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麻子是这群厂溜子的头,要是说服了他的家人,他再打声招呼,其他几家基本上也会同意去说情。
看到陆满月步履艰难地过来了,王金花赶紧躲进了高二麻子家的里屋,并对他家脑子不太正常的妹子呶了呶嘴,示意她往外看。
高三妹被王金花撺掇了一通,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一看陆满月还真敢上门,那脑子一下子就跟炸了似的。
“你还敢来?你那乡下老女婿把我哥头都打破了,血流了一地,额头上豁老大一口子,缝线都缝了十几针,直接给整破相了,以后媳妇都不好说了。
看我不打死你!”
高三妹随手抓起一个搪瓷盅就砸了过来。
陆满月不敢躲,硬忍着害怕立在原地,“打我能让你消气的话你就打吧,不过打完了要跟我去公安所那边求情,把魏定邦放出来。”
“你脑子里装的草料啊,我还跟你去求情,我可告诉你,他把我哥打成这样,我们非要他把牢底坐穿不可。”
搪瓷盅砰的一声砸在陆满月脚下。
高三妹见没砸中人,家里新买回来才两天的搪瓷盅瓷面反倒给磕掉了不少,她气得不行,啊啊的叫着,眼珠暴烈地往外翻了一下,目光在家里巡了一圈。
一把菜刀突然被人从里屋的门槛里悄悄的递了出来。
高三妹察觉到有人摸了一下她的脚,立马低头看,抓起那把菜刀就向陆满月冲了过来。
“我砍死你,砍死你这个害人精,你害了诚实哥,又害我哥头破血流,你这种人合该去死!”
陆满月犹豫了一下,颤着声音问高三妹:“你,你砍我一刀,能不能去求情?”
“求情,求你妈,我砍死了你,你下地下去求情吧!”高三妹疯了似的冲了过来,举刀就砍。
旁边有人惊叫连连:“啊,高家的三疯子要砍人了!”
“听说疯子砍死人也不判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砍的谁啊?”
“赶紧拉一把啊,都是一个厂的,真看着人被疯子砍死不成?”
“拉什么啊拉,被砍的人是陆满月,她男人今天才把咱家小三腿给打折了,要拉你去拉,我不拉。”
陆满月见挨砍也不会换来对方的谅解,也不再站着不动,往外一挪出了高家门口,随手就把门给拉上了。
刚冲到近前的高三妹被门砰的一下拍脸上了。
刀也砍到了门板上,笃的一声。
“陆满月,你不是说站着不动让我砍的么?你把门打开,我砍你一刀就跟你去公安所求情。”高三妹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不,我刚想起来,你这会儿可能不太正常,说话要是不算话,我就被你白砍了。”
“不会的,你让砍一刀,我绝对会去求情。”
“那你先跟我去求情,回来我就让你砍!”陆满月死命拉住门把手跟高三妹讲条件。
高三妹疯狂地想要把门拉开,陆满月死命地拉着门把手,腿蹬在门框边的墙上,不让她跑出来。
一个长脸妇人突然走到陆满月后头,掐了她的腰间一下。
陆满月全身一软,手上一松。
门一下子被高三妹暴力拉开了。
那妇人伸手把陆满月往里一推,迎着高三妹的刀口撞去。
避无可避,陆满月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喊出了魏定邦的名字。
一到家属楼楼下就看到四号楼楼门前围了一群人的魏定邦,突然听到有人提了陆满月三个字。
明明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却把那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也是个傻不愣登的,还想跟一个疯子讲道理,站着让砍,这陆满月从拒了杨家亲事那天起就跟脑子丢了似的,全干些糊涂事。”
魏定邦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刚冲到高二麻子家那楼梯口子上就听到了陆满月的呼唤声。
眼前的一幕让他眼皮子止不住的抖了两下。
刀口离着陆满月的脸只有十几公分远了。
拿着刀的女人面容狰狞眼里满是暴戾之色。
这时候扑过去夺刀,已经晚了。
魏定帮了当机立断,算准角度一个扫膛腿扫向陆满月下盘,陆满月身形一晃就往旁边倒。
刀口贴着她的脸颊擦了过去。
她也被一双健壮有力的胳膊扯进了怀里。
高三妹一刀砍空,啊啊怪叫着又砍了过来。
魏定邦拉着陆满月飞快退了两步,一脚踹了过去,高三妹腹部被踢中,瞬间倒飞出去一米多远,后背又撞到了后头那面墙,跌落下来之后,整个人就被摔得七荦八素的了。
魏定邦放开陆满月,上前踩着高三妹的手腕,顺利将刀夺了下来。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转瞬之间就扭转了局面。
屋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全都呆若木鸡。
高三妹痛得嘤嘤直哭,“打我,你打得我好痛……”
魏定邦没管她,目光往里屋里一扫,冷哼了一声,随手将菜刀掷了出去。
菜刀落在坐在里屋地上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的王金花叉开的两腿中间,刀锋紧贴着她的皮肤。
她骇得面无人色,死命捂住自己的嘴,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这一刻,她深刻的感受到了魏定邦这人的恐怖。
陆满月脚趴手软地扶着墙才堪堪站稳了身子,水汪汪的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魏定邦,倏地眨了一下,又闭了起来,再睁开的时候,眼前的人依旧没消失,好端端的站在那里。
只是面无表情,眼神冷冽如刀,一眼一眼剜着她。
陆满月心头一颤,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魏定邦冷冷地哼了一声,黑口黑脸地出了门。
陆满月站着没动。
他扭头睨着她,拧着眉道:“怎么?还要我请你,你才知道回自己屋?”
陆满月挪了下步子,发现走动有些困难,咬着唇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脚。
魏定邦抱着双臂走了回来,一脸嫌弃地把陆满月扛了起来,跟扛一袋米似的往肩膀上一扔就走。
外头的人全都不敢挡路,远远的避开了,两人默默地下了楼。
陆满月觉得这样被扛着有些不舒服,她的脸上现在全是被高温蒸汽烫伤了的水泡,颠来磨去的时候时不时就蹭到了魏定邦衣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蹭破了皮儿,火辣辣的疼痛。
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魏定邦脚下一顿,到了他们住的七号楼楼下,蒲扇大的巴掌就使劲地往她屁股上一拍。
“站着不动让人砍?你是傻子?要是今天我不在,你不死也得残!”声音低沉,隐隐含着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