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此大势,李守没有立即同意刘纨,因为他还在观望,而李通把事情答应了下来,并约定好三日后行动。
看着刘纨与贾复走出府门,李守问李通:“你何故要答应入伍绿林军此事?如今战局胜负未分,这恐怕是难度之祸。”
李通提醒道:“父亲可还记得当初官府是怎么对待你的吗?”
李守回忆道:“那时王莽刚刚篡夺刘氏江山,我因许多的忠直之臣被王莽罢职归家,便也有了辞官归隐之想,可是最终还是那句谶言使我最终定下主意。”
李守又说:“后来天凤四年,大旱三月,当时为父刚开始有些积蓄,想着出头联合官府一同甄赈济灾民,谁料宛城县令毫无济民之念,还侵吞了为父说好赈济灾民的钱款,为父想要去太守那里申冤,而太守却与宛城县令若出一辙,驳斥了为父的请求,从此为父誓与官府不相容。”
说到这里李守感概万分,而李通心里已经有了加入绿林军的念想,仅仅需要一个火种点燃。
沘水岸边,一个新莽军队的军卒在河边巡查,营帐内的士卒从开赴至此后每天都无所事事,因此军心涣散。
甄阜苦于找不到绿林军的主力每日也是闷闷不乐,心中略有愧对新朝的不平之气,这日日累积,甄阜也患上了难治的痼疾。qula.org 苹果小说网
这野外作战药材不足,而这时药材奇缺,无奈之下只好派人从南阳郡里到处搜检。但是南阳动荡,生意惨淡,药铺大多早就停业,就只好从大户手里抢,因此曾经的豪族到如今也光景凄凉了。
不论李家还是阴家都有此感,刘纨与贾复把南阳境内的豪门大户都游说的差不多了,便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招揽人心差不多了,于是就要走向实干。
是日,南阳郡城门已经戒严,前方便是直通沘水战场的一条官道,这里只有官军可以肆意畅行,一切从远方来的流民都被拒之门外。
刘纨与贾复对于能够做到里应外合的这一计划,决定让贾复于南阳郡中积继续延揽人脉,完成遗留之事,自己前去绿林军驻地。
刘纨此时觉得只有博取南阳郡官吏的帮助,才能名正言顺地出城,于是他亲自去见岑彭。
棘阳县衙,岑彭正处理着公务,近日来上面交给岑彭的任务便是驻守本邑,安抚流民,不得妄动。岑彭知道这是对自己巨大的考验,如今流民四起,大有起事之险,而光靠府衙士卒难以稳定局面。
此时刘纨在府衙外大喊申冤,岑彭便让他进来。
刘纨一见岑彭说道:“岑大人,小民确有一事蒙冤未解,岑大人执法严格,应该知道官吏贪腐的罪状,如今南阳各级官吏大大小小都贪腐成风,不顾流民生死,这便是让所有人都蒙冤,岑大人是不是要管呢?”
岑彭一脸震惊,随后便是震怒,说:“这是你个小民能管的吗?本官又何尝不知,南阳官吏贪腐成风,需要太守来澄清吏治,并不是你我可以左右了的。”
刘纨笑道:“岑大人此言差矣,这先贤都说民贵君轻,如今新莽无道不仁,天下风云变幻,就像秦末之时,刘项二人逐鹿中原,最终大局落定,才有后来国家大治。当今南阳太守甄阜早已带军出城,不顾民众死活,我们完全可以为民请命,奋起反抗,然后惩处贪官污吏。”
岑彭听到这里,怒气直上心头,但是眼前的这个人言之有理,但迟疑不定,刘纨此时又说道:“岑大人若还是要走上歧途,到那时绿林军攻进南阳,岑大人生死难料,白白替新莽断送前程。”
岑彭又说:“我虽然也知道此理,但我不会此时随你入伍绿林军,我可以放你走,并送你出南阳。”刘纨此时拱手相谢,拿着岑彭给的密信,密信中说让刘纨出城去甄阜大营汇报棘阳县的要事,因此骗过士卒。
南阳城外绿林军营地,为首的王匡,王凤,马武等诸将领聚在一起商讨着军事。这几日绿林军大肆掠夺新莽的军用物资,与甄阜的军队已经交手多次,屡屡挫败敌军。
然而就这样下去毕竟也不是长久之计,山林中物资也极度匮乏,不少士卒得了病也不能有效治疗。
马武因此而说道:“我军将领士卒请战者不少,我看不如主动出击,挫伤敌军的锐气,也好打开新局面。”
王凤回道:“主动出击算是可行之计,可是就我们掌握的情报而言,甄阜与梁丘赐依靠沘水固守,不肯轻易出战。此时我军猛攻得不偿失,我看不如等到天黑后动手,胜算更大。”
王匡也同意王凤的意见,说:“我军枕戈待旦多日,此时夜中出击能杀他个措手不及。陈牧那边有情况吗?派人去把他找来。”
陈牧也是绿林军将领,派去做侦查任务,从早晨开始就盯着河对岸的新莽大军。陈牧观察到午后时分,终于摸清了敌军的防布。
陈牧回来时说:“新莽大军依水而驻,要是强渡过河损伤甚重,这是下策。要是在天黑渡河,这样损伤会减少。”
众人看着陈胸有成竹地说着,就问道:“陈将军莫不是还有上策?”
陈牧笑道:“这上策也就是最难实现的一策,我们可以派人去新莽军营里告诉他们我方内讧并且说我军一部可以投降新莽大军。”
陈牧说完,即引起许多人的质疑,王凤说:“陈将军此计如何让对方相信我军一部叛变要投降?”
陈牧解释道:“我们可以制造假内讧,并派可靠之人带着足够的信物以疑惑新莽大军。新莽军本就心浮气躁,若不上当,我愿担保。”
王匡说:“那让何人去军营一探?这可是羊入虎口,而且又得让敌军相信我们的诚意,这着实犯难啊。”
突然此时一位绿林军士卒来报说:“启禀诸位将军,刚刚有个可疑之人说要见马武将军。”
马武说:“莫不是我们失散的兄弟?把人带上来。”
刘纨想到沘水附近一定会有绿林军,就顺势而来,却被绿林军士卒发现,就到了这里。刘纨上前,说:“见过诸位将军。”
马武是认识刘纨的,却不曾想到他还可以归队,就说道:“原来刘纨兄弟没死啊。”
刘纨笑道:“我与贾复等人虽然掉队多日,但还是命中有数,一直都在南阳城中做秘密活动,就是为了有一日为大军铺平道路。此时我回来就是为了给大军传递情报。”
说着,刘纨把事先已经准备好的图纸拿了出来,递给王凤又说道:“诸位将军可以看到这南阳的布防图,几乎是一触即溃,毫无防备。”
王凤说:“这确实是不错的情报,但是我军燃眉之急是南阳城外的甄阜大军。”
王匡此时说:“我看刘纨兄弟可以担负刚才的重任。”众人把目光投向刘纨,刘纨得知情况后便说:“既然王凤将军如此信任在下,那我愿去新莽军营一趟。”
马武担忧道:“刘纨兄弟可要想清楚,这一去必定是凶多吉少,说不定就再也回不来了。甄阜此人疑心颇重,若是稍有不慎,就会被敌军发现我们的阴谋,到时候就功亏一篑。”
刘纨说:“我可以担保,此去事情必成,绝不会辜负大家。”
王匡看着刘纨一言一行颇为忠勇,便说:“刘纨兄弟若是成功归来,也得封个将军。”
刘纨作揖道:“多谢王将军,那我何时动身啊?”
“今日午时过后,夜里划着小舟便可过岸。你把这封王凤将军的亲笔信带上,一定要说服甄阜。如果说服了,我得知后,即率军渡河假装投降,然后渡河后攻击新莽大军。”
众人看着刘纨又问道:“南阳城中其他兄弟如何?”
刘纨说:“一切安好,等到这边大军胜利,便可横扫南阳郡。”
夜渐渐深了,从新莽军队的大营里延伸出的篝火依稀可见,河岸边一艘小船载着刘纨在渡河,欸乃声微微作响,刘纨可以看见对岸的新莽军队的士卒正在谈笑,俄而一声清音响彻了夜空,是绿林军……新莽军士在慌乱中拿起武器,却发现只有刘纨一人。刘纨喊着,示意要见甄阜。船慢慢地横渡过河,上了岸,刘纨被新莽军士卒绑了起来准备押解至甄阜处。
刘纨留心看着新莽军的分布,看着这些已经丧失斗志的军卒,心里不禁一想,新莽虽有十万之众,但是斗志低下,将领们也不懂激励军心,这无疑是让军队走向覆灭。
而且新莽军也内部腐朽,诸将争功,也不管士卒的死活,而且士卒多是逼迫上阵,不光不心齐而且还有厌战情绪,更重要的是甄阜此人排挤诸将不肯采取有效建议,这点点滴滴与绿林军相比都差了太多。
新莽军大多庸碌之辈,不能慧眼如炬,看到敌军之长,我军之短,也是覆灭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