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赏宝

沈五少爷不愧是整个沈府最得老夫人欢心和宠爱的一个。他的吃穿用度,完全可以用奢靡二字来形容。

“许兄,请坐,咱们边吃边聊。”沈五公子笑道,又潇洒的拍了拍手,一道道的珍馐摆上了席。

“请。”许淮书点头淡声道。

“这是鲥鱼,肉质鲜嫩肥美,这个季节可不多见,许兄尝尝。”

鲥鱼是贡品,价值千金。沈五公子拿来招待客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呸!怎么还有刺!来人!”沈五公子吃了一口,突然大骂道。

鲥鱼虽美,但是多刺,以往都有专门剔刺的丫鬟,可就在昨天,剔刺的丫鬟不知为何被喝醉了的沈五公子瞧见,然后玷污了,一时想不开上了吊。

“挑刺的丫鬟,她……”下人战战兢兢的提醒道:“被小姐亲手葬了啊。”

“今天不是新来了一个丫鬟吗,让她来!”沈五公子道。

“新来的丫鬟冲撞了小姐,被小姐罚去学规矩了。”下人又道。

“又是这个沈舒念,她以为她是谁,不过是个下贱的童养媳,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沈五少爷怒道。

说完了,才想起来许淮书的身份,和沈舒念的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禁似笑非笑了起来。

“去,让沈舒念那贱人过来,给本少爷将这鲥鱼的刺挑干净。”沈五公子吩咐道:“还有,把那新来的丫鬟也叫来,学什么规矩,哄得本少爷欢心就是规矩!”

沈舒念和战战兢兢的孟萍萍一同来到。

“让你剔刺,还不快点剔!”沈五公子阴阳怪气的说道,他其实对自己这个童养媳一点也不喜欢,还很反感她老是一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姿态。

可他爹沈老爷硬是看上了这街边捡来的沈舒念,非要配给他当媳妇。

沈舒念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起,以往沈五公子没少糟践她,她都隐忍了下来。可今天面对着许淮书,不知为何,她浑身发抖,差点就忍不住了。

但是,眼下她毫无办法,只能忍!

饶是她内心多么强大,可她终归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她蹲下为沈五公子挑刺的时候,眼圈已经泛红,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

蜷缩的身体,我见犹怜。

孟萍萍一个下人看了都有些怜悯,她赶紧看向许淮书,刹那间想起了孟槐花嘱咐她的话。

她忍着畏惧,拿起了酒壶,走到沈五公子面前,勉强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这丫鬟不错!”沈五公子被这么野的原生态的笑容给逗乐了。他见多了唯唯诺诺的下人,丫鬟们见了他更是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很无趣。

“不过,你要先去给客人倒酒才行。”沈五公子哈哈笑道,这是礼数规矩。

“公子是我的主子,我先给公子倒。”孟萍萍笑着给他倒上了酒,更加惹得沈五公子又一阵愉悦的大笑。

孟萍萍心里一喜,突然发现了其实讨得这位五公子的欢心也不难,他就是个不愿讲规矩,只看心情的混世魔王罢了。

孟萍萍走到许淮书的面前,为他添了一杯酒,然后快速的低声说道:“槐花让你不要多管闲事。”

孟清一嘱咐她的话有些多,可时间有限,她只能把这些话简单的归结为别管闲事。

许淮书也确实看不惯沈五公子的做派,但是他对沈舒念没能产生特殊的感情,所以见她被欺压践踏,心里丝毫未起波澜。

甚至是孟萍萍一来那做作的样子,也没有让他的表情有丝毫的变化。

但他听孟萍萍说槐花……

“嗯,知道。”许淮书应道。

这是许淮书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字……孟萍萍心里微酸,但还来不及具体体会呢,沈五公子又把她叫了过去伺候。

饭毕,沈五公子拍了拍手,有下人拿来一个长匣子。墨宝就在里面。

“许兄,打开看看?”沈五公子笑着邀请。

许淮书上前,犹豫片刻,伸出手。

“这画是他从盗墓贼手上买来的,脏的很。”沈舒念突然出声。

沈五公子脸色一遍,恨恨的瞪了沈舒念一眼,对上许淮书冷淡的目光,笑道:“确实是前朝墓里的东西,许兄敢打开看吗?”

“有何不敢。”许淮书上前打来匣子,取出卷轴,“哗”的一下打了开来。

“好字,果然是宝。”许淮书道。

沈五公子开心不可自抑的大笑开来:“听闻许兄出身不好,竟也知道这宝贝的好?”

许淮书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丝毫的不满和羞愧,反而道:“这种字体,不常见,我在一本旧书上见过,也曾临摹过。”

孟清一就爱买些稀奇古怪的书回去,许淮书看书速度快,又求知若渴,只要她买来的,他就照单全看。

“原来是这样!”沈五公子将信将疑。

许淮书拿起旁边的狼毫信手写了几个字,沈五少爷立即瞪大了眼睛。

“果然如此!”

沈五少爷对比着许淮书写的和他得到的宝贝书卷的上的字,竟然出奇的像,不过许淮书的字更多了一份锐气,不似古卷上的那般沉稳厚重。

“许公子果然才华见识过人。”沈五少爷看向他的眼神也变了,没了先前的怠慢和轻视。

许淮书微微颔首,对站在一边伺候的一个小厮道,劳烦取些醋来。

那画卷之前是深埋在古墓里的东西,所以他用醋净了手。

这些,当然也是孟清一买的一本关于小仵作和王爷虐恋的话本上看到的,不知道真假,但他记住了,就照搬照学了。

沈五少爷对他奇怪的动作,也没多问,打了个哈欠,起身对着孟萍萍招了招手,道小丫鬟过来,陪本少爷去更衣。

沈舒念始终坐在那里,看着这一切,不由得对许淮书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许公子是哪里人?”沈舒念笑问道。

仿佛方才受到的屈辱跟她无关,可她此时已经能谈笑风生,越是这样越令人心疼和替她不值。

屋子里的一众下人奴仆,平日里都多少沈舒念的厚待关照,心里早就向着她了,这时候都很心疼她,暗暗骂少爷不是人。

“孟家村。”许淮书仿佛一个隔绝板,面对着这样一个坚韧美好的女子,硬是没发现她的与众不同来。

其实也难怪,沈舒念再与众不同,那也没有从现代穿来的孟清一与众不同啊……许淮书这些日子,见的最多就是孟清一的与众不同,所以已经——习惯了。

“我是问公子的出身。”沈舒念当然知道他是孟家村里一个村姑的童养婿。

“不记得了。”许淮书道。

“许公子似乎不太愿意与我说话,可是我做了什么让公子厌恶了?”沈舒念很纳闷。

在这府中,但凡她想拉拢的人,几乎没有人讨厌她的。

许淮书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我都是有亲事在身的人,还是避嫌为好。”

“有亲事在身的人!?”沈舒念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一般的,冷笑连连。

“我以为我与公子通病相连,都是身不由己的!”沈舒念对许淮书的态度很不满,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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