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荒古宫前殿之中,灯光交错,乐曲飘飘。
慕轻歌来到这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除了她已经见过的八位大藩主外,还有一些是她没见过的人,但能出入这太荒古宫,想必身份地位不低。
“这些人,都是一些被置闲的贵族。王上继任之后,将他们手中的权力都收了回来,只有一个空头衔,他们心中对王上多少有些不满,却不敢表现。今晚,索胜四人居然把他们都叫来了,恐怕是想利用他们对王上的不满,对王妃不利。”孤夜声的在慕轻歌耳边道。
慕轻歌几不可查的点头,心中已经有数。
将殿中的人,都扫了一圈。
这次宴会,来了大概二十几人,除了八个大藩主外,其他的十几人,都是壮年,身边也没有携带女眷。
慕轻歌眉梢轻挑了一下。
一群大老爷们,来给她一个女人接风?
这若是传出去了,恐怕不知实情的人,会给她扣上一顶作风不好的帽子。
她是不介意,但是却不能给这些人攻击她的机会。
慕轻歌眸色一冷,并未着急走出去,而是对孤夜耳语了几句。后者意会,立即退下办理。
不一会,几个宫婢就手捧着半透明的纱幔跟着孤夜走了过来。
“王妃。”孤夜对慕轻歌道。
慕轻歌撩开这些纱幔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将这些纱幔挂出去。”
“是。”孤夜领着宫婢走了出去。
当他们出现在殿中时,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然,当他们手中开始动作时,却让殿中的人诧异起来。
“孤夜,你这是做什么?”厍阴不满的站起来道。
孤夜却继续吩咐宫婢,在每一张桌前挡下纱幔,遮挡每一桌面前,都被他们用纱幔遮挡,挡住了桌后之人的视线,也阻挡了这些人彼此交汇的视线。
孤夜冷冷回答道:“王妃了,她身为女子,与男子同席始终不好。但是,诸位又盛情难却,所以只好想一个折中的办法。”
“想要遮挡,遮挡主位就好了,为何要遮挡我们?”其中有人不满的道。
孤夜依然振振有词,“王妃身份何等尊贵,在她面前,需要遮面的应该是臣子,而不是她这个主子。”
这一句话,让人无法反驳。
灵鸠从纱幔后探出头来,对孤夜道:“王妃考虑周全,倒是我们鲁莽了。”
他开口了,其他人也不好再什么。
那些被削了权的魔域贵族,此刻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轻歌站在后面双眼假寐的耐心等待,将前面发生的动静,都听在耳中。实际上,她最是讨厌这样的场合,都是尔虞我诈,字字诛心,步步陷阱。
然,但真的必须要面对时,她却绝不会退缩。
司陌不在,她就要帮他守护好属于他的一切,不让任何人觊觎,谁敢来,她就杀谁!
一个晏雅还不够,她不介意继续杀鸡儆猴!
慕轻歌缓缓睁开双眼,清透的眼眸中,泛起凌冽杀意。
过了一会,孤夜带着两手空空的宫婢走回来,对慕轻歌道:“王妃,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
慕轻歌点了点头,走入了殿中。
此时,殿里已经悬挂起二十多条纱幔,挡住了宴席桌子,也挡住了那些心思不纯的来客。慕轻歌挑了挑眉,觉得这样的宴会,要清爽多了。
慕轻歌直接向主位走去,那是她的位子。
她一出现,席中众人都感到眼前纱幔外,飘过一道妖娆身影,单单只是看那模糊的影子,都能令人心神摇曳,勾人心魄。
这种若隐若现的风姿,更能撩拨人心。
就当有人按耐不住,想要偷偷撩开纱幔向外看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却在殿中响了起来。“虽,魔域中没有那么多规矩。但是,如今王上不在,我身为他的妻子,自然不好与他的臣子们同席。不过,既然大家热情以待,我也不会忸怩,这宴会,我是来了。不过,王上的面子,也要顾着。诸位仔细心了,若是不慎看到纱幔外的风景,伤了王上的面子,可是大罪。”
她这番话,立即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收回了心思。
犯不着为了看美人,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慕轻歌冷冷一笑,清透的视线,在层层纱幔前扫过。
这些纱幔遮挡了众人的视线,也遮挡了她的视线。整个殿中,唯一一个桌前没有纱幔落下的桌子,就是她的。
殿中极其安静,慕轻歌淡淡了声,“开席吧。”
她,才是主人!
太荒古宫的宴席,岂有让客人主持的道理?
清冷话音落下,不容他人反驳。早已经等候在外的宫婢们,便穿梭进来,将手中的热菜、美酒分别置于每一张桌子上。
厍阴和宿颜坐在一起,暗中交换眼神。
明明主动权是掌握在他们手中,为什么这般轻易的就被这个王妃给拿走了?
而且,拿得是那么自然,丝毫不觉得生硬尴尬。
很快,桌子上都摆满了魔域的精致菜肴,还有美酒。
二十几人面前的酒杯之中,已经被倒满了酒水。
慕轻歌举杯,对众人道:“来,这第一杯酒,是我敬各位。感谢各位,在王上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将魔域管理得井井有条。”
罢,她将杯中酒,全数饮入,干脆漂亮,毫不忸怩。
众人跟着举杯,又有着灵鸠四人的牵动,都将这杯酒水给喝了下去。
然,这不是索胜几人举办宴会的初衷。
宴会的节奏,不该掌握在慕轻歌的手中!
放下手中杯子,索胜开口道:“王妃初来太荒古宫,王上又不在,若是王妃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们。”
这句话,看似没有什么不妥。
但实际上,不就是在暗讽慕轻歌的来历不明,出现得太巧合么?
他这话,只是一个引子。
立即就有曾经的贵族开口,“不知王妃是何处人士?王上一向不近女色,现在突然冒出一个王妃,着实让我等诧异啊!”
‘来了!’
慕轻歌手中把玩着酒杯,嘴角泛起玩味的笑容。
这么快就开始,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
“这位是……”慕轻歌似笑非笑的开口。
“王妃,我们魔族之人,话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直了吧。你你是王上的女人,你你腹中怀上了王上的骨肉,这些到底是真是假,我们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一道声音,直接打断了慕轻歌的话。
他的直言快语,比起其他魔域众人来,倒是更让慕轻歌欣赏。
本来,在她心中,魔族的人,都应该是率性而为,随心所欲,修的就是本心。但是,在太荒古宫接触下来,却发现,魔族中的人,依然会尔虞我诈,阴谋算计。
当然,权力让人迷失。
一个人,被权力蒙住双眼后,总会不明不白的卷入一些阴谋算计之中。
即便是魔族,也难逃这规律。
总的来,魔族的这些人,本性还是在的。就如索胜几人,他们有野心,在确定司陌失踪之后,野心就按耐不住。
若是换了人族,或是神族来做这件事,恐怕不会像他们这样明显和直接,会更隐晦,也更心些。
现在话的人,终于让慕轻歌感受到了一把魔族人的坦率。
她嘴角轻扬,问道:“那你想让我如何证明?在你们心中,我无法证明我的身份。那么,你们又如何证明我不是王上的女人,我腹中孩儿不是王上的骨肉呢?”
“这……”那声音迟疑,败下阵来。
是啊!他们可以不信,但是也拿不出否定她身份的证据。
慕轻歌笑道,“如今,我坐在这个位子上,就是这太荒古宫的王妃。既然你们拿不出证据,证明我的身份是假的,那么你们在话的时候,就要慎言。诬蔑王妃,是什么罪,我想不需要我来提醒诸位吧?”
她的话,令宴会安静下来。
原本奏响的曲乐,也不知何时停止,等待着上场的舞姬,也都跪在殿门口,大气也不敢出。
她们眼前没有遮挡,可是能把坐在主位上,谈笑风生的王妃看得清清楚楚。
面对这么多大人物,她却依然保持淡定,那张美得难以形容的脸上,一直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就连她的眉宇间,也染着一层淡淡轻狂的傲然之气。
鲜少有女子,能如她那般耀眼。
跪在地上的一众舞姬,偷偷打量着她们的王妃,双颊不自觉的绯红起来,一双双水灵灵的眼中,充满了倾慕之色。
她们似乎心中已经隐隐明白,为何一向不近女色的王上会拥有这样一位王妃!
这样的王妃,连她们这些女子,都会忍不住倾倒,又何况是男子呢?
“你们可以质疑我的身份,也可以继续不信。我也不需要你们相信什么,你们只要记住,在你们还未找到证据证明我是冒牌货的时候,我就是这太荒古宫的女主人,这就够了。我腹中,有着王上的骨血,是你们未来的储君。”慕轻歌掷地有声的道。
她来,不是为了替司陌整顿朝纲,而是为了帮他稳住局势。
她越是底气十足,这些人就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王妃的来历似乎太神秘了些。我们多方打听,却没有得到丝毫结果。若不是孤崖和孤夜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王上已经有了意中人。”又一人提出疑虑。
不过,这一次,他的语气要柔和许多,不似之前的尖锐。
慕轻歌冷笑,白了,这些人跟她耍的伎俩,也就是对她身份的质疑而已。
“你们是觉得孤崖和孤夜有这个胆子谎?还是,你们自认为自己比孤夜和孤崖二人,更接近王上?”慕轻歌笑道。
孤崖和孤夜是什么人?
可是王上的近身侍从,去哪基本上都是带着的,他们知晓王上的秘密自然再正常不过。
而且,若是他们两个有胆子敢弄个假的王妃来,恐怕他们自己也不会信。
质疑的声音,再次沉默下去。
慕轻歌却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她身姿挺拔,并未穿着华丽繁琐的裙装,而是一袭简单紧致的便服。
鲜红似血的颜色,在殿中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她眸光淡淡的扫过,那些一个个被遮挡在纱幔之后的人,居高临下的道:“王上,只不过是暂时失去了联系,人还好好的,早晚都会回来。我知道你们心中有疑问,无论任何疑问,你们都可以等王上回来之后,亲自去问。我在这里上百句,千句,也抵不过王上的一个点头,不是么?”
纱幔之后,视线交错,议论纷纷。
原本对慕轻歌的质疑,对她来历的不确认,如今被她一句话给堵得无法招架。
不错!
你们怀疑她,证据呢?
既然彼此都觉得自己拿不出证据,那么就只能等,等那个唯一能够证实的男人回来,向所有人明一切。
到时候,一切是非曲直,都能有定论。
这样的结果,是索胜四人不喜的。他们没想到,苦心安排今日之宴会是这样的结果。
然,不等他们想要扳回一城,慕轻歌又再次开口了。
“你们没有疑问了吧?”慕轻歌挺直身子,眸光冷冽如泉,淡淡扫过这些藏于纱幔之后的人。“你们的疑问了了,现在轮到我的疑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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