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是你女友的情人,你很愤怒。”他说,“这就是你计划杀害她的原因吗?”艾德蒙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你在说什么?”“太拙劣了,先生。”北条夏树轻轻地说,“衣袋里的糖块,还没处理掉的咖啡,证据确凿。”闻言,艾德蒙沉默良久,喉咙里溢出呜咽,开始陈述自己的罪行。工藤新一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又隐着一丝不服气。北条夏树对他微笑:“你已经很棒了,小侦探,你不害怕吗?”“小侦探。”工藤新一咀嚼了一边这个称呼,显然很满意,面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当然,我的偶像可是福尔摩斯。”“加油。”夏树莞尔,“我相信你可以。”有这种程度的互动应该就足够了吧。北条夏树对这小儿科案件没什么兴趣,然而想到萨拉的死,两桩案子确实有些出奇得巧合。另一个凶手的恶意,隐匿在真凶的暴行之下,无影无踪。等等。他蓦然指尖冰凉,联想到什么,微微瞪大了眼睛。朗姆、boss、琴酒。黑泽阵。这个猜测不是第一天了,只是他一直不敢轻易相信。他可以不相信琴酒,但他该相信黑泽阵。北条夏树顿时感到天晕地转,脑海中传来一声轰然巨响,他嘴唇翕动,艰难地汲取着空气中的养分,手指也因此微微抽搐了起来。必须找琴酒确认这件事。“兰斯先生。”工藤新一喊了他的名字,神神秘秘地说,“你过来一下。”北条夏树用尽全力露出个和蔼的笑容,凑近:“什么事?”“你不喜欢那位女士,也不是真心想和她约会。”工藤新一说,“你总是向窗外看,看手表,表情心不在焉,但又会垂着眼睛露出点笑容……你在想一个人。我猜那个人是你的partner,对不对?”北条夏树切切实实地愣了一会儿。……被小孩子看穿了啊。他食指贴上唇中,弯起眼睛,对工藤新一很温和地笑了下:“……现在还不是。很高兴遇见你,小侦探。”……屏幕上的时间渐渐走向夏树和琴酒约定的数字。他坐在露天长椅上,半个小时的等待照理说并不算漫长,但他确实变成了那只满心欢喜的小狐狸,因此时间也无限期地延长,充斥着欢喜、软绵绵的夕阳和一腔期待。整条街浸泡在橘橙色的光海中,将夏树的头发照得柔软温顺。而在这三十分钟里,路过的年轻男女见他独身,有胆大的便上来搭讪。夏树刚无奈地拒绝完一个金发年轻人,就看见保时捷在他不远处的车道上停下。他快步跑过去,没有上车,拍了拍主驾驶侧的车窗。“怎么?”琴酒扯起唇角,声音淡淡,“钓完鱼了?”夏树顿时笑得灿烂:“没有钓鱼,你不要造谣。”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又立刻板起脸,“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请你务必如实作答。”琴酒散漫地应了声:“嗯。”他显然没太放心上,从烟盒中抽了支烟,又去伸手旋开点烟器。夏树就着手扶车窗的猫猫揣姿势,认认真真地打量对方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说:“你那时候,没有想杀我。”黑泽阵应当知道的,琴酒认准的目标也从不失手。而他意识到这点,实在太晚了。琴酒点烟时的动作稍微滞涩了一点点,细微到难以被眼睛捕捉。而就目前的信息量来说,也不够夏树推测出更多了,比如boss或者朗姆为什么想要他的命,却又默许他活了下来。是忌惮什么,还是他另有用处呢?他目光紧紧凝在琴酒的脸上,决定继续试探,坚定地说:“是boss。”夏树开始等待他的回复。琴酒挟烟的手指动作优雅,十分漫不经心地吸了一口,半晌后回道:“你又在自作多情。”他捏着夏树下颌,掂了掂,充满恶意地说:“你当时没死,只是因为运气好。”然而这样的话已经不能骗过北条夏树了,他学着琴酒的语气,十分冷漠地哼了声,接着说:“哦,原来是这样。”他挣脱琴酒的手指,偏头凑近,亲了对方的脸颊一口,发出很轻的、“啵”的一声。再好整以暇地回到原位,观察对方的表情。琴酒:“……”银发男人摁灭了烟,微微倾身,扣着他的后脑勺,两人间的距离瞬间凑得极近。然而夏树已经单手捂嘴,笑得眉眼弯弯:“你不承认,那不许亲我。”琴酒挑眉:“?”他们之间凑得极近,琴酒清挺的鼻梁蹭过他的指骨,温热而缱绻的呼吸在指缝间交融。夏树的脸颊开始升温,紧张到不敢眨眼睛。琴酒往后稍了些,与夏树对视几秒,唇角浸了点浅淡的笑意。片刻后,他又凑上来,唇瓣温柔地贴了贴夏树的掌背。像是触电一样,夏树骤然收起手,惊讶道:“你……”一个掠夺意味十分强烈的吻,铺天盖地般落下来。他说不出话了。第38章 失物(为离肃的深水加更~)加州黄昏。太阳毫不吝啬地洒落余晖, 为天空添上一笔浓墨重彩的暖橙;行道旁的棕榈树井然有序排列,忠诚沉默地守卫着落日。北条夏树很不爽,但琴酒颇为满意。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车内的气氛黏着。在面对研究时, 北条夏树向来客观公正, 分毫的误差都不会放过;但这件事并不像一板一眼地把数据记录下来那么简单, 他目前掌握的还很少, 琴酒又拒绝开口。证据确凿, 他却想出于私心为凶手做无罪推定;如同每个沉湎于自欺幻想中的傻瓜, 他想证明自己有些特别。夏树清楚地知道,当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候, 自己其实已经蠢得无可救药。他在希望月亮掉进海洋里,在期待行星脱离公转轨道,在幻想程序反抗代码的指令。开窗吹了会儿冷风,理智再次掌握主导权,将夏树刚燃烧成小火苗的侥幸浇灭。头脑会听从劝告,心却不行。他又在踟蹰了, 假装目不斜视地看路, 趁机偷偷瞄琴酒;琴酒伸手取烟盒, 夏树伸手拍了他一下。琴酒:“?”北条夏树谨慎地看着他,刚想说“你不回答我就不许抽烟”, 对方却一脚踩下了刹车。伴着轮胎与地面的尖锐摩擦声, 夏树因惯性向前倾倒,被安全带堪堪勒住。琴酒冷嗤一声:“你最近……”对方的话刚开了个头, 夏树立刻被巨大的危机感包裹住, 动作快于思考, 去牵他的手这个形容可能并不准确,亚洲人的骨架本来就偏小,所以从事实上来说,他只是将手放进琴酒的掌心罢了。像主动跳入一个明晃晃写着危险二字的陷阱。琴酒:“……”他未出口的嘲讽,就这样在夏树的示好中烟消云散了。半晌,他啧了一声,单手握着方向盘,重新踩下离合。北条夏树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顿时身体一僵,有些局促;他想悄悄将手抽回来,然而对方已经紧紧回扣住。他的掌心要开始冒汗了。为掩饰自己的尴尬,北条夏树低头看手机,心不在焉地刷twitter。可掌心的触感如此分明,他没办法假装感受不到。刷会论坛吧?这个场景好像还挺适合拍照的。夏树悄悄拍了张照片,拍完再打量一眼琴酒,像偷完奶酪的小老鼠确认主人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劣行;他侥幸地自我催眠技艺高超没有被发现,然而以琴酒的敏锐,不过是默许罢了。他想了想,依然不准备在琴酒眼皮子底下刷论坛,这个就等晚上回去再说好了。熄屏前,夏树瞥了眼照片,在加州橙粉色落日的加持下,这张图片不需要添加任何滤镜,色调氛围绝佳,和油画一样美丽。他想起大学的普通人同学,也喜欢在社交软件上晒自己和恋人的合照。这样的闪念令夏树越发坐立难安了,装出一副专心看风景侧头看路,车渐渐驶近洛杉矶东北郊,帕萨迪纳市。加州理工在偏市中心的地段,餐馆和商店林立在街道边上。“我记得沿着条路开过去,再有十分钟,会到一个华人区。”夏树单手比划着,“我去那边吃饭,因为长相,老板以为我是同胞,用中国话和我交流,所以我只能尴尬地道歉……这么一想,居然已经毕业三年了?”“你的保护员并不知道这件事。”“哦,我半夜溜出去的,去华人区吃火锅,我胃不好,那阵子在吃药,保护员总是教训我……”夏树理直气壮地解释,接着蓦然瞪大眼睛,“等等,你说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琴酒并不作答。夏树用指尖刮了刮他的手背:“你一直在关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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