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小棠看来,这两座山都有很重要的意义。
再加上萧昀舒买下的一百亩良田,开垦完成的五亩上等荒田,以及胡景焕凑热闹的那座橘树山,试验田的样本就丰富起来了。
等她攒够积分升到四级商城,兑换出十几二十本农业书,肯定可以解决土地肥力的问题,让荒田变良田。
哪怕最后不尽人意,也能积累失败经验。
其实很多农民在种地时都会有新的发现,偶尔会有一片粮食长得特别好或是成熟得比较早。
只是很少有人总结出来。
一来他们没读过书,不能很好地用文字记录下来;
二来试错成本太高,农民们忙活一年也只求地里能丰收,舍不得费钱费力地去验证一个想法。
比起自己,宁愿更相信县里粮铺新进的种子,那才保险。
程小棠如今最大的优势就是年幼,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试错,不怕失败。
就是苦了被迫改行的鲁大师。
他原以为到关凌村是帮程小棠做出能飞的大木鸟,没想到要面朝黄土背朝天,每天起早贪黑在地里试用做出来的农具。
鲁方的确是能工巧匠,唯一的缺点是身为机关大师,对种地知之甚少。
他根据图纸做出来的农具,不能说不像,就是使用起来没有预期中的高效省力,尤其是钐镰,更像杀人利器。
若不是程小棠没法直接拿工具出来,也不舍得让一个技术宅当苦力。
幸好萧昀舒很舍得,还给定下秋收前开完一整座山的任务。
除了打谷机、秧马、谷风机之外,程小棠挑选出来的其他农具都是在现有基础上的改良,算不得很大的创新。
主要是没有材料和能源,要想做出来,又是另外一个领域了。
老程家人有了改良版鹤嘴镐、钐镰这样的开荒利器,效率蹭蹭往上升,看得关凌村其他人也动了开荒的心思。
离关凌村近的荒地有限,大家就是发现老程家的农具不一样,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咋咋呼呼,而是先回家商量一番。
再挑个没啥人的时辰,拎上鸡蛋蔬菜,悄悄上门询问农具怎么做。
肥水不流外人田,棠宝可是他们村的小福星。
然而大家都在秋收前做些轻省的农活,就关凌村的人一窝蜂积极地奔着荒地跑,附近的村民自然看得出不寻常。
一来二去,钱塘县就掀起了一股开荒热潮。
崔县令笑得合不拢嘴,赶制了一大批新农具借给百姓们使用,还大方地将崔氏的水荔枝膏秘方送给程小棠,以示感谢。
唯一的要求是不能拿出去贩卖,否则他回家会被热衷于举办宴席的祖母罚跪祠堂。
“你不是没跪过吗?”程小棠记得话唠崔神医提过,从小到大只有他
老程家小心翼翼地准备了一个月,始终没等到闵侍郎,到后面实在忙得想不起,怎么凉快怎么穿。
春耕,夏耘,秋收,要想粮食丰收,每一个阶段都不能敷衍。
程小棠在鲁方的帮助下,能改良农具、引水入田,却无法改变劳作环境的艰辛。
尤其是在烈日下锄禾,辛苦到足以让《悯农》这首诗千古流传,经久不衰。
第一次感受南方蒸笼般的酷暑,给吃苦耐劳的程氏族人都热迷糊了,中暑倒下一片。
多亏程小棠有先见之明,在系统商城屯的常备药中有藿香正气水。倒进冰凉的井水里搅拌一下灌进去,救了好几个老人的命。
就是味儿太冲了,无法遮掩,只得说是从萧昀舒给的医书上学到的药方。
程氏族人对程小棠是无条件信任,哪怕符水都愿意喝。
程小棠也不好纠正封建迷信的说法,毕竟当初她为了掩饰抗生素,就号称给萧昀舒喝的是符水。
心诚则灵,反正神棍们要钱的符水,村民们也舍不得喝。
等天气没那么热的时候,闵侍郎才抵达关凌村。
皇帝自己贪图享乐不务正业,却不会让一个四品官员白领俸禄。
钱塘县离京城千里,闵侍郎要考察民情,不能坐船南下,而是走走停停,花了近两个月时间整理出厚厚一本册子。
这也是萧昀舒之前没在信中提起圣上有嘉奖的原因。
在他看来,皇帝奖赏的不过是五百两白银和一幅破字,不值当让棠宝惦记那么久,等快到的时候做下准备就够了。
结果临安府尹得到信儿,生怕皇上以为他不重视民生,着急忙慌地派于知事先来一趟老程家表示。
也就是看在临安府尹给嘉奖还算实用,萧昀舒才没收拾他。
闵侍郎来关凌村前,先去拜访了袁山长,顺便带上初次见面的小师弟回家。
沿途看到好几处荒山上都有人在忙活,不由得心生好奇,“师弟,钱塘县的开荒奖励很丰厚吗?”
程天禄回道:“三年免税,县衙会提供种子、农具,还有补贴的粗粮。”
“就这样?”
每人一月一斗的糙米,只算成年男丁,并不十分优渥。
闵侍郎也做过县令,劝课农桑向来是重中之重。当初他治下的百姓愿意种桑树养蚕的人不少,开荒却避之不及。
忙完农活有余力的话,他们更愿意去做短工或者进山挖草药赚些快钱。
“还有一个原因,需要舍妹来解释。”程天禄笑着道,“我一直在书院,对家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只知道棠宝两月前买下的一座荒山,已经开完荒种上豆子和棉花了。”
闵侍郎闻言不禁莞尔。
别的暂且不论,他这位城府颇深的小师弟,说起妹妹时倒有了几分十三岁少年该有的活泼。
“草民见过侍郎大人。”
程老太发髻盘得一丝不苟,带着一家老小恭敬地行礼。
“不必多礼,本官是天禄的师兄,算是您老的晚辈。”闵侍郎和善地扶起程老太,“这位想必就是棠宝了?”
程小棠上前一步,“回大人,就是我。”
看来二哥跟师兄相处得很融洽,还透露了她的小名。
闵侍郎早有心理预期,打量程小棠时,很好地掩饰住了心中的惊讶。
还真是童叟无欺的四岁孩子。
此行并没有圣旨,因此闵侍郎用围观百姓听得懂的说法表达圣上的嘉奖之意,再让人将五百两白银和御赐的墨宝。
程小棠没有萧昀舒这般财大气粗,看到装着五百两银子的木盒,心跳不争气地加快了。
她摸过五百两的银票,远没有银锭这么直观。
还是真金白银有魅力。
“棠宝,不如让大家一起瞻仰圣上的墨宝?”程天禄温声提醒着妹妹。
程小棠对疑似昏德公翻版的皇帝陛下没啥好印象,不过闵侍郎还在看着,不能表现出丝毫嫌弃。
“哇,皇帝陛下的字矫若惊龙,力透纸背,当真是天下第一书法。”
稚嫩的童音饱含感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诚意满满。
闵侍郎轻咳一声,勉强将笑意压下去。
对着一个“福”字能夸得这般情真意切,没能让皇帝陛下亲耳听到,着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