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萱茉眼中迸发着惊喜：“你的绘图桌上居然有亲嘴烧，我记得高中操场小卖部旁边一直卖这种辣条。很多年没吃到过了。”
白萱茉偷偷笑了笑，又抿下了唇，有的人啊，看起来高冷禁欲都市精英，实际上会做鬼脸逗小孩，还偷偷私藏一大堆‘亲嘴烧’。
裴竣将零食盘子推到白萱茉面前，眼神里隐藏期待：“尝尝记忆中的味道？”
白萱茉微笑着伸出手，这‘亲嘴烧’却是两个两个串连在一起的，一拿就拿起两个。
“我来撕。”裴竣伸出手，将‘亲嘴烧’撕成一块一块的。
白萱茉的指尖在盘子里挑挑拣拣，读高中那会儿，这个‘亲嘴烧’有三种经典口味，红烧牛肉味、川香风味、麦辣鸡汁味，白萱茉眯了眯眼，吃之前，先对比看一看三款包装上的营养成分表，尤其看看卡路里和盐分。
每100克1910kj的热量，含有2591mg的钠，是人体一天所需盐分的130%，一小块‘亲嘴烧’重量20g，算下来热量大约是51大卡，但是含盐量已经满足人体一天26%的需求了。
呜呜，诱惑啊。
然后白萱茉捏着锯齿口撕开，吃的慢条斯理，感受甜味、辣味、咸味在唇齿间绽放，红油滴在唇上，舌尖滑过唇角……太好吃了！
吃完一个，白萱茉将垃圾扔进垃圾桶，就乖乖的坐好了。huci.org 极品小说网
裴竣询问道：“怎么不多吃几个？还有其他口味。有长条的，还有金色的新口味包装。”
白萱茉坚定摇头：“不吃啦！会上瘾，会长胖，盐分重，会水肿。平时偶尔吃一个，就当给自己奖励啦！”
她很克制的。女明星的人生需要毅力。
裴竣也不再劝她，将亲嘴烧放回盘子里。
白萱茉的视线便再也不看零食盒子了。
纵然喜欢，也会克制。
纵然想吃，视线也不会黏上去。
人生就是要不断和自己的欲望做斗争。
“你的伤好些了吗？”裴竣问道。
“我估摸着再过几天，伤口就都好了。”白萱茉刚吃完‘亲嘴烧’，嘴巴红润润的，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谢谢你昨晚为我下单的跌打损伤药，挺好用的。”
昨晚裴竣简直像是给她下单了个急救包，寄了一大箱子的药给她。
裴竣声音清淡：“对你有帮助就好，不客气。”
白萱茉对裴竣微笑着眨眨眼。
裴竣正想跟白萱茉说什么，手机却疯狂震动起来。
“裴竣，凌远科技大楼的图纸，有个地方需要改一下。有点急，麻烦你现在处理一下。”
裴竣：“稍等。我现在看一看。”
裴竣对白萱茉说道：“不好意思，麻烦你先等我一下，有一个项目上面的问题，我需要处理一会儿。”
因为裴竣是代人参加节目的，手上还有很多个前期未曾完结的项目，为了救场，不的不同时兼顾着综艺录制和其他项目设计，连周末都在画图，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
白萱茉：“好的，你先处理吧，反正现在导演也还没来，趁着这点时间，我打开CAD试着画一画图纸。”
裴竣回到他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修改项目设计图纸。
白萱茉坐在讨论桌前，打开CAD，懵懵懂懂的点绘图工具，画了一面墙。
半个小时后，裴竣改图完毕，发现白萱茉折腾了这么久，只画了房子的四面墙。
“毕业后没进这一行，读书时学的东西我早就忘了。”白萱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比了一个手势：“昨晚学了一晚上的CAD，操作起来不太娴熟。”
难得她还专门去学习软件。
这对白萱茉而言，只是一个短期参加的综艺。
她参加完这一次综艺录制，以后根本就用不着CAD。
裴竣称赞道：“你对这个项目很用心。”
白萱茉笑道：“我想要为钱小姐做好这一次改造设计。”
裴竣又说道：“昨天和你聊方案，前些天和你一起去上钱小姐的剪纸课，都能感受到你设身处地的从钱小姐的使用角度出发，如果你没去当明星，你也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建筑师。”
白萱茉笑着摇头：“裴竣，你在开玩笑吗？就我这两把刷子，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我的设计想法都很零碎，这一次讨论钱小姐的方案这么顺利，全都是因为你在帮我梳理思路。”
裴竣否定了白萱茉的谦虚：“是我们一起梳理思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设身处地的从钱小姐的角度出发，提出了非常多建设性的意见。”
白萱茉低下眼睫：“与其说我是设身处地的从钱小姐的使用角度出发，不如说我从钱小姐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另一个自己？为什么？”说实话，白萱茉和钱小姐像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白萱茉转头望向裴竣:“钱小姐走到现在不容易，因为她的身高，钱小姐遇到的很多人都用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看待她，但无论人生拿到怎样一副烂牌，钱小姐都在努力把这幅烂牌打好。”
白萱茉朝裴竣笑了笑：“这段时间，也是我人生的烂牌。钱小姐给了我勇气，也给了我榜样，我也想像她一样，打出一张漂亮的人生牌。”
裴竣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白萱茉，眼底的光如星辰般闪烁。
白萱茉，纵然过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
裴竣微微倾身，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的诚恳：“我想跟你说一句话。如果你不想笑，或是觉得不开心，可以不用对我微笑。”
“？”白萱茉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裴竣：“那天你的生日，姜小虞自作主张，让你受到惊吓，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在医院里，我们碰面。你身上是伤，但你嘴角微笑的弧度，仍然和你此刻、以及在镜头前微笑时的弧度一模一样。”
白萱茉的笑容落下，她静静地凝望着裴竣，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从来只有人夸我笑得漂亮、笑得好看、笑得温柔，只有你一个人告诉我，我可以不用笑。”
裴竣看着她的眼睛，真诚的说道：“你不笑的时候也很好看。”
白萱茉的眼睛微眯着，眼眸深邃。
高中时，有一个人曾经跟她说过：“你总是苦大仇深的苦瓜脸，我不喜欢不笑的女生。”
回忆扑面而来。
那是她的高三时代。
高中的她朴素清冷，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成绩虽然常年保持在班上前5名，却没什么朋友。
高三上学期，班里来了一个复读的男生，他们俩处成了同桌。
那个男生特别爱运动，双眼皮，狗狗眼，面部硬朗，青春无敌。成绩就算复读了一年，也烂成一团。但他却从不为成绩苦恼，一整天嘻嘻哈哈的。上课爱讲话，下课拿个篮球晃来晃去。
那个篮球男生像是一个活跃的太阳，小麦色皮肤，天生爱笑，炙热而又奔放，活泼而又热情。
高三相处的那一学期，白萱茉忍不住被他吸引，眼神为他追逐，还曾经遭遇小混混骚扰，被篮球男生救过。
一个在阴暗里呆久的人，渴望明媚的太阳。
她满怀着初恋的少女心事，鼓起勇气，向篮球男生写下了第一封情书：
【李XX同学，你好。我是白萱茉。
感谢你像黑暗中的一束光来到了我的世界。】
一个明媚的下午，白萱茉向篮球男生表白以后，她得到的回应是：“你总是苦大仇深的苦瓜脸，我不喜欢不笑的女生。”
高三的白萱茉对着镜子，扯着两边的嘴角。
不笑是得不到别人的喜欢的。
苦瓜脸得不到爱。
她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终于找到了最完美的微笑弧度，扮演起了一个爱笑的女孩。
她的朋友越来越多了，越来越受欢迎，连隔壁班的男生也来向她表白。
高考结束后，篮球男生一脸羞涩，挠了挠后脑勺，问她：“你还喜欢我吗？我喜欢上你了。”
终于得到了篮球男生的爱慕，可她却变得害怕接近篮球男生了。
……
回忆到此为止。
初恋的失败，和暗恋之人毫不客气的拒绝，是她开始戴上了笑容假面的开端。而这副假面也让她赢得了更多人的喜欢。
在上一个参加的综艺《一起玩吧》里，由于知道了综艺搭档许耀的私底下做过的龌龊事，以及心里实在反感许耀对她油腻的强撩，她忍不住不再维持笑容，朝许耀翻了几个白眼，最后的结果便是她被全网骂‘臭脸’。
这更让她坚定了要做一个‘爱笑’的人，哪怕自己并没有那么阳光爱笑。
不笑，暗恋的人不会喜欢她，观众也不会喜欢她。
没有人会喜欢真正的她。
真正的她，是在高中鼓起勇气表白时，被篮球男生拒绝的她——不爱笑的她。
真正的她，是在恋爱综艺里遇到油腻渣男，忍不住怼了回去的她——被观众们骂臭脸没礼貌的她。
真正的她，是怕黑却被舅妈拧走电灯泡的她。
于是，她学会了用笑容做伪装。
于是，她学会了在镜头前沉默。只要她沉默不说话，就没有人骂她没礼貌了。
于是，她学会了隐藏自己对黑暗的恐惧，说自己是夜盲症。眼睛客观上在黑暗中看不见，那么就没有人强求她从心理上克服对黑暗的恐惧，没有人会拧走她的电灯泡了。
可眼前的这个人，却告诉她可以摘下笑容的假面。
摘的掉吗？
当然不会摘。
白萱茉又朝裴竣笑了笑，不过这个笑容带着一些自我嘲讽之意，她的一侧嘴唇往下拉了拉。
白萱茉向裴竣开着玩笑：“看来我作为一个演员，演技还有待提高，微笑可以分为很多种，有幸福的微笑、有安慰的微笑、有鼓励的微笑……以后在日常生活中，我也要把这些笑容区分开。”
白萱茉耸耸肩，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奇怪，我怎么会跟你聊这么多？幸好现在没摄像头，在镜头面前我会控制自己，不跟你说这么多心里话的。”
裴竣：“或许，我可以这样理解吗？在镜头前，只聊改造设计，在镜头之外的地方，可以聊聊其他不相关的杂事，也可以不用微笑。”
尽管裴竣说了两次可以不用微笑，但白萱茉仍然是对裴竣笑着的：“好啊。”
一时间，空气变得宁静。
然后，白萱茉的身体一点点往前倾，笑着逼近裴竣，在离他极近的位置，就在他们鼻尖快要碰到鼻尖时，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道：“以后，在我面前，你想笑的时候，也可以笑。”
裴竣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紧张的让人意外。
他握着拳头，似乎按捺着自己想要逃走的心。
这么大反应？她又不是财狼虎豹。
白萱茉噗嗤笑出声，退后坐下。
……
裴竣的视线挪到办公室门口，嗓子有些干涩：“小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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