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那几个茶客,见殷誉北的视线望来,都以为是自己刚才背地里说了坏话的缘故,个个恨不得跪地求饶,一股脑将事情全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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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污衊我!明明你说的最多!你还说王爷和那小皇帝一路货色,都是为非作歹!」
听到这句话,殷誉北的视线终于捨得分半分给地上跪着那人。
地上那人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如同风中落叶。
殷誉北半耸拉着眼皮,薄唇微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杀了。」
「…….饶命啊王爷。」
殷誉北没有看他一眼,脸上似带着淡淡的倦意,放下了帘子,背靠着软榻,双眸紧闭,薄唇紧抿,不知道在想什呢。
紧跟着的江伯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异样,犹豫了一会后,最后还是可以开口。
不过他没有说,车里的人却是率先发了问。
「你说他会不会还活着。」
隔着厚重帘子的声音似乎有些听不清,冷冷淡淡的嗓音微微有些嘶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一瞬间还险些让人以为自己出了幻听。
「……」江伯愣了愣,神情有些复杂。
车内殷誉北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低声道:「他们说的兴许不错,可能我真的疯了。」
「……..」
殷誉北缓缓地闭上了眼,语气冷淡,丢下了一句,「走吧。」
「是。」
……
殷怀回到明镜山的时候也算是刚好赶在了日落之前,此时明镜台的神侍一见他便引了上来,似乎想担心他迷路所以带他进去。
「是你们大人让来的吗?」
神侍嗯了一声,不再多话。
殷怀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道理,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艷红绳结,这是临走之前释无机亲自拴在他手腕上的。
当时他举起手腕左看右看,最后说:「你这是害怕我迷路,然后那群神侍找不到我,所以要做个记号吗?」
释无机闻言眼睫轻颤,随即轻轻别开视线,淡淡摇了摇头。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怕你走丢。」
「…….这有什么区别吗?」
释无机在这种事上却难得固执,他摇了摇头,再次强调。
「有了这个,就不会走丢。」
殷怀盯着自己手腕上左看右看,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本来想摘下来的,可看释无机脸色,最后还是讪讪放下。
回忆从思绪里抽离,他被一路领到了中央神殿,便看见释无机手持着一卷经书,银白发丝倾泻而下,雪白长睫轻轻翕动,一双浅淡眼眸如同冷霜月华。
他微微垂着脑袋,看着手中经书,一动也不动,仿佛早已石化了般。
殷怀在那瞬间只觉得眼前这人其实已经不是人,是神,是佛。
如同高堂中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神佛,悲悯却无情。
「……国师?」
当他的声音响起,那像是早已入定的人终于动了动,转头视线直直地朝他望了过来。
殷怀也学着他盘腿坐下,嘴里嘀咕着,「你这经到底有什么好念的,我下山时你就捧着在看,回来你还在看。」
「从前我就说了让他多下山去走走,不要老闷在这深山之中。」
殷怀拿出过来人的语气派头,对他苦口婆心的劝着。
释无机却没有急着先回答他,而是转头让神侍给殷怀拿了手炉上来。
殷怀自然是接了过来,他正觉得有些冷,这就叫做雪中送炭。
见殷怀捧着手炉,身上披着狐裘大氅,恨不得浑身都陷入毛绒绒之中,坐的十分乖巧。
释无机这才缓缓开口,问:「山下好玩吗?」
殷怀说:「挺好玩的,改天也带你去玩玩。」
而且他还遇到了故人,只是他当然认不出自己。
释无机视线又落在他略显病态苍白的脸上,此时不知是因为冻着的,还是因为太过兴奋,微微泛出了红晕。
「你很冷吗?」
殷怀点头,「……有点。「
释无机闻言微微皱眉,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神殿,这殿中除了神像什么都没有,更别说取暖用的地龙了。
而他自己也早已感受不到冷与热这些感觉了。
可眼前人不同。
殷怀刚想说话,还是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释无机见状,垂下眼,语气清清冷冷,「你还是早点回去睡着吧,等会我让人送药过去。」
殷怀闷着声音嗯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着凉了,出去了一趟后鼻子塞塞的,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现在他说话也带着浓浓鼻音,仿佛是在无意识撒娇一般。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牢牢的闭紧了嘴巴。
可当他起身时,注意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结有轻微松动的痕迹,刚想动手繫紧一些。
可释无机却误会了他的意思,皱紧了眉头,顿了几秒后,轻声解释道:「这绳结乃又有消灾避厄的作用。」
这话却l歪打正着起了效果,殷怀立刻停上了手上的动作,抬眼激动地望去。
「真的吗?」
释无机点头。
「你不会骗我吧。」殷怀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己的宝贝绳结,可随即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开口问:「可我已经摸了它,不会不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