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没了杨威和廖矮子他们的辖制,你就不怕青璃拿钱跑了?”洪九有些担心。
曹阔微一咬牙:“我现在赌的就是她的忠诚,经过杨子江畔的事,陵川那边现在有什么变化我们都不清楚,本想回庄后仔细安排一下,可是现在出了这个状况,只能让你跑一趟了,去的时候机灵点。”
“放心!”洪九搜罗了些路上需要的东西就地脱离队伍。
他走后,曹阔又让蓝夜去开封府把山上事情和石家兄弟说一下,他需要把铁石轩的收益紧紧抓在自己的手里,顺便在路上通知下山猫,看看他的反应。
至于王富河那边,梁四儿跑一趟就行。如果不出意外,经过这番安排之后山庄将仅剩下原武镖行这一条路子,接下来就看花寿的反应了。
经过这次变动,最让曹阔感到安慰的就是他身边的人没有散,这是他最大的财富,让他感到非常受用。
特别是白虎堂那四十骑老兄弟,居然也跟着来了,有了这些兄弟在身边,到哪里他都不怕,等他在柳叶提起了高炉,眼前的事儿还叫事儿吗?
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柳叶提里养好身板儿,静静的养上一个冬天,顺便看着这些妖魔鬼怪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冯黛青从京师回来,一进城就被他老子逮住了,不由分说的关在屋子里已经几日了,老魏和冯小毛更是挨了好大一顿鞭子。他们此次追击郝家父子致使冯家亲卫多人殒命,差点连他们自己都没能回来,怎能令冯慎不火。
而令冯黛青苦恼的是,龚朝生的身份到底要不要和马知县说?如果说了,自己在郝家的事到底该怎么圆谎,可是如果不说,这件事早晚也会被人知道,在没想到对策之前她索性就待在屋子里,默默啃着娘亲偷偷递进来的凤爪。
冯夫人勤快的给冯慎布菜:“青儿知道错了,我看也没必要在关着了,吓唬吓唬得了。”
听了这话冯慎把饭碗往桌子上一顿,冷着脸色吼道:“都是你给惯的,还敢给她说情!看她平时在家里低眉顺目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知不知道你闺女在卫所里就是个嚣张跋扈的女土匪!”
可能是觉得这么说自己闺女不好,于是他又净了净嗓子道:“这次真是叨天之幸,她撞上了刚直不阿的方大人和正在办案的密谍司,这才化险为夷,想必京师里有方大人在也不会传出什么谣言,否则即使她安然无恙的回来,我们冯家也是搅和到了削藩的事情里了,这种事躲都来不及,她却偏偏往里钻,我没让她去跪祠堂已经是慈悲了。”
冯夫人听完也被吓了一跳,觉得事态比较严重,赶紧催促道:“那你还不赶快派人去京师打探一下,万一皇上怪罪可如何是好?”
“已经去了,若这次真是按这个孽障说的,京师肯定会有大动作,希望列祖列宗保冯家安宁。”
“圣旨到!~”
冯慎话音刚落,一个尖锐的声音就在院子里炸开,吓得冯夫人好悬没把饭碗扣地上,慌里慌张的看着自家丈夫。
冯慎从容起身安排下人更衣迎旨,院子里呼啦啦跪了一群人,传旨太监瞅了瞅也没认出哪个是冯慎闺女,直接道:“冯黛青接旨~”
谁?谁接旨?这丫头还是闯祸了!冯慎心下明镜儿似的,这道旨意肯定就是打方大人那儿来的,急忙抬头道:“王公公稍候,小女偶感小恙尚在闺中,待下官唤她前来。”
冯黛青被丫鬟们拖过来的时候,两手还掐着凤爪呢,气的冯慎扭头闭眼一直吸气,谁家大姑娘身体有恙会躲在屋子里啃鸡爪子?
“呀,这不是王公公嘛!公公好久不见。”冯黛青赶紧扔了鸡爪子跪好。
王公公对于冯家父女来说虽不上是熟人,可也不生分,因此冯黛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性。
王公公一脸的笑意,也没在意她容装不整,打开圣旨就开始读,开篇就是各种赞许之词,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等冯慎反应过来只听见“赐忠勇校尉,派泽州通课司巡检事”。
当王公公递过圣旨的时候,冯黛青赶紧抓住身边的丫鬟学着曹阔的样子在她身上将手擦净,打开圣旨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有点不敢相信:“公公,我这是当官了?可我是女娃哎?”
“冯校尉安心,皇上都知道。”王公公凸出一个“都”字。
“嗯嗯。”冯慎在一旁哼哼,老大不小了还这么没规矩,若不是王公公还在,这会儿肯定削她。
冯黛青很自觉的对着她老子一抱拳:“下官参见冯指挥使。”
冯慎肺都要气炸了,可是现在闺女已经是朝廷命官,反而打不得骂不得了,起码王公公还在的时候不能修理她。
冯夫人赶紧上前给王公公问安,然后拖着闺女就往后院儿走,临走的时候冯黛还不忘要请王公公吃凤爪。
冯慎驱散下人赶紧把王公公迎进书房,他一脑袋疑问还等着这位解释呢。
忠勇校尉并不算官职,只能算是官称,是个有名无实的荣誉称号,冯家疯丫头的名声在京里女眷之间早就是个笑话了,皇上给个武职冯慎能理解,但是泽州通课司巡检就是货真价实的实权了,通课司说白了就是官家开的店,专门给朝廷赚钱的,大多掌握在各个太监手里。
泽州通课司巡检,那就是整个泽州官店的监察官,这是多大一个权利赐给一个女娃?冯慎理解不了,一脸的谦逊望着王公公:“还请公公交个实底,这女娃娃怎么可以为官。”
王公公自袖子里又抽出一道密函递了过来道:“冯公莫急,老奴这里还有翰林院方学士给您的一封信,方大人说冯公见了此信便明其中缘由,一切尽在信中。”
交了信,王公公就完成了使命,以公事在身急于回去复命为由离开了冯府。
冯慎将方大人的书信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不说话,急的夫人在一旁直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冯慎瞪眼:“这个孽障居然和山贼搅和到一起了,我今晚就打死她!”
“啊?”冯夫人听后吓得连连倒退。
冯慎将手里的信件再次打开观瞧,最上面是两张图,里面画有羽林卫构建的盾墙,有漫天的飞失,有凋零的老树,和一对年轻男女;另一张则画着一种盔甲和一张大弩,样子都很奇怪。
“呼啸山庄?连弩?盔甲?”
冯慎自言自语,他思前想后,大致对这件事情为什么交给自己办有了那么一点点猜测:看方大人字里行间的意思,应该是他发现了一个及其有才能的人,不过此人出身不好,以前是个山贼,虽然现今已经走上正途,但此人桀骜不驯,不愿为国家效力,而自家的丫头误打误撞已经同这贼子有了些许暧昧的关系。
方大人因为知道自家丫头一直耽搁的婚事,所以有意成全这对年轻人,若是自己同意这件事情,那山贼就可摇身一变成为密谍司千户,圣旨里通课司巡检这个官职就是个铺垫。
冯慎将甚为恼怒:“荒唐,实属荒唐,往我与他方某人相交多年,竟如此羞辱与我!不过是为了盔甲、弓弩与冶炼之法,怎能想出这般伎俩,待我亲自去会一会这个三头六臂的山贼,看他到底多么不可一世!”
燕王府书房内,父子四人相顾无言,气氛十分压抑,此时若是方大人看到这番景象,一定会发现那个半跪于地人正是一路追赶他们的旗卫头子。
朱高燧等待着父亲的训斥,他早已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此行陵川不仅没能接到银子,反而泄露了谋反的大事,父亲愤怒可想而知。
“啪!”
果不其然,一盏茶杯被燕王拍碎在桌子上,茶水溅的到处都是,时过半晌才道:“银面蠢材!拿不到银子为什么不回应天继续打探消息,自作主张,抓一个朝廷大员回来岂不是更麻烦,真是死不足惜!还有你,平时自负手段了得,连一个书生和一个丫头都对付不了吗,还有脸回来,不如和银面一起死在山里拉倒。”
“都是儿子无能!”朱高燧告罪。
世子朱高炽赶紧岔开话题:“京里传来消息,朝廷已经派工部侍郎张昺接替北平布政使之职,谢贵和张信为北平都指挥使,皇上已经开始布防了,我们在北平的驻军也会被调走,都督宋忠已经着手在开平屯兵了,朝廷这是要一点一点的蚕食我们,等我们没有缚鸡之力的时候在一口吃掉,当下最重要的事怎么挽回现在的局面。”
“不如我们现在就起兵,起码抢得一个先机。”二子朱高煦有不同意见。
“不可,如今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好,光是所需的兵器就有很大缺口,贸然行事没有胜算。”朱棣冷静下来开始思索。
“爹,儿子在陵川县遇到一件怪事,方大人护卫的佩刀个个切金断玉,否则我也不会空手而回。所以儿子悄悄查了一下,是太行山那些山匪里面,有一伙人能冶炼出削铁如泥的宝剑。”朱高燧眼睛雪亮的看着父亲。
“当真?”
“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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