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二姑娘怕是救不活了。”白执事单膝跪在鬼婆婆面前。
鬼婆婆抢过刀云珊抱在怀里,回身一脚把白执事踹出老远,撕心裂肺的叫着:“那你怎么还活着!”
她何尝不知道这个孙女的生死已成定数,两只眼睛里已经尽是疯狂,探出一只手拂过刀云珊的脸,紧接着“咯”的一声扭断了她的脖子,吓得刀佩华连惊叫都忘了。
“埋了,随我绕道去老盘口子。”鬼婆婆眼中透着阴狠。
老盘口子人声鼎沸,有早到的也有刚来的,有叫买叫卖的也有拔刀相向的,除了场中央新搭起的高台,到处都是些矮旧的草房,有的已经破败不堪,显是有些年头了,势力强的占据好一些的地方,势力弱的捡些边角栖身。
这地方抬头四面是山,林间到处是不知名的小路,若不是有人带路,冯慎只怕这辈子都想不到山里还有这种地方,买卖刀剑在这里实数平常,卖人口、卖私盐,各种劫掠来的货物都有,他甚至还在路边发现了一件龙袍,只是这做工吧,着实山寨了些。
宁山卫一到此处就引来许多人关注,清一色的黑色劲装配雪地披风,典型的呼啸山庄打扮,特别是他们驻扎的小山坡,完全是按行军打仗驻扎的,所有人令行禁止,和土匪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看见他了吗?”刀万林躲在窗前。
刀清蝉摇了摇头:“红执事说没人跟着,他们就来了这些人,这不是找死吗,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要动手也是惊涛楼先上,咱们跟着看就是,以后山外的事你少管,平白惹上这么一个人,得费多少手脚。”刀万林板着脸。
“难道就干看着他们做大,与咱们平起平坐,这山里的人已经够多了。”刀清蝉反驳。
“他现在就没做大吗?你看他们哪里有匪的样子,一进一退分明就是在排兵布阵,我一直怀疑是什么人把南边全占了,现在看这里怕是有官府的影子,如果真是这样,今年的十虎宴怕是要出乱子。”刀万林隔着窗户缝隙一边观察一边分析。
旁边喝茶的刀万松听了后眉头紧锁,有些担心的说道:“咱们派回去的人可一个都没回来,若是按大哥的说法,这里不会被围了吧?”
“不能,这山围不住,但保不住他们会进来,你去楼海山那边看看,清蝉回去一趟,看看寨子有事没事。”刀万林心里也没底。
刀万松这些年一直唯大哥马首是瞻,得了差事赶忙起身,心里奇怪楼海山往年都要挣个头筹,今年到现在还没露面,倒是有些反常。
他快步来到惊涛楼的席子一问,人居然没来,只有西门豹带着个叫王富江的头领在这里。
西门豹与刀万松落座后道:“刀二当家实不相瞒,我派回去的人也没回来,至于我们楼大当家为什么现在还没到我也不清楚,不过刚才我去鸿文洞柳寨主那里,呼啸山庄的人也在。”
刀万松神情微微一紧:“呼啸山庄的人?他们什么时候与鸿文洞走在一起的?都说柳鸿文那穷酸一直想博个功名,做了匪还整天看酸文,他不会拿咱们的人头邀功吧?我看西门兄还是防着点好。”
“鸿文洞大当家到……”门外有喽啰喊。
柳鸿文虽是个匪首,但看起来更像一个书生,三十上下,很是客气的样子,屋子里三匪的代表聚齐,相互谦让一番分宾主落座。
柳鸿文当先道:“楼大当家可是到了?远远的看见是刀二当家过来了,鸿文便过来看看,今年的十虎宴做何打算?到现在都没人登台,眼看着吉时就到了,若是耽搁,众山头的当家们闹将起来可是麻烦得紧。”
问及楼海山,西门豹赶忙道:“我们当家尚未到来,我看也别等了,咱们分头派人去各家招呼一声,就先开了吧,待我们大当家到了,再去拜会两位当家可好?”
“也好,我现在就回去安排,先把人安抚住,剩下的都好说。”刀万松附和。
三人定下调调儿便各自回去准备,临到门口,柳鸿文回头又问西门豹:“今年可还是‘地不平’主持大会?”
“还是他,毕竟咱们三家谁出人都不合适,顺序也和往年一样,先让诸山头的老大出些货,在挑人,最后问剑杀虎。”
柳鸿文点点头告辞,他一出惊涛楼的席子就对身边的王良道:“楼海山不来一定有诈,西门豹是个武夫,平时话都不多一句,今天却对答如流,这么重要的场合派他来,孔泰和卢胜力死了难道赖义也死了?呼啸山庄那边先别理会,待会万一动起手来咱们先别动,一切等回寨子的兄弟回来再说。”
“轰、轰轰、轰轰轰……”说话间台下的大鼓擂动,一个胖子一瘸一拐的上了台,待鼓停后向四周作揖:“各位老少爷们,幸会啦!在下王尚,人送外号地不平,是这老盘口子的猎户,今年的十虎宴还是我帮大家喊钱,都把你们的货往前抬一抬……”
冯慎远远看着,问身边的溜子:“他们这是做什么啊?”
“卖东西,都是抢来的,主要是给那些小山头的寨主们出货,像惊涛楼那样的大寨子都有固定的渠道,不会在这里抢生意,不过今年奇怪,往年是要先抬一抬三匪的面子,今年怎么谁都没露面。”溜子解释。
“十虎宴就是易货?”冯慎不懂。
“不全是,东西卖完了还要收人,外面一些犯了事的无处躲藏,往往都钻到这里来,各凭本事找下家,到寨子里谋个栖身之地。最后是问剑杀虎,各个寨子根据实力划地盘,最后杀只老虎或者马匹什么的歃血为誓,保证临近的寨子一年相安无事。”
冯慎这边跟溜子打听各种山里的规矩和习惯,那边地不平吆喝着一批私盐。
童亭在人群里溜达,东瞅瞅西看看注意着群匪的一举一动,一个争着要上台的山大王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人怀里搂着个挺长的布包,一手拉着个小娘,头上还盖着的盖头,他身后两个喽啰每个人怀里抱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上精美的花纹看得童亭心里直跳,脸色的都白了,在仔细端详了蒙着盖头的小娘后,他压着步子故作平静的往回走,等到了驻地就飞一样的跑到冯慎身边:“大人,出事了,小姐好像被人绑了。”
冯慎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这可是土匪窝,自己都时刻准备着逃跑,这丫头怎么会在这里?一把抓过童亭:“在哪里?怎么回事?”
“小姐戴着盖头,被一个男人拉着等着上台,我看是要,是要……我看到了老魏和小毛的刀盒,他们可能出事了。”童亭把他见到的讲述了一遍。
冯慎没来的时候一直没把这些土匪当回事,但是到了这里才发现人山人海刀枪林立,可不是怀里别着根扁担的泥腿子,想要凭四百人在这里站住脚很难,开始还打算能拖一刻是一刻,给曹阔争取一些时间就撤,可是现在他走不了了,冯黛青在这里呢。
怎么办?身上没带银子,人能不能买下两说,山外的两个千户没人带进不来,只有把去鸿文洞那四百人调过来才能勉强一拼,冯慎脑海里想着无数对策,最后决定:抢人!
他松开童亭道:“派人把去鸿文洞的人追回来,张中准备抢人,让下面的兄弟准备好接应。”
旁边的溜子一听要动手,心里着急,一旦打起来胜负且不论,万一众匪发现他们不是呼啸山庄的人,都中了计策,到时候无思寨和惊涛楼的人回援就糟了,于是急道:“这怎么抢,您要是一动手,那可犯了众怒,三匪正愁找不到借口杀我们呢,到时候登高一呼咱们可就是众矢之的啦。”
“没你的事,趁着没打起来,滚吧。”冯慎不理会溜子。
溜子不能让冯慎硬来,拜倒在地道:“大人,这里的规矩我熟,您要是信我,这事儿交给我办,若是我不行您在抢人,成不?”
冯慎打量眼前这个小伙子,觉得让他试一试无妨,万一不成自己在动手。
溜子和冯慎这边安排人手,那边冯黛青已经被人拉上了台,那山大王把几把破刀插在台上,打开怀里的布包,露出两把寒光闪闪的直刀,捡着一柄绕台走了一圈,吊足了胃口才道:“老少爷们请了,兄弟是三道湾子的大长腿,上辈子积了大德,来的路上捡了个宝贝,诸位看好了。”
他说完抡起手里的刀,一口气把台子上插的破刀尽数砍断,然后亮了亮手里毫发无伤的宝刀,台下的人看了有的抽气,有的吆喝,都被这柄宝刀的锋利所折服。
大长腿嘿嘿笑了几声接着道:“兄弟知道自己多少斤两,这东西咱握不住,打算拿出来换我三道湾子一年的粮食酒水,我这里有两把,看见那俩盒子没,原主儿就是在这盒子里抽的刀,不过这盒子我打不开,里面还有什么不知道,哪位爷出得起价钱,这妞儿一并送他,放心,保证没人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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