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出去了，林暮雪关上门窗，坐到李媛的床头，猛地拔出匕首。
“你家丫鬟给的还真是一把好匕首啊！锋芒逼人，吹毛可断！”林暮雪转动小刀，光芒跳动到李媛的脸上。
“你想做什么？”李媛眼睛受到光的刺激，睁开正好看见铮明瓦亮的匕首尖对着自己，吓得猛然坐起退到床角。
“没想做什么啊！”林暮雪微一摊手，拿起床头果盘中的果子，慢条斯理开始削皮。这皮削的厚薄均匀，宽度相等，连绵不断，显然刀工极好！
李媛看着林暮雪，手不由自主揪上衣襟，好像她就是那个果子，正在被一层层剥去外壳。
林暮雪瞥一眼李媛:“起来了？不装了？”
“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装的。”李媛盯着林暮雪手中的刀，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把人都支出去了，你想做什么？”
“我真没想做什么。不过就是反正你没病，我也不需要治，那就把这作为休息时间正好还能吃个果子。”林暮雪削好了一个果子，咬一口，“嗯，还挺香甜！”
“你要刀就是为了吃果子！”
“没错！这儿又没我什么事儿！倒是你，想好一会怎么面对众人了吗？我可不接受治不了这个选择。实在不行就在你身上开两道口子，你不醒也得醒！”林暮雪几口吃完果子，把果核放床头托盘上。
“不，你不会的！”李媛摇头，但语气中泄露出一点不自信。
“为什么不会，自古医毒不分家，就算是一心行医救人的还有不小心毒死人的呢！”林暮雪笑着说完，李媛的脸色更白了。
“你和江婉儿想算计我，先是觉得装病我看不出来。如今我看出来了，提了放血疗法，你们又觉得我没那么大胆子敢动刀。”林暮雪斜睨李媛一眼，“当日在皇宫，我连一家人的性命都可以作为赌注压上去治疗皇帝，就你一个小小京官之女，你觉得我不敢动手吗？”
林暮雪站起来靠近李媛，每靠近一点李媛就害怕的后退一点，直到退无可退。
“我不想要你的命，我会好好给你治。但是给你治疗的途中可能会不小心血放的多了一点，导致你失血过多，伤了脑子，变成个傻子。又或者割错地方，破了相伤了眼……”
“你敢！”李媛嘴里叫嚣着，但明显气势微弱。
“都说了我敢了你还这么不相信。你都变成傻子还能把我如何？她江婉儿会为了你出头，说出你其实只是装病吗？”
“她不会！因为旁人问她为什么知道你是装病的时候她会答不上来，她不能失去她往日温婉楚楚动人的形象。最终倒霉的只有你一个人！你家人若是好心点，那你会呆在府中一个小屋或是寺庙中痴傻过一生，如果不好心点，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呢？”
李媛脸色灰白，林暮雪说的每一个字都好似一把尖刀插在她的心上。因为她说的没有错，就算她死了残了，江婉儿也不会为她出半点头。
“李媛！”林暮雪退后了些，给李媛留出一个安全距离，“江婉儿并没有把你当朋友看待，甚至于连一般普通人都算不上。一个路人受难她都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名声给予帮助，但对你，却是利用到极致，值得吗？”
李媛低头不语，林暮雪也不催她，退至一旁坐下，又拿了一个果子过来削皮，等着李媛自己慢慢想。
良久，李媛抬起头，自嘲冷笑一笑:“我跟你不一样！你有一个好出生，你有父母疼爱，你还有一个名满天下的白神医做外祖父，悉心教你医术，甚至愿意将救治皇上这样的事情相让，让你因此名满天下。但我，我什么都没有，我有的只是我自己。”
“如果我不这么做，等待我的是什么你根本就想不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活法，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我要的就是能活的更好，得到更多！”
林暮雪沉默片刻:“你说的没有错，我出生比你好，还有一对好父母和好外祖父。但这不代表我出生就拥有了一切，我现在的一切也都是我用尽一切努力而来的。冬天，你们在暖阁取暖闲聊。夏日，你们在水榭乘凉。你们可以扑蝶，你们可以秋千，但我没有。你们做这些的时候我全都都在背医术，看经络。”
“我割过烂到拳头大的脓疮，我摸过死人，我甚至扒拉过病人的大小便，切开过他们的内脏。这些你会吗？你敢吗？我的医术就是这样一点点学出来的。你可以说我有个好师傅，但不能说我平白得到这一切。”
“我确实不知道你过的是什么日子，因为我不是你！但我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接受它给的结果。我还知道你得到的没有你付出的多。你为江婉儿拼劲了名声，甚至性命，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值得吗？”
值得吗？李媛曾经在深夜一声声的问自己。但是没有答案，她也不知道值得还是不值得，她只知道她没的选。为了活的更好，就算不是江婉儿也会有其他人。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只有只能如此！”李媛的声音低下去。
“这个世界上很少是仅有的选择。你既然不是真心为了江婉儿，只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得到更多。那么也就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可以看看其他人，也许另外的人能给你更好的东西呢！”
“你想说是你吗？”李媛冷笑一下。
“不，不一定是我！京城那么多，多的是有本事的人。”
李媛看着林暮雪沉默，林暮雪莞尔一笑:“我打算开门了，门外的人估计已经等得很心急了。开门之后的选择权在你！你可以继续躺下装病，也可以说你已经好了！”
李媛没有说话，坐在穿床上低着头。
林暮雪也没打算等她回应，说完就走向房门，伸手去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