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暴戾皇帝

如此一来,于清雪的进宫就很让杜森吃惊。

上辈子原身以户部尚书于广成九族性命为威胁,于广成被投入大牢关押后,于清雪受不了亲族的哀求,终究是进了宫。

可惜她的进宫并未能挽救她的族人,原身在将她虐杀后,以她意图行刺为理由,对于家抄家灭族。

这事正开启了嘉亲王谋反的序幕,也是嘉亲王下决心谋反的转折点。

这辈子杜森早早地放了于广成,并对于广成重用,没想到这于清雪还是阴差阳错的进了宫。

“那于广成之前不是死也不愿女儿进宫,现在怎么又莫名其妙亲自把女儿送进宫了?”杜森满腹疑惑。

这事还真是说来话长,但陈乐邦都叫人打探清楚了:“据于大人的友人所说,于大人上次喝醉了吐露了真言,言说陛下您若是一直这么行明君之事,别说送上女儿,就是送上他自己他也愿意。”

杜森险些翻个白眼:“谁对那老帮菜有兴趣?”

陈乐邦笑而不语,若换做之前,他也不敢实话实说,如此打趣皇帝,但这一个多月下来,他早已意识到这位和之前那位主子的不同。

可区别于这不同之外的是,这肉躯明明还是同一个人。

陈乐邦现在也想通了,不再去关注这些不同,也不管眼前这位主子到底还是不是他原来的主子,人嘛,难得糊涂。

知道了原因,杜森也不能把那于清雪留下,于是私下叫徐皇后悄悄送了回去。

对外只说徐皇后与其投缘,才召其入宫陪伴。

如此一来,加上杜森近来未在后宫留宿过,谁也没把于清雪的事往杜森头上想过。

于清雪便因祸得福,博了个好名声,一时间家门险些被高门大户的媒人踏破。

这转折是于广成没想到的,但如此一来,他也彻底安下心为杜森做事。毕竟为国为民的心重要,心疼女儿的心也重要。

心情最复杂的要数于清雪了,她说不清能再回家这事该不该感激,况且,有些事,她已经做了。

于清雪怎么想,只有她自己和于广成夫妻在乎,外人在乎的只有皇帝不能生这事是真是假。

也不知催生皇帝这事是谁起的头,但最后发展成举朝都在催生的时候,有看得长远的,已经开始担忧起来。无广告网am~w~w.

国无储君,国将不国。

对此,杜森只能说这些人太闲了。

他先是拉出兵部令他们对东南的动乱拿出有效的章程,然后拉出刑部彻查牵扯到皇庄之乱的刺客组织红楼,再是令礼部开办官报,这几部一动起来,本就很忙的户部就更忙了,吏部和工部也没能置身事外。

六部一动,朝臣去了大半,没人再交相呼应,朝中催生的呼声总算暂时平静下来。

但这事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成了杜森的心虚。

这反倒让频频踩雷的嘉亲王部众开始稳住了心态,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皇帝亲自递给嘉亲王的把柄。

朝中喧喧嚷嚷之际,嘉亲王带的队伍总算是要进京了。

不管杜森心里对嘉亲王什么看法,现实是嘉亲王亲自去了西南赈灾,更曾身受重伤,于国于民这都是一件值得嘉奖的事。

于是收到嘉亲王要进京的消息,杜森不顾朝臣阻拦,亲自带队迎出京城三里,给足了嘉亲王荣耀。

嘉亲王便是在一国之君的亲自相迎、京城百姓的夹道欢呼中进了京的,这殊荣不可谓不大,压得嘉亲王心里沉甸甸的。

等一路进了宫,见过朝臣受过各路称赞后,嘉亲王被单独留了下来面君。

“做得不错,皇弟想要什么赏赐尽管提,朕必不吝惜。”杜森满脸赞赏地看着嘉亲王,像是一个真的对弟弟十分满意的哥哥。

这话和往日嘉亲王受到他哥表扬时没什么区别,只是不知是他心里先起了波澜,还是兄弟两人的关系真的不同了,嘉亲王感受到了两人的关系有了间隙。

他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喜色:“那臣弟便不和皇兄客气了?”

杜森确认般地点了下头。

嘉亲王收起脸上的表情,带着严肃问道:“可否请皇兄彻查皇庄之乱和京城谣言的真凶?”

显然嘉亲王也不是傻子,杜森对此有所意料:“皇弟不必多虑,清者自清。”

若真的有什么,那当然就不要怪他当皇兄的不讲情面了。

嘉亲王心沉了沉,他本以为皇兄会回“相信他”,现今这话一说,便是真的开始防他了。

心里一瞬间五味杂陈,嘉亲王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有什么话塞满了肚子,想一张口全吐出来,可真的张口了,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两人终究也没有就此再多说,临走前嘉亲王突然提了一句:“皇兄近来也辛苦了,多注意休息。”

杜森看着确实比一个月前清瘦了,他一直忙得团团转,都没能抽出时间锻炼一下身体,高强度工作之下,瘦了也正常。

这主要也都怪原身什么事都不管,杜森梳理这一个大摊子,想也不可能轻松。

只是只要想到他能拥有这一整个国家的田可以种,杜森就觉得所有的劳累都是值得的,于是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没什么,都是朕应该做的。”

应该?

嘉亲王一怔,停住了将要转身离开的脚步,轻声问了一句:“皇兄觉得这些辛苦都是应该的吗?”

杜森已经低头专心处理政务,哪还有心思去分辨嘉亲王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欲戴皇冠,当承其重,当然是应该的啊。”

这话一落,杜森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终究和原身是不同的个体,原身可不觉得一切是应该的。原身只觉得他辛苦登上高位,享受才是应该的,责任是属于他的臣下的,不然他养那么多臣子做什么?

杜森顿住手上的毛笔,抬头看向不远处肃立的嘉亲王。

嘉亲王的表情有些恍惚,待和杜森的眼神一对上,他却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眼前这位皇兄看他的眼神不同了,那不再是看着亲弟弟的眼神,而是看着一个对手的眼神。

“你,你不是他,对吗?”

杜森沉默着没有说话,但两人都知道这沉默是什么意思。

不再强求杜森亲口说出那个答案,嘉亲王大踏步离开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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