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枫深吸一口气,神色是恰到好处的担忧:“父皇,百善孝为先,母妃的身体要紧,且孟辞的清白,也需要搜一搜才能真相大白,还是搜吧!”
楚皇唇角笑容更深:“那便依你!”
陛下有令,禁卫军们赶紧行动起来。
多年无人居住的合欢宫瞬间热闹起来,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惨淡的月光自乌云中探出头来,冷冷的看着这世人肮脏的心眼。
合欢宫里灯火通明,越皇坐在主殿的主位上,孟辞裹着毯子一个又一个的打着喷嚏。
倒是慕容枫装模作样,道:“父皇,要不先让孟辞去换一身衣裳!”
楚皇点头允许。
宫内哪有孟辞合适的衣服,宫内给他找来了一身太监服。
孟辞避入内室换上,但贴身的衣服还是不敢脱。
刚才沈绎要影子脱衣服给自己,孟辞就想到若是突然换了衣服,难免会被德妃抓住把柄。
衣服不能换,但是上面又有许多血渍,所以她只能冲到雨里,将自己淋湿。
血迹是新粘上的,还没有干,雨水冲刷掉八九成,剩下一成,因为孟辞衣服是深紫色,混在湿衣服里,也瞧不出来。
地上有些飞溅的血渍,也被影子处理掉了。
是以屋子内虽然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但众人都以为那是孟辞手臂上的伤口导致的。
多亏她时刻警惕,鹌鹑蛋随身携带。
刚才慕容枫看到自己裤裆处那被雷劈的表情,孟辞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这讨人嫌的娃儿,三观应该要崩了吧。
崩了好!
瓜娃子,还如此阴险的给自己下套,你不是想知道我是男是女吗,我就让你看个清楚明白,我乃顶天立地真男人一枚。
前前后后一个时辰,侍卫们将整个合欢宫翻了个遍,就连满是淤泥的荷花池,也下去打捞了一番。
所有的屋顶都翻上去查看了。
什么都没找到,连一片衣服角都没有。
随着禁卫军们一声声的来报,楚皇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慕容枫的脸色则越来越难看。
没有……
怎么会没有。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最后一队禁卫军来报后,楚皇睁开了假寐的眸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喟叹一声:“雨过天晴了,昨晚这一夜雨,下的可真大啊!”
众人不敢接话,屋子内寂静一片。
这时,屋外响起一个老嬷嬷的声音:“陛下,老奴请见陛下!”
楚皇坐直了身体,关切开口:“容嬷嬷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
容嬷嬷已经快八十了,背部佝偻,满面皱眉,张嘴的时候没剩下几颗牙齿。
她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是这宫里最老的老人,当初陛下这一茬的皇孙们,都受过她的照拂。
是个在陛下面前还说的上两句话的人物。
容嬷嬷怀里抱着一只猫,颤颤巍巍要下跪,寿公公赶紧上前扶着她。
楚皇道:“容嬷嬷有话便说,不必下跪!”
容嬷嬷低眉顺眼的:“陛下,老奴年纪大了,夜里睡不好,起的早在这宫里瞎逛,听到这合欢宫有动静,便来凑个热闹。问了下面的奴才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就说小黑出去一趟,怎的就带了个穗子回来……”
她抖着手从衣袖中摸出一个紫色的穗子,扫了一圈屋内众人,道:“哪一位是孟公子,这穗子可是你的呀?”
当然不是!
孟辞看看她怀中的猫,又看看那穗子,上前一步,欢喜的接了过来:“原来这猫不是野猫,我看它偷吃鱼那么灵活,还以为……”
容嬷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它太胖了,吃多了也不好,所以平日里老奴都拘着它,这孩子就出来偷吃,惊扰到孟公子了,对不住……”
孟辞摇摇头:“没有,它很可爱,我喜欢的很呢!”
说着,她伸出过去想抱那猫,那猫龇牙咧嘴的就冲她挥爪子。
可不就是印证了昨晚自孟辞说的那些话。
如此一来,昨夜孟辞身上的伤还有那些暧昧的话语,的确是对着一只猫说的。
容嬷嬷在宫中养老,素来不问世事,之前也跟永昌侯府没有任何交情,断然没有这个时候出来帮腔的道理。
其实孟辞心内也很懵逼,这老太太谁啊,这时候为何要上赶着来帮自己。
难道是兄长安排的,可兄长这个时候在宫内,应该还没有眼线啊。
容嬷嬷还完穗子,也不管这是非恩怨,颤巍巍的就告退了。
屋内的气息凝的像是水晶果冻。
楚皇迈步,走到跪着的张监正面前,蹲下来,微笑着问:“这么冷的天,张监正何以出来这么多的汗?”
“微臣,微臣有罪!”
楚皇和颜悦色:“何罪啊?”
“微臣学艺不精,太过担忧德妃的病情,出现了误判,请陛下责罚!”
楚皇眉梢一挑:“你一个外臣,这么担忧朕的女人做什么?”
张监正顿时抖的更厉害:“陛下,陛下恕罪,微臣绝对不敢,不敢对德妃娘娘有半分异心,微臣担忧娘娘,是因为她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楚皇站起来,眉目间全是戾气,一脚就将张监正踹翻在地上。
张监正挣扎着要爬起来,楚皇抬脚便踩在他的头上,黄色的龙靴在他的头上反复碾压着。
血渍,缓缓渗到了地板上。
张监正呜呜呜的声音渐渐虚弱。
楚皇收回脚,嫌恶的看了看鞋底,寿公公赶紧上前,将染了血的靴子脱了,扔到屋外去。
楚皇就这样穿着白袜,踩在落灰的地面,怒声道:“你错的不是太过关心朕,你错的是将朕当猴耍,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钦天监,主天文历法,惠百姓民生!多么重要的一个职位,竟被你当成耍弄手段的工具!你对不起朕,也对不起天下这信任你的百姓!”
楚皇吼完这一段,深吸一口气,嫌恶的摆摆手:“拖下去,东大街门口斩首示众!”
“陛下,陛下……”
张监正脸上血渍斑斑,含糊不清的哀求:“陛下,饶命啊,陛下……”
还没哭嚎完,嘴里已经被塞了一块布,堵住了他一切的声音。
楚皇接过寿公公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手,又看向慕容枫,淡淡发问:“枫儿,这件事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