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阡俨怔住了,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凝眸看向她:“你刚刚……说什么了?”
白非月眸子微阖,话语很是平静:“我以为你应该有听说,付家诛灭九族的那一日,叶秀秀亲口所说,我是人类与召唤兽结合所生的孩子,虽然我那日说她是疯了胡言乱语,但我心里知道,那是真的。”
“我那日并不在,想来大家也都觉得这件事情匪夷所思,是付夫人疯言疯语,是以没有如何谈论。”方阡俨看着她,“你体内的封印,会不会与此有关?”
白非月抬起眼,笑了笑:“我也想过,可是想归想,即便是知道了有关系,我也无可奈何。”白非月想了想,又说道,“你也是召唤师,你想想,若是你的召唤兽与别人生了孩子,你觉得那个孩子会是怎么样的?”
方阡俨摇了摇头:“召唤兽与人类结合能生下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你应该知道。”
白非月愣了一愣,继而眉梢微挑:“我为什么要知道?”
方阡俨张了张唇,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了话题道:“召唤兽本身内含技能强大,人类的**要承载那样的力量实在是太难了,你现在这样的体质,有可能就是因为你的母亲是冰寒属性,但修为不高,所以你才能活下来,但因为你的**承载不了她的冰寒之力,又释放不出去,所以会特别畏寒。”
白非月点点头:“似乎是有些道理,可我想知道的是,我的父亲究竟是不是付云更,召唤师召唤出的召唤兽基本是与自己同性的,可召唤兽不能离开召唤师太长时间,又不能与自己的召唤师结合,又不能离开太久,那她是如何与他人生下的我?”
方阡俨突然想到了一种极其可怕的可能:“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在做实验……”
方阡俨继续道:“剑月大陆上召唤师极其缺乏,这是谁人都知道的事情,会不会有人想要利用召唤兽,看一下召唤兽与人类结合能不能生下一个有异能的孩子?”
“这种可能性是有,可是谁会这么做?召唤兽本身的意愿呢?召唤师一般都很爱惜自己的召唤兽,怎么会让她去做这样的事情?”白非月顿了顿,又道,“而且,付云更从中起了什么作用,如果真的有人在做这个实验,他是不是就是这个实验的观察者?他养育我这么多年是不是就想看看我有没有异能?最重要的是,他背后的人,又是谁?”是那个神秘人吗?难道是他在操控这一切?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的力量那么强大,完全不需要再去创造什么有异能的人。不,不会是他,如果是他,在知道她没有任何异能之后一定不会再救她,更没必要给她那两样莫名其妙的东西。
两人同时沉默,默了半晌,方阡俨才道:“先将这些问题放下吧,反正付云更已经死了,而你也没有任何的异能,想来就算是要回收实验成果也与你没什么干系,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治好你自己的体质,京城的冬日那么长,难道你打算以后一到冬季就不出门吗?”
白非月眼睛一亮:“这么说来,你有办法治好?”
见她如此,方阡俨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我试试吧。”他继续道,“你让陛下给我安排个住处,治疗过程毕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我若日日进宫还不如住在宫中来得方便。”
“好。”
这厢白非月的话音刚落,那厢门外福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娘娘,陛下有急事回御书房了。”
白非月心头一跳,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福来不起波澜的声音继续传来:“是刑部尚书罗建平大人,好像是有人扮作狱卒入狱想要刺杀证人。”
白非月轻轻笑了声:“速度还真是快。”
方阡俨眉梢上扬:“你不担心吗?”
白非月神色莫辨:“我派去的人,我担心什么?”
御书房中,御辰泽来回不断踱步,罗建平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神情愤怒,他的眼睛不时撇向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一个青年人,只见那个青年人身穿着狱卒的衣装,只是那件外衣此刻已是褴褛不堪。
门外内侍的传报声传来:“礼部尚书齐大人到。”
齐孟元一进到御书房中,他就有股不详的预感,且此预感在看到罗建平与跪在地上之人后愈发浓重了。
他跪在地上给御辰泽行了个礼,御辰泽冷哼了一声,并不理会他,只是坐回了案前。
过了片刻,他开口道:“齐大人,您仔细看看跪在地上的那个人,您可否认识?”
齐孟元很是听话得认识瞅了一眼那个人,继而松了口气:“回禀陛下,臣不认识此人。”
齐孟元没想到,他这才刚说完,那个青年人就开始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大喊道:“齐大人,您怎么能如此说?明明就是你叫我扮作狱卒入狱中刺杀叶修良,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罗建平冷冷笑了声:“你以为你家主子与你一样傻?到这会儿还承认不是找死吗?”
那青年人哭喊得更是厉害:“主子啊,奴才是办事不力,可奴才不想死啊,主子你救救我吧。”
齐孟元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看向御辰泽,满目的震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陛……陛下,臣真的,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啊。”那个人方才说什么?他派他去狱中刺杀叶修良?齐孟元的冷汗冒出来了。
御辰泽的脸黑得要发亮了:“你不认识?你的意思是他诬陷你?”
齐孟元跪在地上磕头:“陛下!你要相信老臣啊!老臣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这个人一定是受人指使啊陛下!”受人指使?他又想到,除了那个皇后娘娘,他还会受谁的指使?而皇后是皇上的人……这还不是关键,关键的是现在连罗建平都并不相信他。
御辰泽怒极反笑:“受人指使?你倒是给朕说说,他是受谁的指使了,朕也好叫人来对峙一番。”
齐孟元无话可说了。
罗建平见此更是气愤,他能不气愤吗?皇后娘娘前几日才让他看好牢房,这话还犹在耳旁呢,结果他的牢房就被人混进去了!还险些让人得手了!
“陛下!臣已经有了证据,证明叶修良所说皆为实话,不仅如此,那林束还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丧尽天良之事,臣本想明日早朝一同上奏,却没想到齐大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狗急跳墙要派人来刺杀证人,是真当我这个刑部尚书不存在吗!?”罗建平义正言辞,愤慨激昂,话说得让齐孟元心惊肉跳。
齐孟元颤抖着身子,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陛下,陛下,你要相信老臣啊!老臣怎么敢啊!”他倒是有想过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天牢比从前严密了许多,再加上他在刑部并没有人手,根本没办法把人插进天牢,这皇后娘娘到底是哪来的神通,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如此凑巧将人送进去了?难道……
齐孟元猛地看向罗建平,罗建平被她看的火气更大了:“齐大人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难道还觉得是我故意诬陷你的不成?”
齐孟元阖下了眼眸,终是无话可说。罗建平已是皇后的人,而皇后是陛下的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他太傻了,竟然要与天作对。
他闭着眼睛重重得在地上扣了个响头:“陛下!老臣罪该万死!可老臣的妻儿都是无辜的啊!臣死不足惜!只求陛下看在老臣多年为官并无许多差错的份上,饶过臣的家人吧!”
他声泪俱下,痛哭流涕。这一刻,他深深得体会到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句话。
御辰泽眉梢微挑:“你是认罪了?”
齐孟元呜咽道:“臣认罪!只求陛下免除株连,放过臣的家人。”
御辰泽莫名就火大了:“朕说过要让你死了吗?在你眼里朕就那般残暴不仁?动不动就拖人出去乱刀砍死吗?”
齐孟元愣了一愣,他泪眼朦胧得看向御辰泽。
御辰泽却不再看他,他对着罗建平说道:“将齐大人关押起来,还有这个犯人,等给林束定了罪,朕再考虑如何处置他们。”
罗建平拱起手道:“臣遵旨。”
对于御辰泽做这个决定,白非月并不意外,其实齐孟元是个好官,只是跟错了队伍,一个好的皇帝,是要懂得惜才的,若齐孟元能够明白懂得回头,那么御辰泽也能摒弃前嫌重用他,这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非月看向一旁正在看医术的御辰泽,唇角含笑:“若齐孟元依旧死不回头,陛下打算如何?”
御辰泽眼睛依旧对着书本,口中漫不经心道:“在官场中从不会有人给你第二次机会。”意思就是,除之而后快。
顿了顿,御辰泽放下书看向她:“我给丘大夫安排的住处就在你凤宁宫不远处,你若有什么不适,要及时差人去唤他。”
白非月笑了笑:“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