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大家往南冲啊!”原武镖行的冯霖带着人直呼喝就是原地不动。
“来了来了,快起来!”土匪们抄起家伙就蹦了起来,但是树林外面空空如也,又骂骂咧咧的窝了回去。
“这都第几次了?到底谁袭扰谁?他们真的要跑不会这么锣鼓喧天的,肯定是悄悄的走。”王良根本没动地方。
八荒迟悔一直跟着曹阔,看着他各种折腾对面的土匪,但是他们的心里都明白,这一战是躲不过去的,一念道姑与众匪的高手们一定会出现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这一关过不去就别想冲出包围圈。
看着那些还在吆喝的年轻人,老头儿拍了拍曹阔的肩膀道:“环宇奥法,大道同归,君皇九脉,万象化一。精气为物,精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精血为气,精神为形,是故同周身之情态,气血为质,神魂为法,是故感天地之境。”
“什么意思?”曹阔寻思半天,没明白。
“这是八荒读术的总纲。”八荒迟悔说的很郑重。
“什么东西?”曹阔根本没听说过。
“作为师父,总不能什么都不教徒弟,我接下来说的每句每字你必须都要刻在脑子里。”八荒迟悔认真起来。
“我什么时候成你徒弟了,八荒墨雪那事儿您老可别当真。”
“就在你拒绝逃走的时候。”
曹阔半晌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这个萍水相逢的老人,什么独自偷生、携美逃走,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都是对他的试探。
作为武学宗师,八荒迟悔不会葬送自己毕生的心血,作为一诺千金的男人,他会选择一个心性端正的人继承他的衣钵,而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老人家选择了曹阔。
当然这其中也有其他原因,也许是因为乾园,也许是因为单云锦,或者二者皆是,但曹阔并不想接受这么厚重的馈赠:“您老误会了,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没那么高尚,这些东西你与云锦说去。”
八荒迟悔根本不听他胡言乱语,伸手在他下颌与脑后急点,曹阔顿时觉得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脑中一片空明,只有八荒迟悔的声音在回响:“八荒读术,分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篇,九个篇章即各自成篇又紧密相关统为一体,缺一不可,前四篇省察自身,主在感知,后五篇通晓自然,重在顺应。临字诀,藏甲于阳,跨刀在鞘,五诀于阴,以剑为念……”
老八头儿洋洋洒洒念了老长一段儿后才在曹阔头上推拿了几下,见他缓过来,问道:“可曾记牢了?”
曹阔非常想说没记住,但奇怪的是,这读术的每个字他都清清楚楚,就好像“前女友”一样清晰,有初恋的感觉,可惜早没遇到他,否则当年背琵琶行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费劲,盯老八头儿像盯黄金一样目不转睛:“这是什么手法,卖不卖,有了他以后想记点什么可就方便了。”
“每用一次你是要折损阳寿的。”八荒迟悔不疼不痒的道。
曹阔突然觉得这老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事儿都没和他商量,也不知道自己听了这么长时间减了多少寿数,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纠结也没用。
转念一想,这老头儿好像有托孤的意思,自己早过了练武的年龄,这东西就不是给他准备的,老头这把年纪,就算活下来还能守单云锦几年,他们那个乾园还指望自己守着,难道自己被套路了,不行,这事儿得问清楚,否则他才不接这个盘:“你这个读术太高雅,我怕是用不了。”
“哦,如何高雅?说说看。”八荒迟悔来了兴致。
曹阔也不矜持,当即道:“你所谓的八荒读术,并不是表面说的精、气、神、物、变、鬼神、天地,这些剑诀、道印之类的东西,在我看来,临:读的是身心稳定,兵:读的是能量守恒,斗:读外界共鸣,者:读力量支配,皆:读危机感应,阵:读心理洞察,列:读行为控制,前:读心理控制,行:即超越境界。这应该是一种内家升华自身的心法,非常人能及,没有一定的道家学识和思想境界怕是很难驾驭此法。”
曹阔所说的能量、共鸣这些词汇八荒迟悔虽然不明白,但是也能够猜到一二,他用一种莫名震惊的眼神儿看着曹阔道:“此术我精研了三十载才悟到真意,想不到却被你一语道破,这番话怎能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说出来的。”
果然如此,这老头还是抓着自己给他当佣人,一个武学宗师都需要三十年,常人需要多少努力可想而知:“我未必有三十年时间,这些话你自己说给云锦吧,别指望我了。”
“你都已经知道读术的真意,又何须那么长时间,你不是一直想学我破碎虚空的身法吗?学会读术,我就教你玉皇步。”八荒迟悔引诱道。
“行了,时间到了,这些事情到了惊涛楼再说。”曹阔不再与老头儿讨价还价,烧掉所有不必带走的东西,点齐人马准备血战太行山,队伍列的整整齐齐,毫不遮掩的走出山口,向着东面急速行进。
太行山众匪把大部分兵力都调在西面道路上,曹阔反其道而行之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所有土匪都开始向东移动,奋起直追,但他们刚动身没多久曹阔又杀了个回马枪,直接冲到土匪们的阵中央,最后的五连铁失尽数打出,卓越的破坏力无人可挡,杀得近前的土匪人心惶惶四散奔逃,此举彻底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趁着敌人指挥不协调,没有统一性的空当,呼啸山庄所有人尽数拆毁连弩,手持刀盾向西冲击,这回可没有人断后,谁若掉队只能成为土匪们的刀下魂。
冲在最外面的主力当然是呼啸山庄的队伍,他们像一条蜈蚣一样用盾牌给自己搭建一层一层坚硬的壳儿,把长刀探出盾牌做锋利的爪牙,成箭头状向前冲杀,这种如同杀场作战一样的打法不是土匪们散兵游勇可以抗衡的,所以能仗着刀利盾坚快速前冲。
但伤亡这个东西往往不在正面交锋,而在溃逃时发生,曹阔的队伍也一样,他的后面是最薄弱的区域,最先出现人员折损的就是宁山卫的队伍,这些人装备不行,体能也没有恢复,是第一批落到后面的,其次是原武镖局的镖师们和石飞文等人的随从,他们不比他们的主人有曹阔大队护着,又没有受过呼啸山庄的体能训练,是伤亡仅次于宁山卫的一群人,这还是曹阔在前面不停开路的情况,若是前方大队停滞,他们必然成为新一轮的牺牲品。
“师父!前面的碍口就是您老人家大发神威的时候了,别给徒儿丢脸!”曹阔望着前面几百人堵在去路上,对着老八头儿大喊。
队伍在被消耗了近三分之一的时候,他们果然还是被挡住了,七杀门、无思寨、惊涛楼、鸿文洞一干好手不是曹阔凭借着装备优势可以抵消的,他们被围住后完全处于下风。
八荒迟悔一人独战一念道姑与鬼婆婆,这三人单独形成一个圈子,不动的时候海晏河清,出手的时候乍聚乍分,胶着的时候忽闪忽现,谁分不清谁的身影,没有人能挤得进去,甚至他们的周围都没人敢靠近,这种较量连身手不凡的楼海山看了都心惊肉跳,他从来不知道鬼婆婆武功如此高强,庆幸自己还没有对无思寨出手。
蓝夜是曹阔这只队伍里身手仅次于八荒迟悔的,但是放到众匪的强者中却是不上不下的,楼海山、柳鸿文他斗不过,赖义、西门豹、王良之流不是他对手,勉强与刀万林打个平手,对面还有刀万松和七杀门众人袭扰,所以他只能同石飞文等人还有原武镖局的师兄弟们到处救火,哪里有被破开防御的危险他就往哪里冲,艾文只能躲在人群里向外扔石头。
天光大亮的时候,队伍越打圈子越小,曹阔只能向山侧压缩,把四面受敌的队伍靠在山旁,变成三面受敌,即使这样他们还是被七杀门的道姑与小娘们冲了进来。
阵型一散,伤亡便大幅度增加,宁山卫已经仅剩十多个人了,冯黛青和童亭拖着昏迷的冯慎在身旁乱砍乱劈,原武镖局的师兄弟已经自称一个小团体,石飞文等人拼命往大队靠拢,身后的洪九、山猫、粱四儿等人突然大叫,却是王富河被人从身后刺穿后心,曹阔一分神,只觉得腹中一疼,却是被王良一剑刺中。
“哥!”蓝夜。
“玉二当家。”梁梅。
“大玉!”众人。
这一剑着实不轻,几乎已把曹阔刺穿,但他并没有就此倒下,而是趁着王良在窃喜之时猛向前探出一步,让长剑刺穿自己,左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随后一刀将他劈做两半。
八荒迟悔跳出战团,飞身来到曹阔身边给他止血,一些有眼色的赶紧退到远处,因为曹阔的重伤,双方有一个短暂的停滞,各归其位,再次形成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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