胡管家往前爬了爬,揪住老爷子袍角,哭得如唱戏一般:“老爷,是真的……小人是亲眼所见姑娘的尸首从河中被打捞了起来,老夫人怕您着急,才不让说……”
“这个孽障……孽障啊……”胡老爷忽然紧双目,随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那血溅在了雪白的毛毡之上,触目惊心。
“大夫来了!”婆子们簇拥着将大夫带进了来。
郎中们刚诊完脉,胡家老爷拍着桌子起身问道:“是谁!是谁如此残忍!将人杀害了还抛尸河中!咳咳!”老爷又剧烈咳嗽起来。
“胡老爷别急,我们来此的目的便来问问您……”阮月之话刚出口,便被老人家强堵了回去。
“问!问什么问!这人都没了!你们这衙门的人若是中用,那凶手早被缉拿归案了……”
“胡老爷,这……”
“胡老爷放心,大人自会还您一个公道的,我们走!”白逸之立时拉着阮月走了出来。
阮月惊愕满眼,甩开他的手,大凶道:“你拉着我做什么!事儿都未问清楚,怎么断案?”
“断案断什么案!那老头都不领情,就算了吧,咱们去找县令老爷出面,不就可以让这胡老头乖乖掏钱让咱们办案了吗!”
阮月瞪大了眼睛,惊问:“你是为了钱才行至此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