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次日一睁眼。
不见17号。
艾尔海森一身冷汗，跳起来找，13号在洗土豆做早餐。
“17号呢？”
“洗澡。”
就算人造人的痊愈速度快，现在也才刚缓过来，是不是太爱干净了。艾尔海森松口气，见13号将土豆串起来要烤，就说今天换个口味吧，煮着吃。
13号反应过来：“就不！我不喜欢吃煮的！”
“土豆就是他的。”
“是我抢的。”
“……”
17号从浴室出来，只穿一条短裤。艾尔海森见状，主动帮他换了药缠上绷带，又拿出一套衣裳让他穿。都是少年，身形单薄，穿着宽松点也很搭。
13号一抬眼：“你！”
幸亏艾尔海森手脚快给扶着，要不一锅煮土豆就砸了：“小心。”
13号土豆也不煮了，气到头顶冒烟，要炸。
艾尔海森把他拽到一边。
“你想换搭档？我告诉，不可能！我跟你立下血盟，你只有我一个搭档！”13号张牙舞爪。
“不换。”
“那你管他干什么？”
“呃。”
“还给他衣服，他就算好了也不会帮我们的。”13号连头发丝都冒火星。
艾尔海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同情、怜悯、绝境的孤单，这些情感都会让人做出利益之外的选择。于人类来说是常识的道理，没有灌输到人造人的思想里。
“因为他在这里。”艾尔海森说。
13号跳起来：“你把他带回来，他当然在这里。”
艾尔海森按住他的肩膀：“我和你是搭档，这点不因任何人介入而改变。”
红瞳倏的亮了。
不暴躁了。
“哼，你清楚就好。”嘴唇使劲抿着，嘴角翘了起来。
“吃饭吧。”
两人走回锅前，发现人不见了。
一锅煮土豆也没了。
糟了，艾尔海森来不及解释，披上外套往出走：“快走，他肯定去找4号报仇。”
13号不情愿：“他找死，他愿意。”
还好没走远。
两人紧赶慢赶截下了17号。
17号穿浅绿衣，衬得脸色越发苍白，就是没恢复，不然这会儿都跟4号干上了。
艾尔海森：“你不能过去，4号就等你了，见到你比狼见到肉还高兴。”
17号：“我无所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适应人造人，他们活不了十年甚至活不过这场比赛，干脆豁出去和4号同归于尽。艾尔海森劝说，现在这样，去也是送死，不如先想个复仇计划。
17号淡淡扫过两人：“计划？越拖他越强，你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13号气炸：“谁救了你的！就该让他砍死你！”
艾尔海森分开两人，让13号去稍远的地方冷静冷静。
17号去意已决。
艾尔海森清楚常规的劝没用。
他想了想，余光瞥着13号以防他听见，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17号难以置信：“真的吗？”
艾尔海森点头：“你仔细回想那个阵法，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等破了4号的局，你想怎么报仇都可以。”
17号凝视艾尔海森，从残留一丝婴儿肥的脸上看到了闪耀的自信。这自信感染了他，同归于尽的冲动渐渐冷静，是啊，不在乎一天两天。17号敛起杀气，默默跟着回废墟。
13号惊讶地问：“你用什么骗术骗了他？”
“我像骗人的人吗？”艾尔海森淡然。
“你就经常骗我。”
“呃。”
“不知道你哪句骗我就是了。”13号鼓着脸颊。
一锅土豆都没了。
艾尔海森没想到17号这么能吃，压力上来。
他叮嘱17号不要暴露，可以在残塔上观测四周动静。废墟的地理优势明显，易守难攻，又被史莱姆7号改造得十分适合观察。
他和13前往17号的领地。
昨晚，13号大肆「搜刮」一番，呆到很晚，留下很多痕迹，期间2号和4号没有卷土重来。
领地没什么变化。
两人照17说的地址找到了观物镜。
观物镜。
一种能留下最后影像的镜子。
初始礼包商品中，每一组都配备一个。平常可用于监控观测，比如骗骗花雪谷的观物镜，留下30号死后被艾丽西亚收走的一幕。
17号的观物镜很简单地镶嵌在最高的残柱上。
视野辽阔。
艾尔海森查看后，注意到，他俩给斩断左臂的17号处理伤口时，观物镜隐约照到了一个残影。速度太快，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
13号扫一眼：“感觉很熟悉。”
能出现在镜中的人只有：2号、2号搭档、4号、4号搭档，就这四个活人了。13号却摇头，从感觉上看都不太像。艾尔海森沉吟，忽的意识到，还漏了一个人。
他看看时间。
还好，没错过炼金工坊的开放时间。
他俩奔过去。
第一眼就注意到：击杀榜消失了。
怎么不见了？
艾丽西亚身着暗红长袍，眼睛眯起，一头浓密卷发隐在帽子下，有几缕遮住了嘴角的笑意。她解释道，局势发展到现在，任何信息都可能暴露各自的目的和优劣势。公平起见，在剩下四组时击杀榜就不再更新了。
当然不影响领击杀的100万摩拉。
“艾丽西亚，昨天，4号和2号先击杀了冰铳，但没杀死17号。”艾尔海森抓起书，抵住额头，斟酌词语，“他们走后，我们补刀，击杀了17号。这种情况，我们能瓜分到那50万吗？”
艾丽西亚慢慢挑起微笑：“艾尔海森，你在试探规则？”
“什么？”
“规则会根据实际情况自行判断、自行界定奖励，规则是一切。”艾丽西亚看一眼击杀榜的位置，长目眯起，“而我，会坚定地执行。”
“那我们能分50万，还是25万摩拉？”
“0摩拉。”
艾尔海森长叹一声，用书角刮了刮眉心：“亏我还以为能捡到漏呢。”
一旁的13号背靠商品台：“我就说没戏吧。”
他俩没离开，查看所有已售商品。战势至今，大家都没有摩拉再买东西，商品也所剩不多，多是炼金材料，还有一些又贵又派不上用场的东西，比如一只怀表。
艾丽西亚：“你想买什么？”
艾尔海森：“不买，看看解馋。”
艾丽西亚：“……”
艾尔海森一页一页翻过去：“每个人的初始商品都一样，对吧。”
艾丽西亚：“是的。“
艾尔海森漫不经心地问：“艾丽西亚，昨天你去给17号收尸了吧？”
艾丽西亚：“是的。”
艾尔海森：“收尸的标准是什么？”
艾丽西亚露出微笑：“我是规则的执行者，当规则系统提醒我该去收尸了，我就去了。”
炼金工坊关门的时间将到，两人恋恋不舍地离开。门慢慢地关上，轰然关闭，隔绝了炼金的声音。
诈骗失败。
13号：“我就说嘛，骗不了规则的。”
艾尔海森却笑了：“但规则并不等于艾丽西亚，我想骗的，是艾丽西亚。”
4号满世界找17号。
17号在残塔上，克制冲出去的冲动。
当晚，艾尔海森和13号回来，饥肠辘辘，架火往锅里烫卷心菜。17号悄然落座，13号虽不情愿，在艾尔海森的暗示下还是给他分了食物。
“17号。”艾尔海森说。
“嗯？”
“我有个计划需要你配合，注意，一定要严格执行。”
秋夜肃杀。
2号人造人和搭档，都是很谨慎的性格，非必要，绝对不走出领地，蔷薇花墙宛如铜墙铁壁给予他们无限安全感。今夜，圆月明亮，2号忽而听见哒哒声。
2号很熟悉这种声音，觉得奇怪。
于是，他循着声响找过去。
是一包炼金材料。
2号捡起来，拆开一看，是很稀贵的材料，面露惊喜。此时，他又听见哒哒几声，往声响看过去，依稀是熟悉身影，在不远处等他。2号不疑有他，径直朝那身影走去：
“怎么了？”
寒光一闪。
2号倒在地上，那身影走近。巨大的恐惧笼上，他眼睁睁看着一只可怕的手指，顶住自己的额头。身体骤然巨疼，似流血，意识一瞬堕入无限的黑暗。
人影回来了。
衣帽撩开，是17号。
“你没有杀他吧？”艾尔海森确认。
“没有。至少昏迷四五天，不会死但痛苦。”17号眼皮都没抬，“虽然我很想结果了他，为什么不让我结果他？”
一个人负伤，需要至少一个健康的人照顾，也就是同时消耗对方两员人物。人造人疗伤也远比平常更消耗物资，看17号就知道，一天干掉了两个人的食物。大大削弱对方的实力，也给对方一点压力。
13号抱着剑很不满：“干吗不让我去？”
你一剑下去，人就死了，不如这位精准，艾尔海森违心说：“你的扮相不如17号像。”
13号：“那倒是。”
17号瞥一眼：“难道不是我比他强？”
艾尔海森：……你还拱火？
果然13号炸毛了，气呼呼地说，你强你怎么断了一根胳膊？艾尔海森连忙捂住这位的嘴，多说几句，他们三个能先死一个。17号瞟一眼，嘴角弯起，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完成任务，很意外，心情也好了。
17号：“你让我扮成艾丽西亚，是早知道他们勾结？”
艾尔海森很轻松：“不算早，只是怀疑而已，毕竟他们的领地跟炼金工坊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