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这样，我们就都有机会了。」
4号说完杀死了雷鸟。
时间回到那一晚。
4号夺去眼珠，却还是让13号逃掉。
4号不费什么劲就找到17号，因为17号总爱站在最高处，武力值令他无惧成为目标。
「我们合作吧。」4号单刀直入。
「凭什么。」
「你没了搭档，没有赢的可能。」4号诡谲一笑，「如果大家都没了搭档，你才有希望。」
「什么意思？」
「你也看到了，我们和搭档并非缺一不可。人类死了，我们能继续活；我们死了，人类也能继续活。这证明，只留下一方，一样可以赢。」4号如愿看到17号惊异的眼神，提出一个更大胆的建议，「假如雷鸟和艾尔海森都死了，只留下我们三个人造人，大家就都有机会了。」
——4号想杀死搭档雷鸟，自弃优势。
17号：「你撒谎能靠谱点吗？」
没想到4号却嗤之以鼻：「雷鸟就是我的拖累。」
雷鸟的缺陷明显，被艾尔海森天克。而且由于血盟，雷鸟还牵制到4号的炼金阵发挥。雷鸟若死了，4号就没软肋了，还能把雷鸟炼成稀有的圣遗物，增强阵法的威力。
17号心动了。
没错，艾尔海森也说过大逃杀的唯一规则就是「炼成阿贝多」，很契合。
「你就是想骗我去杀艾尔海森。」17号又质疑。
「不，我有诚心。」
4号抓出好几天没露面的雷鸟。
雷鸟被绑得严严实实，破口大骂，说没有自己，4号也别想赢等等。4号一个炼阵过去，雷鸟被打得羽毛乱炸。17号飞了一刀，又用炼金术辨别真伪，确定雷鸟是货真价实。
17号还是不解，4号胜算这么大，何必冒险。
「我胜算很大吗？」4号皱眉。
「？」
「说实话，我看不清他们的实力。按理说，应该没粮食了，但艾尔海森永远那么冷静，永远有底牌，13号又是一个触底反弹的人。我怎么敢拖，怎么拖得起，谁知道他俩最后会捣鼓出个什么？」4号没有丝毫掩饰。
17号顿悟，艾尔海森不止洞察力强。
还总给人无形压力。
怪不得4号急着要动手，17号说：「我信了，你杀吧。」
4号都敢豁出去做，他还有什么不敢信的。
雷鸟慌了，被丝网束得严严实实，炸着羽毛挣扎着又骂又说软话，说艾尔海森的武力很弱，根本不算天克；说搭档和人造人是1+1＞2的关系，4号从根本就搞错了……
唰——
紫色电流一闪而过滋出火花——
因为是炼金，雷鸟没有化作立方体块消失，而是经历了短暂的痛苦惨叫被炼成一个圆形紫色磁场，紫光滋滋不绝。系统背包掉落，摔出些鸡零狗碎的东西。
4号捡起有用的扔进炼金炉里，紫眸越发妖冶：「死的不能再死了，你看清了吧，我可没有耍任何花招。接下来，按我说的做，一起除掉艾尔海森，接下来就各凭本事了。我相信，你也知道他才是最不能留的人。」
只要杀死艾尔海森。
就是三个人造人的战斗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
17号从毫无希望到不仅有望且希望极大。
次日，17号若无其事地坐到汩汩冒热气的锅前，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一切正常。
只是当艾尔海森突然毫无征兆地问及「你见过雷鸟吗？」17号有一秒慌乱，以为被察觉了，好在那人没有深究，自己也免于露馅。
明知陷阱。
艾尔海森闯了进来。
丛林不茂密，树也不高。
光影斑驳漏下来，画一样安静。他一出现，画活了，光与雾流动起来，笼在他身上。年少的身形如白梣木一样清新，身形略薄，曦光映得薄衫清透。
一动一静。
动作轻盈且灵动。
脸极少表情，也不太笑。双眸看人时微微下压，睑裂细长微挑，天生带几分审视的意味。眸色透绿，瞳心一点殷红予人「洞察灵魂」的犀利。
他只是抬眸往深林一扫，4号和17号就觉得没有藏的必要了。
两人飘然而下。
艾尔海森停下脚步，没有特别震惊：“13号呢？”
4号故意说：“死了。”
艾尔海森扫一眼17号，确定应该没死，估计被困在某个地方，心定了定，又质问：“17号，你为什么要帮他？”
17号：“你死了，我就有机会了。”
明明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艾尔海森却一怔，立刻反应过来：“雷鸟死了？这是4号给你的承诺？他骗你的！”
17号摇头：“我确定，雷鸟真的死了。”
说罢移开脚步。
飞叶拂开，地上浮出紫色的光电，哔啵作响。
艾尔海森习惯性地抬手，扣了一下耳机：“原来如此，是4号亲手杀的吧。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如此决绝？因为他不是4号，他当然可以随便杀雷鸟！”
17号：“什么？”
4号不是4号？
4号原本坐山观虎斗，笑容僵住：“你胡说什么。我不是4号，那我是谁？”
艾尔海森：“你是伪装成艾丽西亚的米洛。”
米洛，是梅尔瓦的学生。
所有人一瞬怔愣了。
艾尔海森：“梅尔瓦一定试验过很多次，才制造出现在这批人造人，每一个都独特又优秀。米洛，你不是其中之一，你是前几批次的佼佼者吧。”
是的。
如此成熟的大逃杀绝非第一次。
梅尔瓦用好几批次的人造人练手之后，才炉火纯青。最终，开启了终极试炼场「炼成阿贝多」。而米洛，并非这一批次的人造人，他无缘参与这次竞逐。
米洛不甘心。
他也渴望成为自由的「阿贝多」。
但像其他人一样，老老实实地大逃杀吗？不，他很清楚这种游戏充满偶然性，即使实力很强，一个不慎，满盘皆输。
他必须凌驾游戏之上。
才有绝对胜算。
于是，他有一个办法：伪装成规则的执行者。他是从多次历练中决胜出的佼佼者，扮演这种角色轻车熟路。选择装扮成艾丽西亚，是这个女生极少出现，众人都不熟悉，不容易穿帮。
少年体型的米洛容颜清丽，浓密卷发，连帽暗红袍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摇身一变，成为规则的执行者-艾丽西亚。
果然很顺利。
当他阐述规则时，人人侧耳倾听。
当他将刹那之花交给人造人时，也没有人怀疑。
当他一次次面对人造人的尸体时都忍不住赞叹自己的绝妙主意，谁能想到，刹那之花是毒呢。所有人都以为搭档死了，人造人才死了。却不知，这只是方便他收尸且不引起怀疑而已。
收尸是为了炼「白垩阵」。
姑且如此命名。
因为，米洛没有搭档。
他只有通过「炼阵」这一条途径达成目标。
艾尔海森猜，这个阵法是梅尔瓦亲手创造出的。30个阵点，正好对应30个人造人。梅尔瓦本想用物理炼阵，熔炼成一个强大的人造人。
但是这一批人造人实在太出色了。
不是完美，而是个性鲜明。
优点与缺点相互依存，分明就是人的特性。梅尔瓦犹豫了，还是决定让人造人大逃杀，剩者为王。明明是罪魁祸首，却说心怀仁慈不愿沾血，让孩子们卷入更残酷的血腥竞争。
艾尔海森：“我不好评价这种行为。米洛，我说得对吗？”
4号笑：“也许吧，但我是4号。”
艾尔海森：“你绝对不是4号，你只是利用了所有人都长得像阿贝多的优势，乔装成了紫发紫眸的4号而已。”
4号：“理由？”
艾尔海森打量他：“你们的炼金习惯截然不同。”
4号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原材料，可见，他的炼金习惯追求新、奇、怪。而米洛的炼金术也精妙，但习惯于信手拈来。人造人的习惯与生俱来，不容易改变。
艾尔海森：“4号早就死了吧，你趁机取代了他。”
17号：“是这样吗？”
4号也不装了，手抬起。17号和艾尔海森警惕地后退。却见他随手一拨，摘下紫发套，露出了棕黄的中分头发，上半松松扎成麻花辫。眼睛一眨，紫眸变成莹澈的蓝绿色。
这模样。
恰跟冰铳描述的阿贝多一样。
4号指着脸说：“猜得不错，我是米洛。”
艾尔海森：“……”
“你以为我愿意变成这样吗？我反复求她，求她同意我参加，我也想成为真正的人。她不同意，她说我会失败。哈，没错，我们那一批次性格平庸，不如这一批锋芒毕露。”
米洛号虽然笑，声音满是控诉：
“那又怎样，我不优秀吗？我是唯一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就没有成为人的自由吗？我就永远走不出这一栋炼金房吗？为什么要剥夺我的权力！我想公平地竞争，她根本不给我机会！”
撕裂的呐喊令深林震颤。
艾尔海森很冷静：“你误会梅尔瓦了。”
“误会？”
“你是她的第一个杰作，她视你如珍宝。这是一场一旦开启、连她也无法掌控的试炼，她才不愿让你参与这种残酷的竞争。”艾尔海森深眸凝视，“这就是人类的情感，再自信的人，面对软肋都会恐惧——她希望你平安活下来。若说不公平，其他的人造人从没享受过她的温柔，才是真正的不公平啊。”
许久。
17号开口：“难道你一直和妈妈一起？我们，不一样吗？”
不一样。
有人被偏爱而不自知。
米洛哈哈大笑：“无论如何，我没有说谎。杀了你，我们三个人就是公平竞争了。”
艾尔海森：“万一不是呢？”
米洛：“……”
艾尔海森：“你掌握我们都不知道的信息，你骗我们，不就是轻而易举吗。要说公平竞争，17号和13号联手把你干掉，再一对一血拼，才是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