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识青手都在哆嗦。
不是,好人家谁闲着没事直接打一通视频电话过来啊!
这不是随机吓死一个社恐吗?
看着视频被挂断的消息,路识青欲哭无泪,犹豫再三只能先发去一个要哭不哭的简笔画表情包,弱弱地胡扯解释。
【Cyan:容老师,有事吗?我在开会。】
【AAAAA:你有事?】
路识青心虚地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嗒嗒敲字:【没有啊】
【AAAAA:语音16s】
路识青点了下后面的转文字,发现是容叙在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长安意》要拍定妆照了。
【Cyan:我最近都有时间】
【AAAAA:[图片]这是定妆照的时间安排,要我去接你?】
路识青受宠若惊。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作多情了,怎么总觉得容叙好像有点关心他?
难道这就是……
路识青轻轻吸了口气。
传说中的宠粉吗?
路识青的手指打字几乎要飞起来了:【不用不用!周哥会送我过去,谢谢容老师】
顺手发了个【裤子飞飞】的表情包。
容叙:“?”
路识青猛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光速撤回,欲盖弥彰地补了个【小猫捧脸】的可爱表情包。
容叙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才回了okk。
路识青吐了口气,赶紧咔咔咔把那些骚话表情包给删了。
定下来定妆照的时间,路识青专心养了几天的病,终于彻底好全。
即将元旦,燕城温度骤降。
周赴直接开车到地下停车场来接路识青。
路识青裹得严严实实,正捧着一杯咖啡小口小口喝着,看到熟悉的车停在身边,打开车门钻进副驾。
周赴改了下导航的终点:“今天是主演组拍摄定妆照,我看了赵沉寻的人设造型,还挺用心——小心咖啡洒了,安全带系下。”
路识青点头把咖啡放在旁边的卡槽里,在拉安全扣的时候脑子突然想通了什么,手一顿,眼神有点呆滞。
见他无缘无故僵在原地,周赴疑惑:“怎么了?”
路识青脑子里把那晚容叙送他回来的细节一一过了一遍,悄无声息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就要跳车了。
“啊……”
原来容叙那句“系下安全带”并不是“帮我系”,而是提醒他自己系吗?
那他……
眼前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晚的场景。
狭窄的车中,自己侧着身子伸长了手臂勉强勾住安全带,脸颊甚至都差点贴到容叙心口,那股只剩下尾调的香水扑面而来。
容叙当时似乎欲言又止。
路识青:“……”
怪不得他愣了好久才开车。
慢了八百拍的路识青心里的小人拼命流着海带泪,哽咽着抖着爪子系好安全带,歪着头蔫蔫地靠在椅背上。
眼神都死了。
周赴不明所以地发动车子,带他去了拍摄定妆照的场地。
摄影棚中工作人员正在调试柔光灯和反光伞,副导演看到路识青过来后赶紧迎上来:“路老师来了啊,这边妆造已经在等着了。”
路识青绷着脸点了下头,高冷地跟着副导演去了隔壁的化妆间。
他来得算早,在化妆的艺人没两个,看到他进来全都从镜子里看他,大概是想知道能演赵沉寻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路识青目不斜视,走到角落靠墙的座位缓缓坐下来。
化妆师小姐姐笑眯眯地走过去:“路老师,今天我来为您做造型。”
路识青使出他的通用杀手锏,啥事点头就行。
好在化妆师不是个爱闲聊的,动作麻利地开始给路识青化妆。
路识青悄悄松了口气。
妆正画到一半,外面隐约传来熟悉的说话声,正闭着眼养神的路识青突然一睁开,刚好透过镜子看到容叙慢慢悠悠溜达着进了化妆间。
室内开着空调,容叙把大衣脱下随意搭在小臂上,穿着件高领的灰色毛衣和黑色西装裤,衬得身形高挑。
加上那身骚包的气质,乱糟糟的化妆间也能被他走出T台的感觉。
路识青匆匆看了一眼,立刻垂下眼装死,好像对桌子上的粉底液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向漫天神佛祈祷:“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我佛不庇护社恐。
容叙和在场的几个演员打了个招呼后,瞧见躲在角落装鸵鸟的路识青,“哟”了声:“路老师,来得还挺早。”
说完,他随手拉开路识青旁边的椅子坐下,大有“化妆闲着没事,我们就来大聊个八百回合吧”的架势。
路识青:“……”
说真的,打死他都理解不了容叙这样的社牛。
在场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暗搓搓看着,心中诧异。
营销号不是传言两个人关系不怎么样吗,无论是当时的“路识青耍大牌”,还是前段时间的“容叙自作多情”,怎么看也不该这么熟吧?
况且容叙都主动贴上去聊天,路识青却仍然冷着脸,看都懒得看他。
这……关系似乎有点复杂。
再看看。
容叙翘着腿,态度自然地闲聊:“你的病好了吗,怎么看着脸还是这么白?”
路识青正想用杀手锏点头。
化妆师却勾着粉扑贴着他的侧脸,温柔地说:“路老师不要乱动哦。”
路识青大招被封,只能干巴巴地一一回:“病好了,脸白是因为拍了粉。”
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回答,不光容叙想笑,化妆师更是忍笑忍得手抖。
偏偏容叙还爱和他搭话:“我看着,你是不是也瘦了不少啊?”
和前几个月在《九重传》剧组的状态完全不一样,路识青在室内把羽绒服脱掉,露出单薄的身形,那垂在扶手上的腕骨嶙峋,两指一圈都能掐过来。
和宽松的袖口一衬,有种清冷的色气。
路识青又想点头,化妆师的粉扑又制止他的动作。
“嗯,是的。”
容叙支着下颌:“下个月就要进组了,可得多吃点把体重长回来。”
路识青愣了下,视线抬起在镜子里和容叙对视了一眼,又飞快垂下眼,耳根微红地说:“这样就正合适,我……你……”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蚊子嗡嗡,容叙没怎么听清。
倒是离得最近的化妆师小姐姐听到,画泪痣的手一顿,神色古怪地看了看路识青,又看了看容叙。
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路识青很少说这么长的话,容叙有些好奇他到底回答了什么。
正想追问,窦濯就打着哈欠进来了:“你那破车能换个稍微不那么骚气冲天的颜色吗?”
爱车被骂,容叙短暂忘了要追问,回头瞥着他:“行啊,你送我一辆我就换。”
窦濯这才看到角落的路识青,挑了下眉,似笑非笑:“你的脸要是能像识青这么好看,我送你十八辆。”
化妆师已经按照导演想要的气质画好了妆面,正在轻手轻脚地把发套带上去。
路识青五官出色,有种咄咄逼人的冷感,化妆师技术高超,将眉梢往下画得落了点,把面容修饰得柔和,眼底点的泪痣更是神来之笔。
容叙刚才忙着逗他,这才注意到这个妆,微微一怔。
把发套戴好后,化妆师熟练地做了上半部分用玉冠束起下半部分披散着的古装发型。
因为小侯爷赵沉寻自幼在京中锦衣玉食娇养着长大,发饰还挂了漂亮的红色宝石坠落在披散的黑发里,更能衬出人物的尊贵。
化完妆后,路识青起身被引着换戏服。
容叙这才把视线收回来,开始化妆。
窦濯坐在旁边把容叙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假笑着说:“容老师,您能再表演下那个吗?就那个。”
容叙瞥他,一看就知道他憋着坏,但还是很配合地问:“哪个?”
“就那个。”窦濯学着上次试镜时容叙的语调,“‘龌龊,我那是欣赏他的演技’。”
容叙:“…………”
他就多余问!
路识青在隔壁换戏服。
《九重传》是仙侠剧,衣服追求仙、飘、美,剑灵的衣服样式简单得很,往身上一套就行,但《长安意》的衣服显然更加讲究。
路识青对着层层叠叠的衣服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入手,还是旁边的工作人员帮忙一层一层地穿上去。
赵沉寻的衣服是冬装,里面黑红交叠的锦衣,外面罩着滚了毛边的大氅,华贵得不得了。
路识青穿好后,帮他穿衣服的人愣了愣,眼神一直往他身上飘。
这衣服放在人台上也就那样,怎么一穿起来就像是完全换了件一样,厚重贵气。
摄影棚已经拍了前面两个的定妆照。
李导百忙之中来看拍摄效果,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路识青拢着宽袖走出来时,在场的人随意一瞥后也被晃了下,眼神有些忍不住地被吸引过去。
李导愣了愣,目光在路识青身上上上下下看了几遍,越看越觉得惊艳,一直绷着的唇角也露出淡淡的笑来。
不错。
就像是赵沉寻从书中走了出来……
不对,赵沉寻那小残废站都费劲,更何况走。
李导说:“轮椅呢,推过来。”
很快,有工作人员把特意定制的轮椅给推了过来。
路识青身形纤瘦,衣服又厚重,往里一窝轮椅甚至空间还有富余,显得他更加纤细孱弱,很贴赵沉寻那个病秧子的气质。
路识青被推过去拍定妆照。
摄影师在那调整角度,对着他咔了几张面无表情的。
哪怕没有特意地要求动作,拍出来的效果依然出彩惊艳。
李导坐在屏幕前看得不住点头,见拍得效果差不多,又说了句:“识青笑一下,就像当时试镜时那样。”
路识青犹豫。
拍定妆照不需要入戏,只要坐在那就好,乍一让他露出个剧中的笑……
路识青尝试着酝酿半天,拍出来的效果却完全不符合李导的预期。
看到李导眉头越皱越紧,路识青越发紧张,更笑不出来了。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化完妆的容叙终于溜达着从化妆间出来。
赵倬这个角色是在沙场长大的将军,意气风发,妆造和收袖的猎装极其干练飒爽。
容叙出来后看了路识青一眼,下意识想把眼神再停留一会,但很快又想起窦濯的调侃,很快就泰然自若地收回视线。
路识青一看到他,眼神瞬间就柔和下来。
李导眼光老辣,很快就捕捉到路识青的那点细微变化,朝容叙一抬手把他叫到跟前,对着路识青说:“识青,来,对着你哥哥笑一个。”
路识青:“……”
容叙:“?”
路识青藏在乌发下的耳尖都红了,眼睛却顺着李导所说的微微一弯,露出个乖巧又温顺的笑容。
摄影师咔咔咔。
李导笑起来,拿着剧情不断对着路识青引导:“嗯,再看哥哥一眼,哥哥把欺负你的人全都揍了一遍,是不是很喜欢哥哥啊,对,就是这样的笑,特别乖。”
容叙:“……”
他幽幽看着乖乖听话要笑就笑的路识青,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识青脸都要笑僵了,定妆照终于拍好。
他有点不敢看容叙的表情,赶紧站起来快步跑去换衣间把这身沉重的衣服换下来。
路识青是个能不麻烦别人就绝对不会开口的性格,妆造师想帮他脱衣服,却被他摇头拒绝了。
脱个衣服而已,他自己就行。
换衣间暂时没人,路识青进到用帘子挡起来的小隔间后便开始一层一层脱衣服,整个耳朵都红的要命,全都塞满了李导的“哥哥”。
大氅好脱,但里面的层层锦衣就有点难办,路识青折腾了一会好不容易拖到最后一件,却发现头发上的红色宝石坠勾在了脖颈的后领,怎么拽都拽不下来。
路识青有些着急,他不敢喊人来帮他,又不敢用力扯怕给弄坏,只能手足无措,两眼一抹黑地瞎折腾。
就在他要急出汗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路识青咬了咬牙,深深吸了口气,打算酝酿下情绪让人帮他解。
但还没措好词,外面就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容叙懒懒地问:“怎么,坠子解不下来了?”
路识青一呆,好一会才小声说:“你……你怎么知道?”
“你都在那折腾五分钟了,坠子叮叮当当响,吵得脑袋疼。”容叙说。
路识青下意识小声道歉:“对不起……”
话音刚落,帘子被掀开一条缝,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悄无声息飘进换衣间。
容叙挤了进来。
路识青:“!”
路识青差点蹦起来,拼命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抵到墙上,瞪圆了眼睛看他。
容叙比他高,体态身形比模特还要优越,大概是暖气太热他把毛衣袖子微微挽到小臂上,隐约可见流利的肌肉。
他一进来,狭窄的换衣间好像连空气都被挤走了,大剌剌侵占整个空间。
路识青呼吸都情不自禁屏住了。
容叙冲他扬了下眉:“转过去。”
路识青“啊”了声,慢半拍地侧身转过去。
容叙垂着眼看了看。
是发饰的红坠子和里衣的标签勾住了,路识青刚才自己折腾半天,白皙的后颈处都被蹭出几道红印子。
容叙视线似有若无地从后颈移开,用自己的手指在脸上探了下,发现手并不冷,这才伸手过去,贴着路识青的脖颈轻轻把坠子勾住。
明明容叙的手很温暖,但在那短暂而轻微的触碰下,却让路识青后背酥麻,直接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臊,不自觉双手抱着小臂,漂亮的十指陷进华美的衣服里,红晕都要飘到脖子后面了。
偏偏容叙是个闲不住嘴的,还在那说:“路老师,我真的很好奇……”
路识青一侧头:“什、什么?”
容叙懒懒地解开坠子缠着的扣:“……刚才你的那句‘体重正合适’后面,还说了什么?”
路识青迷茫侧头。
容叙十指翻飞,轻缓地把解下来的发饰用食指勾着,懒懒地随意一晃。
红宝石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了。”
路识青后知后觉地半转过身来,有点不太懂容叙为什么问这个。
他被容叙的压迫感逼得太过紧张,刚才又被李导的哥哥攻击给洗脑大半天,脑子一时半会有点反应不过来,脑袋有点懵地重新说了遍。
“我看了剧本,戏里有很多抱、抱我的戏,我如果太重的话,哥哥可能会抱不动。”
他怕累着容叙。
容叙被这声“哥哥”叫得心跳骤然慢了半拍。
只是还没等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后知后觉理解这句话,握着红宝石的手一紧。
……差点被气乐。
容叙懒懒掀了掀眼皮,眼瞳冷淡,要笑不笑。
“路老师这样的,我单手也能抱起来。”
路识青茫然看他。
容叙往前半步,在狭窄的空间中存在感极强,几乎把路识青逼到墙上去,香水味好似严丝合缝地包裹住路识青。
“路老师要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