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冬天,寒冷的天气。
大雪下得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好干净。
洁白的雪,似乎掩盖了世间所有的纷争和肮脏,天地间只余下这白,再无其他。
初一除了每隔几日走出帐篷,去军需处领取五日之粮,基本上都在帐篷里,没去其他地方,就连每日站桩养气都是在帐篷里完成。
他的帐篷算大的了,就他和完颜惜还有不离,帐篷显得很是宽敞。
不离几乎亘古不移的守卧在靠近帐篷出入口,连吃食都在那里,绝对不会靠近火堆。
从那天表白心迹以后的完颜惜,总是喜欢在初一不练功时粘着他,完颜惜也好像打开了心结,人也显得活泼灵动起来,有时候还会小小的捉弄一下初一,调节一下彼此之间的气氛。
初一看向完颜惜的眼神,也是越来越温柔,充满了爱怜和宠溺。
至从初一在跟随骑兵出战以后,每晚的儒生和武将的教学就停止了,就像是已经把他们能教的都教给了初一一样,不再在梦中给出现了。
初一所学的一切,都需要初一自己在现实里,慢慢领会,慢慢领悟了。
所以初一现在练习长柄刀,基本都安排在了夜间天黑以后,在冬日的夜里,赤裸着上身,在帐外练习至深夜,才会回到帐篷里休息。
随着深冬的来临,气温越来越低,帐篷里的火塘,似乎都已经不足以驱走冬夜的寒冷了。
这晚,初一练完刀回到帐篷,看到睡在离火塘不远的惜惜身上的褥子在抖动,看来是寒冷让惜惜在浑身发抖。
惜惜从出生以来,在冬天都是睡在暖和的王帐里,四周火盆环绕,毛茸茸的睡毯上铺着和盖着厚厚的皮草,身旁还躺着专门给她暖身的侍女,哪里遇到过现在这种情况。
初一拿起自己盖的褥子给惜惜搭在身上。
“别!给了我,你就没盖的了。”
惜惜根本就没睡着,太冷了。
“我不用,你看,我的身体好得很,不需要盖这个。”
惜惜看着刚完练刀,赤裸着上身回来的初一。
“可是,主人,就是盖着这个,惜惜还是冷~!”
初一皱皱眉头,没说话,放下刀,拿起脱下的衣服搽干了身上的汗水,在火塘边再烤了烤火,然后俯下身,钻入完颜惜的褥子里,一只手穿过惜惜的脖颈,将惜惜揽进自己的怀里,他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完颜惜。
颤抖的惜惜在初一的怀里,感受到了温度,她的手也环着初一的腰,慢慢的,她身体热乎了起来,不再发抖了。
惜惜感受着初一的体温,初一身上散发的汗味,浓浓的雄性气息,一阵阵的冲击着她的嗅觉,让她的少女心,犹如小鹿乱撞,“嘭嘭嘭”的跳个不停。
完颜惜微微笑着,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一个好梦,梦里完颜惜在开满鲜花的草原上奔跑,“咯咯咯”的笑声像银铃一般。
完颜惜转头看着跟在身后的初一,“快点啊,初一,来追我啊!”
初一木讷的笑着,不急不快的跟随着。
梦醒后,完颜惜还在回味着昨夜的梦,她觉得在这梦里,那就是她全部的幸福!
以后的每个夜晚,惜惜都是在初一温暖的怀里渡过的。
冰雪消融,气候转暖,草原上一声春雷炸响,惊醒了世间万物,也唤醒了人间王侯将相胸中的争霸之心。
初一也迎来了他的十六岁。
就这一个冬天,初一长得更加的高大强壮了,黑绒的胡须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下巴上,他脸部的线条也变得更加的棱角分明,再也没有了去年的那种稚嫩感,一个壮小伙儿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初一成熟了,正在从男孩向男人转变。
在草原上的雪还没完全消散之前,丹辽王就已经开始调派兵将前来新野,战争所需的各种物质,也在兵士的护卫下紧急调动,丹辽的国家战争机器,开始了疯狂的运转,看来这次对北鞑,丹辽是势在必得了。
新野每天都热闹非凡,每日都有兵将前来新野报道,丹辽战神耶律齐,也在前往新野的路上,他将会组织指挥一场针对北鞑的灭国之战。
草原上,拓拔烈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分散与新野的四面八方,斥候探察的距离也是达到了极限,更有一些超级斥候,带着随身的干粮,换着北鞑人的服装,在向草原深处探查,他们是打算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给丹辽探察消息,为战争的胜利添加砝码。
罪囚营地的消息是闭塞的,雪融以后,不离倒是每日出入营寨觅食,但是,它毕竟只是一匹狼。
初一还在坚持着每日的训练,惜惜也快乐的像一只蝴蝶一样,围着初一打着转,她压根就不知道,一场对于她的国家和民族的生死国战,即将开始,战争的号角,随时都有可能吹响。
北鞑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战备,去年战损了七万多英勇的战士,冬天又是一场白灾降临了草原,冻死了好多的牛羊。
这些对于北鞑,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完颜康现在非常后悔自己去年的草率之举,自己就不该在北鞑还没完全强大起来时,去招惹丹辽,战略的失策,再加上战术上的失败,完颜康有感觉,自己可能在漫不经意间,把北鞑带向了深渊。
他能完全信任和绝对支持他的王叔完颜弘治,在去年战败后回来,因为失去了心爱的女儿,忧心焦急,病倒了,这一病,就是整整一个冬天。
“王叔,北鞑已经危在旦夕,还请你老为我出谋划策啊!?”
完颜康坐在完颜弘治的塌前,手里紧紧的握着他的王叔的手,这手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润饱满,瘦的皮包骨头,活像一个快要风干的鸡爪。
“我是不中用了,不能再为你排忧解难了,我的大王!”
“王叔,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错了,我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找回惜惜妹妹,王叔,你要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哎,也不知道我的惜惜还在不在人世间啊!”
完颜弘治很虚弱,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大王,现在眼下,我们不是丹辽的对手,不要和丹辽硬碰硬,我们组织族人往草原之北撤退吧,那里虽然苦寒,但是地形情况复杂,丹辽不会深入,我们只有保留族人,才能保留希望。”
“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草原之南吗?我不甘心啊,王叔!”
“没有办法了,大王,我们损失了七万最精锐的战士,雪灾又让我们食物短缺,就算退去草原之北,我们都需要大毅力,大决心才能存活发展啊!”
“我们尚有近两百万族人,我还能组织起超过五十万的策马弓射的勇士,难道这都不能一战吗?王叔!”
“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战损一过三成,他们自己就崩溃了,打不了的,大王!”
完颜弘治抬起身,努力的说出这几句话,很用力,他希望能打动完颜康,撤退到草原之北,用空间来换取北鞑人发展的时间。
“我知道了,王叔,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北鞑还需要你,你的意见我会仔细思量的,你放心!”
完颜康起身离开了。
完颜弘治看着完颜康离开,一下瘫躺在塌上,他知道完颜康不会听他的话,这是一个刚愎自用的大王,但他却还认为自己是英武果敢。
完颜弘治后悔,后悔当初没有一针见血的指出完颜康的错误,不然也就不会有后续的这么多事,中庸圆滑,终究误了自己,误了完颜康,也误了北鞑,最让他心痛的,是弄丢失了自己的惜儿。
“孺子误国,孺子误族啊!”
完颜弘治大喊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憾然薨逝。
完颜康离开左贤王府,并没有考虑撤退到草原之北的事,而是加快了征兵征粮,准备战争的所有事宜。
战争的乌云已经笼罩在大龙山以北的整个草原上。
完颜康的征兵征粮,在北鞑族人中激起了极大的反对情绪,爆发了好多起暴力反抗,最后在完颜康的高压下,清除了一切反对的声音,其实就是一个字“杀”。
一时间,北鞑凡是不服从完颜康征调的部落,都被杀的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北鞑在完颜康的铁腕下开始迅速的运转起来。
很短的时间内,完颜康就组织起来了五十万能策马弓射的战士,其中带甲者二十万。
庞大的军队,需要庞大的后勤补给,北鞑人几乎人人出动,驱赶着牛羊,牛身上,背搭着粮食,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大军之后,如果从空中俯瞰,草原上,骑兵如雨撒过,人群牛羊如云飘起。
五十万骑兵不疾不徐的向新野滚动而来,乌泱泱的一大片。
新野城墙内外,延绵的营帐有序的排列,军队人数增致到了三十万人,新野之后,大龙山以南,还能见到好几条,犹如长龙的运送各种物资的队伍。
耶律齐已经到达了新野,出任对北鞑的战时总指挥。
他的一条条指令,被一个个进出的传令兵,准确快速的传递到每一支部队,三十万军队,在高效的指挥中开始战前的准备。
对比北鞑人,丹辽人一个个兴高采烈,不管是战士还是民夫,都对即将来临的战事无比的渴望,这就是差别,这也许就已经注定了战争胜负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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