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卢象升正在对庞刚耳提面命,但他也看出来了此时的庞刚整个人都沉浸在升官的欢喜之中,对自己的话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也只好无奈的摇着头随他去了。
卢象升正欲起身回军营,走了两步忽然对庞刚说道:“朝栋,你新晋为参将,还需到兵部衙门验过军籍勘合,然后上交换上新的军籍勘合方才算功德圆满,验完军籍勘合之后你们需速速回军营,切不可贪恋京城繁华。”
庞刚尚未回答,一旁的刘泽清就笑嘻嘻的说道:“督师,咱们这些大老粗好不容易来一回京城怎能不好好喝杯酒再走,您老放心,咱们中午喝顿酒就回去,决计耽搁不了您的大事。”
卢象升听罢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的指着刘泽清笑骂道:“好你个刘泽清,堂堂一个总兵官竟然如此无赖,好吧尔陪同庞刚去趟兵部后即可自行活动,但要切记一定要在今晚前回军营,不可自误。”
“是,谨遵卢督师之命!”
众人齐齐施了一礼,恭送了卢象升和他的几名随从走后刘泽清朝着庞刚挤眉弄眼的笑道:“庞老弟,咱赶紧去兵部把事给办了,然后咱们一起去翠烟巷乐呵乐呵。”
庞刚从皇宫出来后感觉到了卢象升和众将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明显的不同,之前虽说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尚可,但一股隐藏在骨子里的矜持还是能隐隐可见,这无关其他而是官职、地位上带来的差距,毕竟一个小小的五品千户和镇守一方的二品总兵们差的实在不止是一星半点,众将领们也不会真的放下身段去和庞刚这个小小的千户打成一片。可现在当庞刚也晋升为参将总领三州防务后那一切就又不同了,一个手握实权并有一支精兵在手的正三品的参将和他们这些总兵官们的地位虽然还有差距,但也不像先前那样差到够不着的程度,对于这样一位年近二十四岁就成为三品参将前途无量的指挥使,此时不与他结交更待何时呢。
是以现在庞刚看到刘泽清那一幅为老不尊的模样以及李重镇、马如龙等人流露出男人才明白的笑容,甚至连祖大寿这位平素以不苟言笑的人此时也手缕胡须眺望远方已示默认,庞刚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们这些人昨日在沙场上威风凛凛,可现在一提到去青楼就完全变了一副痞子的模样,看来这种地方只要是个男人都喜欢啊。
庞刚自然不会拂了众人的好意,他微笑着点点头道:“好,待末将去兵部换过军籍勘合后就与诸位大人一同前去一醉方休。”
此次崇祯的嘉奖中由于众人大部分不是副将参将将就是总兵,崇祯对他们的奖赏也大多石在钱财锦帛和虚衔上提了一级,并没有像庞刚那样连升四级这么夸张,也无需到兵部换过军籍勘合,只有庞刚和大壮、王志等几位升至副千户的军官要到兵部办手续,因此剩下的众将官都在兵部衙门的外面等候。
号称掌管天下数百万明军的兵部衙门的门口看起来确实很威严,门口那一对体形矫健,头大脸阔,颈项处有髦毛,姿态甚是威风凛凛、威猛霸气的石狮子就和别的衙门不同。不过当庞刚领着大壮、王志等众百户进去的时候却被看门的门官给拦住要求查看军籍勘合。
当庞刚等人拿出了军籍勘合后这名门官翻来覆去的查看,却总是不放庞刚他们进去,开始王志和大壮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当庞刚往这名门官手中塞了一锭散碎银子后这名门房才面露满意之色把他们放进去。
大明的兵部衙门相当于后世的国防部,他除了设有兵部尚书、左右侍郎各一名外,还下设有武选清吏司、职方清吏司、车驾清吏司、武库清吏司等几个分司,其中武选清吏司负责大明各军官的职务任免、品级升降、人员调动、考核授勋等职务调动,号称兵部中的小吏部,权利很大。
当庞刚来到武选清吏司时,看到几名低级武将正在恭敬的给一名员外郎见礼,他们不仅下跪后磕头行礼,而且还公然拿出了一封银子恭敬的递给那名员外郎,而那名员外郎也若无其事的收了下来。看到这样的情形庞刚的眉头不仅皱了起来,他也知道明朝的官员俸禄非常之低,因此平常有一些孝敬也是必不可免的,但是像这样公然在办公场所收受贿赂却是太过了,只是庞刚虽然看不惯却也不想去干涉,毕竟有些东西是他所无能为力的。
庞刚几人排着队走在了后面,当轮到庞刚时庞刚朝着那名员外郎拱了拱手后也学着刚才那几名武官从怀中掏出了军籍勘合、晋升公文以及一封银子交给了那名员外郎。
谁知道那名员外郎并没有接过庞刚手中的军籍勘合,而是冲着庞刚大发雷霆,只见那名员外郎手指都指到了庞刚的鼻子上大声喝道道:“汝一小小五品武夫,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
庞刚微微一怔,面色微微泛起一丝恼怒,自己虽然还没有换过军籍勘合,但也是一名五品千户。这名员外郎不过区区一名从五品,最多也就是五品的官员,竟敢冲着自己大吼大叫,还要让自己向他下跪。庞刚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以来,除了给崇祯皇帝、卢象升等几名有数的高官下跪之外,还从未对别人下跪行礼,更别提给这位和自己平级的官员下跪了。
而看这名员外郎四十许人,一脸文质彬彬的模样,竟然拿敢指着自己的鼻子毫不留情的大骂,庞刚心中不禁渐渐涌起一阵怒火,皱着眉头沉声道:“你是何品级,竟然让本官向你下跪行礼?”
“大胆!”庞刚此言一出,顿时就像惹了一个马蜂窝,不但那名员外郎,就连旁边几名正在办公的官吏也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这名员外郎原本清瘦的脸庞涨的通红,手指颤颤巍巍的又指向庞刚连说话的声音也变了:“匹夫竟敢如此嚣张拓跋,简直是不分尊卑目无法纪,来人啊,把这名丘八给我赶出去!”
这名员外郎这么一骂顿时把原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的庞刚给惹毛了,他一把抓住了这名员外郎的手指用劲一扭,只听到“咔嚓”一声轻响,这位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员外立刻惨叫起来,只见他立刻倒在了地上捂着右手疼得在地上满地的打滚,众人定眼一瞧原来这位员外郎的右手食指竟然被庞刚给拧断了,所谓十指连心,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员外郎如何能承受这种剧痛,看着这位疼得脸色发青的同僚,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官吏们一个个吓得面如人色,有些人指着庞刚吓得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还有的人立刻跑了出去。
庞刚也不理会旁人,而是慢慢走到还躺在地上大声惨叫的员外郎轻蔑的说道:“你这贼厮好不懂事,适才本官银子军籍勘合都给你了,可你还不知足,竟然想让本官给你下跪,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时什么德行,你这小小的五品员外郎承受得起本官的下跪么?”
这名员外郎倒也硬气,他那双小眼露着怨毒的目光,用已经变得嘶哑的声音恶狠狠道:“你..........你这该死的丘八,你等着,老夫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军籍勘合一辈子也办不了!”
“不放过我?”庞刚一听冷笑了,他伸出手掌轻轻的拍着员外郎的脸,眼神中轻蔑的神色一览无遗:“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不放过我,还不给我办军籍勘合?本官今日算是给足了你面子,但是你却偏偏要自找倒霉,那就修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说完庞刚右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一把提起了他站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这名员外郎像小鸡般被庞刚抓了起来,一百来斤的体重在庞刚的手里却是轻如无物。
“你,你要干什么?快放老夫下来。”这名员外郎被庞刚提在半空中,原本还挺硬气的他终于有些惊恐的大声叫喊了起来,庞刚没有理他只是大步向门外走去,嘴里还不忘吩咐道:“大壮,王志,跟本官去面圣,本官就不信了,这天子脚下就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大壮、王志等人早就看这名嚣张的员外郎不满了,闻言后齐声应了一声跟在庞刚身后就走了出去。
这里的情况终于惊动了兵部里许多正在办公的人,一队负责衙门安全的官兵也赶了过来,他们看到庞刚一行人出来后纷纷抽出了腰刀把庞刚一行人为围了起来。为首的一名把总大叫道:“凶徒休走,赶紧把员外郎大人放下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噌噌.......”只听到几声脆响,大壮和王志也抽出腰刀和这些官兵对峙起来。
看着周围拿着刀枪气势汹汹的十多位官兵,庞刚轻蔑的一笑把手中的人对着指向他的兵器一摆,轻笑道:“本官警告你们,这不关你们的事,本官这就带着这个贼厮去面见圣上,你们要是有兴致也可以跟着本官一同前往皇极门,否则本官真的不介意杀几个人来立威。”
说完庞刚大步向外走了出去,只剩下一众官兵和满院子的官吏眼睁睁的看着庞刚向外走去却无一人敢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