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慕轻歌刚回到在桑家暂居的院,就听到了姜璃询问的声音……她抬眸一看,只见院中树下,被摆放了一张摇椅,而姜璃正慵懒的坐在上面,来回摇晃着。
那慵懒的妖冶媚态,令人无比惊艳。
慕轻歌笑道:“若我是男子,见到你这番模样,恐怕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姜璃却撇撇嘴,“又来哄我。”
慕轻歌环视一圈,问道:“就你一人?”
姜璃点头,“你的那两个侍奴送苏姐离开了,是顺便再去买些生活用品。元元那子觉得待在这里无聊,吵着要跟着她们一起去。至于梅师兄,他去给你娘检查身体去了。大祭司则要不被打扰,闭关推算寒寸的位置,就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无所事事。”
“还是称她为夫人吧。”慕轻歌眸光一沉。
完,她向屋里走去。
姜璃眼神跟着她移动,道:“就算你不承认,但这生恩难报,你再拗又能怎样?况且,若是你真的将你爹救活了,总不能让他们夫妻劳燕分飞吧?难不成倒是你就让他们其融融,你自个独自生着闷气?你又何必为难自己?”
慕轻歌从房中再次走出,手中已经多了一张椅子。
将椅子放在与姜璃相对之处,她坐下后,虚弹着自己的衣衫,漫不经心的问道:“是谁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好话。”
“你觉得本女皇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么!”姜璃一拍扶手,瞪眼道。
慕轻歌嘴角轻撇,不置可否。
姜璃叹气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你既然住都住进来了,也别太别扭了。嘴上不想叫她就不叫,但是你心中若是没有一点点触动,又怎么会让梅师兄如此注意她的身子?”
慕轻歌沉默。
少顷,她才替自己解释:“我只是不想欠下人情,这个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姜璃靠在摇椅上,凝着慕轻歌,“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这个人,心被捂得太紧。能进入你的心,能让你挂牵的,只有那些让你感受到真心的人。”
“既然知道,又何必再?”慕轻歌抬眸看向她。
姜璃嬉笑道:“我就是好奇,在你知道她为了你偷偷传授炼器术,又被折磨成那个样子时,你有没有感受到真心?”
“真心么……”慕轻歌低声轻喃。好似她细想了一下姜璃的话,才缓缓摇头回答:“真心或许有,但我觉得更多的是因为亏欠。或许,她觉得欠了慕轻歌太多,所以想要为她做点事吧。”
在这里,她指的慕轻歌并非自己,而是真正的慕轻歌。
自然,姜璃是听不懂的,只是以为她的是自己。
将身体前倾,姜璃笑道:“知道愧疚,最起码知道自己错在哪。总好过那些根本不知道愧疚,反而责怪你不通人情,冷血薄凉的父母好。”
慕轻歌抬眸看向她,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你这句话得有几分意味深长啊。”
姜璃耸了耸肩,并未继续解释下去。
她不愿细,慕轻歌也没有继续追问。两人坐在树下喝茶闲聊,倒也有几分惬意和自在。这种全身放松的感觉,慕轻歌进入中古界后,似乎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与姜璃在一起的那种轻松随意,是与司陌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不同的。
“对了,虽然结果已经注定,但我还是要问一问。怎么样,你今天的测试可有狠狠打脸桑族的那些弟子?”姜璃金色的眼眸闪动着好奇的光芒。
慕轻歌放下茶杯笑道:“你一个女皇,也与那些人计较么?”
“切,这可不一样。快告诉我。”姜璃追问。
慕轻歌点了点头,为自己添茶,在姜璃的期待中,随意的道:“成绩不错。不过,就是把桑族测试血脉浓度的柱子弄炸了。”
“弄炸了!”姜璃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慕轻歌轻点颌首,那模样实在是轻松写意,完全看不出一点她弄炸了人家的测试仪器,而产生的愧疚情绪。
“他们……没找你麻烦?”姜璃迟疑问道。
慕轻歌摇头,端起茶杯送到自己唇边,停顿了一下道:“看他们的模样,似乎很是开心。”完,她才开始垂眸品茶。
姜璃嘴角一抽,身子往后倒去,靠在摇椅的椅背上,无奈的道:“你就不怕这样一来,他们更不放你走了?”
“怕什么?”慕轻歌放下茶杯看她:“我与桑舜王有协议在先,到了该离去的时候,谁能拦住我?”
“你心中有数就好。”姜璃点了点头。
慕轻歌对她道:“这段时间,我都会留在这里学习炼器术。你若不愿在此待着,也可以去落星城。你这位女皇陛下,去帮我管理一下城池,才会人尽其才。”
“少来!休想奴役我。”姜璃想也不想的就拒绝。她慵懒的甩手,对慕轻歌投来鄙夷的眼神:“我在古巫国就是我行我素,你让我去管理你的城池,也不怕我把天都掀了?若是我喜欢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会来中古界找你了。”
“那你留在这干嘛?”慕轻歌无奈的摊手。
她要炼器,还要修炼,总不能每日都陪着姜璃。以她的性子,每日拘在桑家,她也受不住。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也要修炼的,不然岂不是拖你后腿么?”姜璃随意的道。
见她坚持,慕轻歌只好放弃劝,点头道:“也好,那你就随意吧。不过,你若是待得无聊了,也可以出去游历一下,你和梅师兄也都是刚到中古界,大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了解一下中古界的全貌。”
“嗯,我也有此打算。准备等你这边安顿好了,我就和你梅师兄去一趟无垠府,你不是了洲府是最快了解一个洲的地方么。”姜璃出了自己的计划。
慕轻歌点头道:“好,到时候我让炫雅陪你们去。她终归是去过一趟无垠府的,会了解一些情况。”
“那你身边岂不是没人了?”姜璃问道。
被慕轻歌这么一安排,他们离开时,慕轻歌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樰琊。至于大祭司,每天都关在房间里推算,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白矖和元元,看着也不像是会伺候人的。
“要那么多人干嘛?我有胳膊有腿,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慕轻歌无所谓的道。
姜璃嘴角一撇,“随便你吧。”
“少主。”
“少主。”
“老大,我们回来了。”
两人话间,炫雅三人已经回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些桑家的奴役,手中抬着崭新的家具。
慕轻歌抬眸看向他们,元元则直接蹦到了她身边,对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张漂亮的脸蛋散发着光彩。
“将人送走了?”慕轻歌问道。
元元用力点头。
樰琊则俯身回话,“嗯,已经将苏姑娘送上了离开浮沙城的灵兽车。不过,她倒是没有要去哪,只是要继续游历,暂不会安谟城。”
慕轻歌几不可查的点头,“随她吧。”慕洛风一死,她与苏暖暖之间或许今生再也不见,又何必去牵挂什么呢?
“少主,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顺道买来了新的家私替换原先的。但是,那些旧的怎么办?”炫雅问道。
“扔了。”慕轻歌想也不想的就道。
扔了?
炫雅和樰琊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
她们住进了这里,自然也明白了慕轻歌与桑家的关系。现在他们住的地方,是曾经少主母亲居住了十多年的地方,据这里的物件她都十分有感情,现在就这么扔了?她们也怕夫人责怪啊!
见两人不动,慕轻歌抬眸看向她们,“都愣着干什么?”
“是,少主。”担心惹怒了慕轻歌,炫雅二人只好听命行事。
不过,两人也没有直接把桑蓝若他们用过的东西都扔了,而是将替换出来的家私物件,都集中在一间杂物房中。
她们并未瞒着慕轻歌,而慕轻歌也似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因为此事而责备他们。
很快,院中的摆设就焕然一新,全部按照慕轻歌的喜好来布置的。大到家私,到被褥,装饰,一切都是崭新的,且没有从桑家领取。
甚至,就连树下慕轻歌与姜璃坐着的椅子,也都被换成了两把崭新的摇椅。两把摇椅中间,还放了一张圆桌,上面摆放了清茶瓜果。
炫雅和樰琊里里外外忙碌着,收拾院。慕轻歌的房间,被安置在了之前一间空下的房间。姜璃则住在她的旁边。桑蓝若的房间,则留给了元元。谁让那个房间寒气最重,而元元又最不怕呢?
慕雪舞和慕翊尘的房间,原本是要保留的。但两人不放心母亲,跟着搬出去了,索性,慕轻歌就一起改造,将这两个房间分给了梅子仲还有炫雅、樰琊二人。
白矖则看中了之前安放慕连城遗体的冰窖,对于她来,这样的阴冷潮湿环境,是她的最爱。
一时间,原本偏僻冷清的院,被慕轻歌他们布置成了一个避开烦恼纷争的热闹院。
“今晚吃火锅!”傍晚时,慕轻歌突然来了兴致,下达了一个命令。
“哇!太棒了!老大,我还要吃烤肉!”元元激动得从地上跳了起来。
慕轻歌一脚踢过去,“吃什么烤肉?那么多你吃得完么?不知道给我省省钱?今晚先吃火锅,明日再吃烤肉。”
元元灵活躲开,嬉皮笑脸的道:“老大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元元只要有得吃就行了。”
“既然吃火锅,那就一起动手,那才有意思。”姜璃也从摇椅上站起来,活动着胳膊。
“我们去准备涮锅的菜。”
炫雅与樰琊也被慕轻歌的兴致感染,赶紧下去准备。
慕轻歌对元元吩咐:“去把桌子搬出来,放在院中,再在外面弄些灯笼,将这里照亮。今晚,咱们就在院中吃火锅。”
“好!”元元屁颠颠的领命而去。
姜璃凑过来问:“那我做什么?”
慕轻歌打量了她好一会,最后蹙眉摇头,“除了吃,我实在想不出你能做什么。”
姜璃双眸一瞪,撸起袖子,朝慕轻歌冲来:“好啊!你居然敢如此本女皇!”
慕轻歌脚下星始步一出,轻松避开姜璃的拳头,她大笑着道:“女皇饶命!的不敢了!”
院中的欢声笑语,渐渐飘荡出去。
梅子仲返回时,看到这一片热闹景象,都不由得一愣。然后,他那张谪仙般的脸上露出了被感染的笑容。
跟着他而来的慕翊尘一脸羡慕的看着,口中喃喃的道:“我们住在这里的时候,从未这般热闹嬉戏过。”
梅子仲转眸看向他,没有多什么,只是道:“跟我来吧。”慕轻歌的家事,他不好参与,所以也不能多什么。
慕翊尘点头,跟着梅子仲进了院子。
刚进来,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就飘了过来。慕翊尘不由自主的深吸了口气,叹道:“好香啊!”
院中,烛火通明,圆桌上架着一个铜锅,里面的热汤翻滚着,不断的飘散出诱人的香气。在铜锅周围,摆满了一盘盘切好的菜。肉类菜类,简直就是应有尽有。
树下的圆桌上,也摆上了洗干净的水果,可以随时解油腻。
樰琊和炫雅围着圆桌忙碌着,元元此时正好掀开门帘,双手各自抱着一个大酒坛,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慕轻歌。
慕轻歌一眼就看到了回来的梅子仲,便开口道:“梅师兄你回来了,正好要开饭,今晚我们吃火锅。”
梅子仲含笑点头,看向慕翊尘,对慕轻歌解释:“翊尘跟我回来取些调理的药。”
慕轻歌点了点头,看到了慕翊尘眼中的期待,便开口道:“你吃了没?若是没有,就留下一起吃吧。”
“嗯嗯!谢谢老大!”慕翊尘连忙点头。
招呼了一下,住在院里的众人都出来,围坐了一桌。白矖一靠近,姜璃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朝慕轻歌身边靠过来。
白矖笑道:“放心吧,我若吃了你,轻歌会剥了我的皮。她我可不敢惹。”
姜璃反驳道:“不是怕你吃了我,只是你身上的压制,让我难受。”她也很无奈,她体内的修蛇血脉,在白矖这头巨蟒面前,简直就是弱鸡。
白矖娇笑摊手,“那我就没办法了。哈哈哈哈……”
突然,两人面前人影闪过,慕轻歌直接坐在了两人中间的位置。她一插入,顿时让姜璃感到舒服许多。
“你就坐着,不许动了。”姜璃对慕轻歌道。
白矖却攀过来,双手缠住慕轻歌的手臂,笑道:“我也觉得轻歌坐这里最好。”
慕轻歌看向她,叮嘱道:“你也就是尝尝味道,忍着点,我们还有那么多人,可都饿了一天了。”
“知道啦知道啦。”白矖不耐烦的道。
又一脸嫌弃的看着桌上的菜,这点份量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呐。
“吃什么好吃的,居然都不叫上我?”
众人正准备开吃,大祭司突然从房里出来,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老头,不是你自己了要闭关,潜心推演,不许任何人打扰么?”姜璃调侃道。“怎么一顿火锅就把你勾出来了?你这修行明显不够啊!”
大祭司也不在意,反而道:“姜姑娘得是,老朽就是修为不够,才会经受不住这美食的诱惑啊!”
着,他还正儿八经的对慕轻歌道:“少主,推演一事并非一朝一夕可得,还是需要劳逸结合的。等老夫补充了体力,再去推演,不定会事半功倍。”
想吃就想吃,居然还被他硬搬出一堆大道理出来。
慕轻歌心中好笑,招他入座:“大祭司坐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这个道理我懂。”
终于,所有的人都坐了下来。
然,他们却没有动筷,都在等着慕轻歌。
慕轻歌拿起筷子,在桌上戳了戳,挑眉而笑:“开动吧!”
一声令下,众人才抬起筷子,开始了一场‘水深火热’的争夺大战!
元元与慕翊尘坐在一起,两人的性格有些相似,又都是自来熟,交流起来,完全没有障碍。
慕翊尘夹起一块涮好的牛肉沾了酱汁,不顾烫度的塞入自己嘴中,顿时烫得他口中舌头一片哆嗦。
“你真的是异火之体?”他口齿不清的对身边的元元道。
元元见他烫得龇牙咧嘴,好心的端起一碗酒,递到他手上,回答他的问题:“没错!我就是异火,我是混元天极焱,老大叫我元元,以后你也叫我元元吧。”
“好厉害!”慕翊尘羡慕的道。端起手中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顿时,他脸色一变,迅速扭头,‘噗’的一声,将酒喷了出来。他伸出舌头,不断的用手扇着,“好辣好辣!这酒怎么那么呛?”
元元大笑起来,指着他道:“你看看你,这点酒都把你喝成这样,到底是不是老大的亲弟弟啊!”
慕翊尘一愣,抬头看向慕轻歌。
只见她云淡风轻的吃着菜,喝着酒。那辛辣的烈酒,在她面前,就像是白水一般。
突然,元元的手搭在了他肩上,靠近慕翊尘,在他耳边道:“子,虽你是老大的弟弟,不过你离她还差得太远。你若是想向她学习,先学会怎么喝酒。”
慕翊尘脸颊涨红的道:“我会喝酒。”
“那些果子酒不算,起码要像我老大那样,喝起烈酒来,面不改色。”元元道。
慕翊尘又看了慕轻歌一眼,正好她举杯与身边的姜璃碰杯。
两人相视一笑,一口就喝下了碗中的烈酒。
她的神情,丝毫没有不适。
这一幕,看得慕翊尘一咬牙,将空碗放在元元面前,大着胆气对他道:“来,倒酒!”
元元咧唇一笑,露出白牙。端起酒坛给他倒了一大碗,将酒碗推到了他面前。慕翊尘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端起酒碗倒入口中。
辛辣的感觉,让他仿佛觉得嘴里和喉管都被焚烧,整个身体瞬间变得滚烫起来,就连神智都变得有些模糊,眼前的景象仿佛都飘了起来。
然,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却让他仿佛置身于云里梦中,似乎能让他卸下一切,彻底释放自我。
他大笑了一声,主动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也在元元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给他也倒了一碗。
然后举起酒碗,对元元道:“干!”
元元嘀咕,“本来是要灌醉这子的,怎么现在反而勾起了他的酒瘾?”
……
一顿晚餐,吃到了月上梢头。
散时,慕翊尘已经被灌得醉醺醺的,只能靠元元搀扶着行走。慕轻歌坐在院中的大树上,一手枕头,一手拿着一个酒壶,长发倾下,衣角垂落,在茂密的树枝中,形成一抹妖冶的红。
她靠着树干,垂眸看向喝醉了的慕翊尘。
元元搀扶着他,扬起漂亮的脸蛋,对慕轻歌进行无辜的控诉。
慕轻歌嘴角一勾,颇为幸灾祸的道:“人是你灌醉的,就要负责到底,将他送回去。”
“老大,我实在不知道他这么没酒量。早知道,爷就不灌了。”元元委屈的道。
慕轻歌笑道,“他的酒量如何跟你比?你是异火,再烈的酒进了你的肚子,都会瞬间被蒸发干净。”
元元顿时眉开眼笑,“老大是不是在表扬我?”
“你是就是吧。”慕轻歌顺着他道:“天色不早了,赶紧把他送回去。”
“知道了。”元元无奈垂头。
与慕轻歌完,他就架着慕翊尘,朝院外而去。
“等等,我随你去。”突然,梅子仲翩然而至,手中还拿着一个碧绿色的丹瓶。
看到他手中的丹瓶,慕轻歌才想起来,慕翊尘跟着梅子仲回来,本就是为了取药的。没想到,一顿饭竟然醉成这样,把正事都给忘了。
缓缓摇了摇头,慕轻歌不再去看离开的三人。
她靠在树干上,举起手中酒壶,往自己口中送了一口。透过那些枝叶看向夜空中的繁星,那些星辰之光,让她想起了初到落星城的那一夜。
那一夜,在万千星辉之下,她与司陌在星辉舞……
不知不觉中,慕轻歌的手指挽起了系着宫铃的绳子。绳子,一圈圈的缠绕着她的手指,她的双眸有些迷离之色,也不知是被夜色迷了眼,还是被酒熏得有了些醉意。
宫铃在她的手中轻垂,她手指轻轻摇晃着,宫铃也轻轻摆动,清脆的铃声,伴随着风声越飘越远。
九重天外天,层层空间之后,森严的大殿中,响起了清脆悦耳的铃声。
那铃声打破了原本的紧张气氛,也让满殿的人,都莫名的看向坐在那至尊位上的君王。
视线,都若有若无的从他腰带上系着的宫铃处扫过。
那些跪在殿下,等候处置的人,也都抬起了头,神情忐忑的看向那位可以决定他们生死的君主。
那张俊美倾城,无可挑剔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他的眼,凝着宫铃,仿佛能透过宫铃看到远在另一个界面的人,那个让他牵挂,让他刻骨铭心的人。
“将他们押入漠海,永世不得出来。”冷漠无情的话,从他粉樱的唇中飘出。
漠海,那个让孤崖和孤夜都闻之色变之地,此时却变成了他的最大恩德!
殿中的人,震惊了。
他们原以为,这些敢叛臣,今日必死无疑。而且,会以极其残酷的方式死去,以儆效尤!
然,他们居然逃过一劫,被送往漠海。
即便那漠海是谁也不愿去的地方,但好歹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谢君王不杀之恩!我等在此立誓,永生永世不再对君王起异心,我等将在漠海等候君王差遣!”殿下,叛臣之首感恩而言。
至尊之位上的人,却根本没有听见,只是屈指一弹,让这群人在他眼前消失,将他们丢入了漠海之中。
殿中剩下的人,都在猜想,是什么令王改变了主意。
谁也不会猜到,只是因为那一声铃声,让他心情转好,不想在此时沾染了血腥。
叛臣被赦的消息,很快从森严大殿中传出,传出了重重宫殿。
“王居然会饶了他们性命?前几日我于殿前跪求,干了嘴,王也不曾见我一面,更不愿饶恕他们。怎么今日居然就免了他们的死罪?”
黑雾弥漫,山石之间,一道隐约的窈窕身影,若隐若现。
“藩主,或许王正是因为听到了你的话,才改变主意的呢?其他人可不敢去王上面前替那些叛臣上半句,唯独藩主宅心仁厚,念在之前的同袍之情,又受不住他们家眷的苦苦哀求,这才去王上面前美言。以奴婢看,王上之所以改变主意,定然是因为藩主。”另一道声音传来。
“是么?王的决定,从未因为任何人更改过。若王真的是为了我……”
“那奴婢就先恭喜藩主了。王上愿为了藩主改变决定,那明藩主在王上心中的地位定然是与众不同的。”
“若真的是这样……”
“不定藩主很快就能入住山海宫,成为山海宫唯一的女主人。”
“休得胡!王上从不近女色,我不奢望入住山海宫,自愿能在王心中有一寸独属之地。”
“藩主,奴婢怎么是胡呢?王上虽然不近女色,不好女色。但终归有着繁衍子嗣之责,无论如何也会招人入宫的,到了那个时候,藩主岂不是最有机会么。”
“好了,不用了。若真如你所那般,将来我有机会为王繁衍子嗣,我定然不会亏待了你去。”
“奴婢多谢藩主。”
……
“怎么醉成这样?”
浑身酒气,醉得不省人事的慕翊尘被送回了慕雪舞身边。
她站在檐下,看到三人,不由得问。
梅子仲微笑解释,“回去的时候,正巧碰上用膳,翊尘便留下来多喝了几杯。”
“雪舞姐,你先别问了,让我把他送回房间,他重死了。”元元忍不住插嘴道。
慕雪舞这才忙着领着元元,将慕翊尘送回房间。
将他放在床上,安置好了之后,梅子仲才将手中的丹瓶递给慕雪舞,“这是给夫人调理身体的药,每日服下一粒即可。夫人的身体被蚕食了太久,若是用药太猛,反而会伤及根本,只能多花些时间慢慢调理。”
慕雪舞接过丹瓶,对梅子仲谢道:“多谢梅大师了。”
梅子仲微笑摇头,“与我无须客气。”
着,他又拿出一粒丹药,向慕雪舞道:“这是解酒药,若明日翊尘醒来感到头痛不适,可以给他服下。”
“好。”慕雪舞接过。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我们便不再久留,告辞。”梅子仲完,带着元元离开了慕雪舞他们的住处。
慕雪舞目送两人离开后,又看了看已经睡下的慕翊尘,才返回母亲的房间。
“是翊尘回来了?”桑蓝若坐在床上,看向进来的慕雪舞道。
慕雪舞点头,“他去姐姐那拿药,多喝了几杯,现在已经睡下了。明日再来向娘请安。”
桑蓝若缓缓摇头,“请安就不必了,他只要不惹事,我就放心些。”
着,她又犹豫了下开口,“你姐姐那边可都安顿好了?明日你去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好搭个手。你在桑家多年,有些事处理起来,始终要方便些。别让你姐姐在桑家受了委屈。”
“娘你放心吧,姐姐不会受委屈的。”慕雪舞给桑蓝若掖好被子,“以姐姐的天赋,在桑家不会有人故意刁难。何况,姐姐的本事又岂是家族这些弟子能挑衅的?”
桑蓝若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姐姐不愿见我,我也不好去惹她生气。就先这样吧,顺她的意思。”
“娘,姐姐会想通的。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慕雪舞道。
桑雪舞露出苦涩的笑容,她也希望有一天,她的三个孩子都能承欢膝下。
……
三日之期,一晃即过。
慕轻歌要入族地重新觉醒血脉,这一次,到没有那么多看热闹的人,只有桑舜王这个桑家之主一人,将她送入族地。
“歌儿,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进入族地时,桑舜王突然道。
慕轻歌挑眉看向他。
“血脉觉醒时,你的女儿身是瞒不住太上长老的。”桑舜王道。
慕轻歌脚下一顿,眸光闪烁了一下,问道:“觉醒血脉会使幻器失效?”
桑舜王点头。
“所以,我打算事先将你是女子的事告诉太上长老,以免他在看到时,太过惊讶。”
慕轻歌无所谓的道:“随便吧。”她一直戴着幻器,只是因为习惯了男子的身份,也觉得方便,可以节省很多麻烦。
并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而一直要保密她女子的身份。
她不介意,桑舜王便放心了。他保证道:“你放心,我会向太上长老明一切,不会将你身份的事传出去。除非你愿意,否则桑家其他人绝不会知道你是女子。”
实际上,慕轻歌并不需要这么一份保证。不过,既然桑舜王主动了,她也就顺水推舟的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桑舜王又道:“下个月,就是家族大比之时。你可要好好准备,今年对优胜者的奖励,连我都会心动。”
“什么奖励?”慕轻歌来了些兴致。
桑舜王深邃的眼眸看向她,向她解释:“你可知道,作为一个炼器师,除了懂得炼器之术之外,还需要什么?”
慕轻歌眉梢轻扬,没有草率给出答案。
炼器师还需要什么?对于桑族的人来,他们只要继承了血脉,都是天生的炼器师。对各种炼器的材料,都能清楚了解,并且能用这些材料炼制出最好的兵器。
炼器师需要天赋,桑族的人已有。那么,还需要什么?
“是什么?”思索了一会,慕轻歌找不到答案。
“禁锢凝液。”桑舜王出了答案。
“禁锢凝液?”慕轻歌蹙眉,她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桑舜王解释,“你应该知道,炼制一把兵器,对于它品质的决定,是在于它成型的那一瞬间。稍有闪失,就会降低品阶。而禁锢凝液,则是弥补这种损失的。它能锁住兵器成型时那一瞬的品质,不会因为任何意外使得兵器品阶掉下来。”
慕轻歌双眸一亮,她明白了!
“这禁锢凝液果然是个好宝贝!”慕轻歌道。
桑舜王点头,“禁锢凝液向来稀少,即便是桑族,也存货不多。这次家族大比,没想到太上长老们会主动提出,用十滴禁锢凝液作为最终胜者的奖励。十滴禁锢凝液,已经足够控制上千把兵器品质,所以,你一定要拿到。”
慕轻歌没有话,清透眼眸中闪动的光芒,体现了她的决心。
被她知道了禁锢凝液的好处,她又怎么会不去争取?其实不用桑舜王多,她也会将这十滴禁锢凝液弄到手!
进了族地,慕轻歌被桑舜王带入了一个好似洞穴的地方。
这里,被层层保护,光是经过的重门,都有七八道。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见太上长老。”桑舜王对慕轻歌叮嘱之后,才转身离开。
慕轻歌在他走后,打量四周环境。
这里,就好似一个天然溶洞,洞顶上还倒挂着钟乳石。只是,那些钟乳石上滴落的不是乳白色的液体,而是如血浆一般的液体。
这些液体都是滴落在她脚边的一个巨大池子之中,池中的水,宛如粘稠的血水,只是却没有腥臭味。
这诡异的感觉,让慕轻歌蹙眉,也好奇着桑族的血脉觉醒到底是怎样一个流程。
等了没多久,之前在测试血脉的仪式上慕轻歌见过的那位太上长老,凭空出现在她面前。这让她双眸倏地一缩。
太上长老对她笑道:“不必惊讶,等你进入了金境之后,也能做到。”完,又感叹道:“想不到啊,能与一代老祖有着同样浓度血脉的人,不仅是一位外姓子孙,更是一名女子。”
慕轻歌勾唇一笑,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她再掩饰反倒显得矫情。
她抬起手,摘下左耳上的幻器,在太上长老面前恢复了女子的身份。其实,慕轻歌真实的模样只是比伪装的变得更加有女人的柔媚,五官身形都没有太多变化,身材曲线也明显了些。
太上长老眸光灼灼的看着她,缓缓点头。
少顷,才道:“现在就开始吧。”
慕轻歌看向他,如何开始,她可不知道。
太上长老指向那血池道:“你进入池水之中,沉浸心神,心无杂念。我会用桑族的印记开启你的血脉,之后,你能够吸收多少池水中的能量,就尽管吸收。”
“这些池水里到底是什么?”慕轻歌好奇的问道。
太上长老看向她,最终叹了口气道:“这里,是我桑族历代老祖的精血所化。”
什么!
慕轻歌震惊了。
“在这里觉醒血脉,可以得到最大的淬炼,而且吸收的能量可以改善血脉的浓度,提高炼器天赋。但是,你也要记住,强大的力量足以让人疯狂。你可以尽量吸收,但必须保持清醒。一旦你被这种力量反控制,不顾自己自身能力,就疯狂吸入能量,那结果就是爆体而亡,成为这池水的一部分。”太上长老向慕轻歌警告。
慕轻歌抿唇沉默。
太上长老又道:“我会在岸上为你护法,若是发现你已经超过了承受极限,却还不知制止的话,我会把你拉出来。”
慕轻歌点点头,对太上长老拱手一拜:“有劳了。”
太上长老大笑起来,对她和颜悦色的道:“我看你这孩子,心里通透得很。也不是什么恃才傲物之辈,该有礼貌时,还是很有礼貌的嘛。”
慕轻歌被他一调侃,也大方的笑道:“太上长老费心为我护法,我自然要以礼相待,记下这份恩情。”
“行了,你也不必拍我马屁。快入池,莫要耽误时间。你只有一天时间,能吸走多少能量,就看你自己的了。”太上长老挥手一卷,慕轻歌就直接从岸边飞起,落入了池水之中。
一入池,慕轻歌就感受到了那种粘稠,还有冰冷。
太上长老盘膝坐在岸边,双手飞快结印,一道神秘的金色符从他指间飞出,越转越大,直接飞向慕轻歌的头顶,将她全身罩住。
金光一闪,符消失,仿佛进入了她的体内。
与此同时,慕轻歌感到自己的身体,就好像是打开了闸门,干涸得好似许久没有喝水一般,拼命的吸收起池水中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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