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随着水师特有的号角声,原本停泊在码头上的三十多艘苍山舰飞快的向江面上冲去。
苍山舰是一种适合在江面、大型湖泊等地方使用的内河平地船,虽然他的抗风浪行不好,但作为牺牲了抗风浪的性能换来的代价,它在速度和载重量上却是很出色的,以至于每艘苍山舰上装上四十而门二十四磅青铜炮还绰绰有余。
现在总共三十五艘苍山舰升起了战斗旗,摆出了丁字阵型向迎面而来的明军船只迎了上去,一时间江面上的气氛顿时凝滞起来。
迎面而来的船只是一艘铁楼船,铁楼船,顾名思义就是非常坚固的意思,但事实上这艘船坚不坚固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艘楼船虽然已经是南京水师最新最完好的船只了,但充其量也不过是六成新,加之大明水师自打明朝中叶之后在一片禁海声中就成了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角色。在近百年的时间里添置的新船两个巴掌都能够输出来,到了崇祯时期就更不用提了,水师的官兵简直比乞丐还惨,能凑出这么一艘船来已经是奇迹了。
这艘船的指挥官是一名水师的千总,看到迎面而来的数十艘悬挂着黑底白虎旗的战船,吓得心都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颤抖着声音对船上的洪承畴和曹化淳道:“曹公公、洪大人,大周军的水师来了,咱们要如何是好?”
曹化淳眉头一皱,这位千总的话着实让他恼火,什么大周军,不过是那位自立为王的庞刚胡乱编出来的大周,你们也当真了,真要这么称呼岂不是承认庞刚的地位了吗?
正当曹化淳准备叱喝这位冒失的千总的时候,洪承畴对这位千总喝道:“甘千总,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命令后面的水师靠上来将那些水师给赶走啊,咱们后面不是还有六七艘铁齿舰吗?”
铁齿舰也是大明水师的一种制式战船,以轻便灵活,速度快而著称,大明水师对它的定位向来都是以侦查为主,此次南京水师为了将这么多人护送至京城,可是把家底都亮了出来,因此才有了洪承畴这么一句。
这位姓甘的千总吓了一跳,急忙摆手道:“洪大人,可千万不能这么做啊,这样会ji怒大周的水师的。”
“混账!”曹化淳再也忍不住了,他转过身来怒声叱喝道:“你这个千户是怎么当的差,逆贼的战船都准备冲着咱们开炮了,你还说什么怕ji怒敌人?咱家看你这个千户是当得太舒服了吧?”
“公公息怒……公公息怒!”这位姓甘的千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公公,咱们的几艘战船吓吓普通百姓还可以,但要是用来和前面的大周军抗衡的话那就不够瞧了,尤其是后面那些“铁齿舰。”船上连一门青铜炮都没有,只有一些大号的火铳,这些火铳别说来和人对轰了,恐怕连人家的皮都挠不破。曹公公,咱们千万不能和他们起冲突啊,否则咱们就要完了!”
看着在地上不住个头的千总,曹化淳气得指着他大骂道:“你这个废物,朝廷白养你了,堂堂大明水师,碰到逆贼后竟然不敢应战,朝廷要你何用?”
和气愤难耐的曹化淳不同,洪承畴听了甘千总的化后,面上也微微动容起来,他向周围仔细观察了护卫在己方周围的几艘小船,又从身后侍从的手中接过了千里镜,向前方正冲着己方急速驶来的战船看了一下后,立刻感到一股凉气从身后冒了出来。
以文官行武事的洪承畴对于战阵可谓是非常熟悉了,但对于水战却是个门外汉,可即便是如此,当他看到迎面飞驰而来的六艘战舰两旁露出来的炮位和那黑洞洞的炮口,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无力的感觉。
此刻,就算是对水战一窍不通的洪承畴看了前面的情形后也明白,若是己方执意和对方开战,己方的损失不知有多少,再加上对方的围追堵截,自己的两万大军可能真的要沉在江底喂鱼了。
“甘千总,你且起来吧。”
沉思了片刻后,洪承畴伸手将依旧被曹化淳骂个不停的甘千总拉了起来,他沉着脸说道:“甘千总,对方真的要与我方交战吗?”
“卑职也不知道啊,像今天这般阵仗卑职也是从未遇到过。”
一旁的曹化淳尖声道:“甘千总,你这是什么话,往日咱们大明的船只不都是过得好好的吗,就算是咱家前些日子也是从这过的,不也没遇到啥事吗?”
甘千总苦笑着摇头道:“曹公公,这事卑职可不敢乱说,往日咱们漕运的船只或者水师路过的时候,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咱们过去,即便是拦截也不过是装模作样,可今儿咱们的动静确实是太大了些,他们……他们也难免会有些……”
甘千总摇着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曹化淳和洪承畴却是听懂了,甘千总的意思是说往日国王的船只虽然也不少,可即便是漕运也不过是数十上百艘船也就顶天了。但现在运载的可是数万全副武装的军队啊,换了谁不得紧张,即便是换了自己不也得查个清楚吗?
“那……”曹化淳的眼光和洪承畴对视了一下后才迟疑道:“要不派人前去问问他们,要如何才能让咱们过去?”
洪承畴还没回答,一旁的甘千总就说道:“大人,不用问了,他们已经来了。”
随着甘千总的话语刚落,对方水师最前方的一艘战船已经来到了距离洪承畴和曹化淳这艘铁楼船不足两百步的地方,只见前方战船的桅杆上,一名观测手站了起来,他舞动着手中的旗帜,一红一绿两面小旗不住的变换着方位。
曹化淳指着前面问道:“洪大人,对方舞动着小旗是什么意思?”
洪承畴久经战阵,对于旗语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了,看了一会后才说道:“他们是说,让咱们立刻停船接受检查,否则他们就要开炮了!”
“反了反了!”曹化淳觉得这一路过来,自己往日的城府和涵养都回到狗肚子里去了,气得七窍生烟的他原本白皙的脸庞顿时也变得通红“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一群逆贼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竟敢让朝廷的水师接受检查,洪大人,你说吧,咱们该怎么办?”
面对曹化淳的询问,洪承畴无奈的叹息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洪某又有什么办法呢?还是停下来让他们查一查吧!”
曹化淳嘴角一阵抽搐着,到了现在,朝廷看不起水师的恶果终于体现出来了,面对江面上浩浩荡荡的敌方水师,朝廷数万大军只能乘坐民船赶路不说,碰上了敌军也如同待宰羔羊般毫无办法,这是何等一种的悲哀啊。
“罢了罢了,你们想丢人那就丢吧,咱家不过一废人,陪着你们一块丢人就是了。”说完,曹化淳一甩袖子,气呼呼的站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很快,铁楼船上鼓荡的风帆降了下来,船只缓缓的停在了江面上,后面的船只见状也慢慢的停了下来,不过还是有几艘铁齿舰将铁楼船围住,将其保护起来。
不一会,前方原本气势汹汹的船只也来到铁楼船的前面慢慢停了下来,由于的距离已经比较接近,因此双方已经听得到对方的说话了。
这时,一个大嗓门从前方的船上传来过来“前面的船听着,速速报出你们的来历、目的以及船上装载着何物,否则我方将不予你们同行!”
“你……你……放肆……”曹化淳一听,肺都要气炸了,手臂指着前方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别说曹化淳了,气度修养比曹化淳高出不止一筹的洪承畴也不禁拉下了老脸,他沉着脸高声道:“本官乃江南总督洪承畴,如今流寇肆虐,闯贼李自成贼心不死,竟率部围攻京畿,本官奉皇上之命率部前往京城勤王,往贵部网开一面,让我等过去。”
洪承畴的话一出口,对方沉默了一会,另一个沉稳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洪大人,本官乃大周水师副统领莫辉,今奉王爷之命封锁江面半个月,自今日起,任何人不得在江面同行,否则将予以击沉,洪大人若想过江就请半个月后在来吧。”
“什么,封锁江面半个月?”
洪承畴一听,立即就明白了对方这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行动,特地在这里等着自己了!封锁江面半个月,恐怕半个月后北京城早就被攻破了!
洪承畴心中暗叹“如今只有与对方拼了!”
他回过头来咬牙道:“甘千总,看来咱们是无法与对方善了了,你赶紧命令位所有的铁齿舰为前锋,后面所有船只尾随在后头一起往前冲,能冲出几艘就几艘,一定要可尽快赶到京城,否则皇上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