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春雨

第20章 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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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落下后, 房间便陷入了一片静寂,四周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咔哒咔哒转着。

归梦泪眼涟涟, 在短短的几秒对视里她像是重生回过去又经历了一遍少?时。梁缘离开时的落寞不舍和这?些年与日俱增的思念几乎将她淹没。

眼泪跟掉线的珍珠似的,不停冒出来又吧嗒吧嗒往下掉,连哭都是安静的。

梁缘心疼地将她带进怀里一边擦眼泪一边认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明知道你喜欢我却假装不知,是我辜负了你的喜欢。”

他?轻声哄着,温柔的声音却惹得归梦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她喉咙发紧、打哑到说不出一个字来也不忘着急抓着他?的手摇头,不许他?责怪自己,“梁缘哥哥,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喜欢他?本来就是她一个人擅作主张的事。怎么可能因为梁缘明知道自己喜欢他?却装作不知而怪他?呢。

这?是最没有道理?的强盗逻辑。

归梦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一双杏眼红红的,鼻子也红。

她退出怀抱, 抽了抽发酸的鼻子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你的?”

梁缘捞过纸巾盒放在手边一张一张抽递给她, 默了默, 坦白道:“一开始就知道了。”

“一开始是?”

“你上初中那?会儿。”

归梦眼眶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热意又涌了上来。她朝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强忍着不让自己再哭了。

她点点头表示清楚了, 从记忆深处拉出一件事来,“所以?你知道离开前的那?天晚上我说的是什么。”

这?个答案她是笃定的。既然他?那?么早便知悉了她的喜欢, 那?那?一晚两人在门口对话便有了深意。

答应了梁缘不会去送他?后, 两人在院子里相?对无言的呆了会儿直到梁兮找来才回的屋。

从院子到别墅有一节很长的台阶, 她在上面拉住即将?进屋的梁缘, 问他?:“梁缘哥哥,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那?时的回答是:“别等。”

为什么是“别等”呢?明明她也没有说过会等他?, 也坚信这?样隐晦的爱意表达除了她没人会领会。可是他?get到了她表达的意思,所以?他?知道那?是她委婉的表白, 却还是拒绝了。

归梦哽咽猜测:“是因为你那?时候不喜欢我吗?”

梁缘看着她强忍的倔强样,轻叹口气。

以?前给她补课的时候梁缘就觉得这?姑娘聪明,无论?是什么她都能很快找到突破点或者窍门举一反三。能如此快的联想到那?一晚他?也没有多意外。

他?避重就轻说道:“春雨,我比你想象中的动心早。”

归梦瞳孔猛得晃了晃,因为他?的这?句话情绪再次决堤,没有忍住又哭了。

从十三岁到二十五岁,豆蔻到摽梅,她喜欢了他?整整十二年?,一个轮回。原以?为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的暗恋,可是现在故事里的主人公却告诉她其实他?早已倾心。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她不明白,两情相?悦不是应该在一起吗?

梁缘怎么说?

说当时的决定前途未卜遥遥无归期,还是怕她知道他?们是两厢倾心后会傻乎乎地为了等他?被耽误?

他?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握住她一双柔软的手揉捏着避而不谈。

归梦明白了,她忽得就笑了,清瞳温柔,“梁缘哥哥,我们结婚吧。”

“?”

梁缘愣了愣,向来不显山露水的面上难得出现几分错愕,似乎没听清,“你说什么?”

“梁缘哥哥,我们结婚吧。”她也不管自己的话给梁缘带来了有多大的冲击,抽回手圈住他?的脖子重复了一遍,“明天就去民?政局。”

人这?一生真?的太短太短了,百年?时间也不过须臾。他?们已经分开了太久,真?的没有几个十年?八年?可再供蹉跎的。

既是两情相?悦,便在一起吧。

她抬眸,水光潋滟的秋瞳坚定地直视着他?的眼,眼底铺满认真?。

梁缘用了好几秒才回神。

他?顺势把她抱到大腿上,目光垂落在她因哭过而红润的脸上,已经在生死边缘磨炼到坚硬的心此刻却软得一塌糊涂。

这?是他?放在身边娇着宠着的妹妹,也是异国多年?辗转难眠时一提起就疼痛难捱的心尖。那?么乖,那?么听话,小小的一只,怕黑又认生还挑食难养,连说过都怯生生的,此刻却胆大到跟他?说“梁缘哥哥,我们结婚吧。”

夜色安宁,窗外星子寥寥。

楼下不知道是谁家熊孩子闹事被打了,哇哇的哭声惊天动地。

归梦长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复,心下慌张,收紧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梁缘哥哥?”

梁缘手掌拍她的背回应了声嗯。

“你为什么不说话?”归梦委屈,“是又要?拒绝我了吗?”

她用了个“又”字,扎得梁缘面色骤变,心猛得一抽,清俊的脸庞在灯光下情绪难辨。

归梦一颗心沉到了底面,她盯着他?看了几秒,挣扎着想从他?腿上下来的时候,她的腰肢被固定住。

“轮不到我拒绝。”梁缘安抚着她说道,“春雨,现在的决定权在你手上。”

“……什么意思?”归梦有点懵。

他?脑袋抵着她的,额头贴着额头,轻轻笑道:“意思就是,如果明天你依旧不反悔,我们就去领证。”

梁缘给她机会,“你可以?再慢慢考虑考虑,我可以?等。”

话音落后七八秒内女?孩就用她的行为回应了她的决定,

归梦就着目前的便利捧住梁缘的头,低头对嘴亲了上去。

此前别说接吻,就是被亲脸颊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她这?会儿笨拙得像个婴儿全凭本能和影视剧的画面用自己的唇去贴他?的,至多磨磨又蹭蹭。

纯情的行为如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投出去的火炬,瞬间将?麦田里的稻草点燃。

梁缘被蹭得火热,抱着她换了个姿势勾舌引导,亲得她透不过气才松开。

看她埋在肩头大口大口的呼吸,他?情不自禁地笑,本来想放过她的,谁想一低头便撞上她脉脉的含情目,眼眸一沉抱起她往卧室走。

夜色无声,归梦迷迷瞪瞪只知道自己被抱起来进了房间,外套被脱掉,纽扣崩开……

明亮的灯光在眼前模糊,整个人混混沌沌,在他?手中攀云入雨,体会陌生却难言的曼妙。

她难受地抱着他?小声喊哥哥,可怜巴巴的模样让梁缘的动作更快。

不久,将?她捧上云端后抱去洗澡,回来一同躺下将?人拉进怀里,看她不放心地拽着他?胸前的衣服呢喃要?结婚。

他?抬手抚开她蹙起的眉峰,清冽的嗓音里有几分无奈,承诺道:“好,明天就去。”

这?一夜两人和衣躺在一张床上,窗外,缺了大半年?的月牙终于圆满,懒懒地悬挂在楼顶上空。

受生物钟的影响,第二天归梦醒的很早。

起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阳光大喇喇地溜进室内,明媚的让人目眩。

她抬手用胳膊遮了下眼,往事回溯。当回忆到昨晚的荒唐时她脸红羞红了脸把头都埋进被子里。

天,太丢人了!

以?后不能再喝酒了。

她无耻的把锅甩给无辜的酒精,在被子里轻声恼呜咽,呆到快憋缺氧了才钻出被子。

于是就和刚进来的梁缘视线对了个正着。

看着清风霁月的男人,归梦脑子一懵,呆住。

梁缘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见她醒了挑眉轻问:“醒了怎么不起来?我买了早餐,起来吃点。”

归梦没动,目光追着他?。

梁缘疑惑问怎么了。

归梦眼神闪烁不敢去看他?,双手抓着被子摇了摇头,红着脸小声说道:“梁缘哥哥……我要?换衣服,你、你可不可以?出去下。”

估计是昨晚哭过的原因声音有一点哑,期期艾艾说完脸跟火燎到一样变得通红。

虽然说昨晚该看的做的都做了,但她还是无法清醒面对他?。

梁缘怔了怔,错愕过后清冷的瞳眸划过笑意。

他?知道小姑娘脸皮薄嗯了声,前行的脚步拐了个方向捞走床头柜上换下来的衣物出去,顺带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卧室再度恢复清净,归梦捂脸无声嚎叫了几声才慢吞吞起来换衣服。

几分钟后,她拾掇好出来。

阳台上梁缘正在和司机打电话,听见动静回首瞥过来,目光微凝。

她换了条鹅黄色的及膝连衣裙,样式简单,收腰的版型显得她腰肢更加纤细,裙摆做了柔纱拼接,走起路来轻轻摆动摇曳生姿。

柔软的头发轻轻搭在耳后,阳光从她身后大开的室内撒出来,拢在她周身衬得她恬静的面容越发淡然,想出尘的茉莉花。

梁缘快速和那?头的司机沟通完便挂了电话,径直过来坐在她对面的位置,牛奶和豆浆都递过去任她自己选,同时问她下午什么时候有空。

“我今天要?上夜班,下午都没有空。”

他?微微点头,又问:“两个小时调的出来吗?”

“我可以?和同事换一下。”归梦选了豆浆,闻言不明所以?,“是有什么事吗?”

梁缘目光落在她脸上,眉尾拨开几分笑意,勾唇好整以?暇地反问她,“不是说要?结婚,后悔了?”

“咳——”

回旋镖猝不及防飞回来,打了还无防备的归梦一个措手不及。

她连忙抽过纸张擦擦嘴角,抬眼跌进梁缘那?对堪称万有引力的星眸里。

归梦呼吸微微凝了凝,很快反应过来,继续吃着早餐撇嘴说会和同事调班的,轻声嘀咕,“什么我后悔,怕不是你自己想反悔。”

声音虽小梁缘还是听到了。他?低眸,笑意直抵眼底。

吃完饭,梁缘让司机先送她去北医附属医院。

从小区到医院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归梦其实觉得是没必要?的,但他?执意要?送她,“春雨乖,听话一点。”

她顿时缴械投降,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乖乖跟着他?坐在后排,在临近医院正门的几十米的地方下车。

医院附近车多,常年?会造成拥堵是不准久停的。

归梦和梁缘道了声“那?我先去上班了,梁缘哥哥再见。”便赶紧下车免得一会儿害他?堵车,刚关好门就听车内的人又叫了她一声。

她疑惑回头,半弯下来靠在窗边问:“怎么了?”

“刘海乱了。”梁缘移至窗口,纤长如葱白的手指拨顺凌乱的碎发,指腹摩挲着额际示意她可以?了,“下午两点,我来接你。”

归梦心脏没出息的跳了跳,怔愣几秒点头。

“进去吧。”

“……好。”

等人走进里面看不见了,梁缘才收回视线,让司机开车。

去外交部的路上,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面坐着的年?轻司长,忍不住好奇问了句:“梁司,刚才的那?位是你女?朋友吧,长得真?漂亮。”

后面面无表情的男人闻言挽了下唇,连冷肃的眉眼都变得温柔。

“谢谢。”梁缘说,“是我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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