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雪伸手想要去推门，十一在一旁拦住:“林姑娘，既然主家有白事，不如我们明日再来！”这家挂了白，再开义诊肯定是不合适了。再来世人对生死多少都是忌讳的。
“不！”林暮雪摇头，“我是大夫，并不讳死。”而且她也也想想到底是谁去了，顺便上柱香。这么长时间的义诊，和这家也算是老交情了。
推门进去，小宝的爹娘都在，抽泣着一张张向火盆中丢纸钱，边上还有几个或是眼熟或是不眼熟的人，应该是主家的亲戚。灵堂上放着一具小小的棺木，上面的名字刺伤林暮雪的眼睛。
小小的棺木！灵堂上躺着的是个孩子，是……是小宝！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那个总是甜甜叫着她素问姐姐的小宝。他喜欢在她看诊的时候拖着下巴在一旁看着，间或帮点小忙。他还说长大了要跟她学医术。他的身子一直很好的，怎么就……
“你，你为何昨日不来！”小宝的母亲看见素问，站起来想要冲过来。还没跨出门栏就踉跄一下摔倒在地。
她趴在地上，仰起头，泪水糊满双眼，看着林暮雪不住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你昨日没有来。小宝他等了你一天了，就盼着你能来，来给他治。他疼的话都说不出来还说着素问姐姐会来治好他的，让我不要担心。你为什么昨天没有来！你来了，小宝就不会死了！”
“孩子他娘，这都是命！怨不得素问姑娘！”小宝的父亲过来扶起妻子，对着林暮雪微一点头就错开脸去。
真的不怪吗？是不该怪的，没人预料平日健康的小宝会忽得急症。可不怨吗？怨的，素问七天来一次义诊，刮风下雨从不间断，可偏偏就是昨天她没有来。
“小宝没了！”小宝娘借着丈夫的力站起来，握着老伴的手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他爹，宝儿没了！”
“我知道！”小宝的爹抹一把眼角，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他的儿，他的心疼啊！疼死了！
小宝，他真的走了！
看着伤心欲绝的夫妻，林暮雪停在原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想问一问小宝是怎么回事，嘴唇冻两下没问出口。她想上前去上柱香，双脚就像钉子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最后还是十一帮她上了香，然后带着她去往他之前租住的居所，给她一杯热茶:“林姑娘，先喝口水吧！”
“十一，你能帮我打听下到底出了何事吗？”林暮雪低着头，捧着热茶，眼泪落下来瞬间消失在蒸气中。
“好！”十一出去了。小半时辰后归来，说起这几日的事情。
大约三日前，小宝午膳后忽喊独自疼。起初家人也不在意，只当是一吃完东西就闹腾才导致不舒服。给了热水让他去床上休息一下就算了。
可是小宝一直喊着疼，后来更是全身大汗，疼的满床打滚。家人这才觉得不对，急忙出去找大夫。
大夫换了好几个，可是除了能用药物和针灸让小宝减轻一点痛苦，其他的就都只能摇头说没办法。
小宝那时一直疼的喊娘，稍微缓和一点的时候就叫着素问姐姐，说是姐姐来了就一定能治好他。
因为请的大夫都没办法，小宝爹娘最后也就把希望寄托在素问身上了。然儿义诊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他们也不可能提前找到人。没办法只能等。
等到昨日开义诊的日子小宝已经是神色淡漠，只剩最后一口气。可是素问那天没有去，他们从早上等到晚上，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宝睁着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
小宝的娘当场就晕厥过去！
听着十一的回话，林暮雪难过的闭上眼睛，是她的义诊给了他们希望，也是她最后剿灭了他们的希望。如果她昨天能赶回来多好。
义诊没开，林暮雪就在十一租住的地方呆呆坐了一天。
是夜回到林府，秋纹与她说话她也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喊着下人送酒和梯子过来，然后叫所有人退出听雪阁。
秋纹不肯，林暮雪也就不管她了，自己拎着酒爬上屋顶，对着月亮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的灌。
“小姐！”秋纹在下面吓得心惊肉跳，这么高，这么斜，要出人命的。“小姐，你小心些。我去找人来帮忙，我，我找老爷……”
“不要去！”十一拦下秋纹，“林姑娘是心情不好！”
“什么心情不好要坐屋顶上去！”秋纹回一句看是十一，眉头一皱，“今天是你跟着小姐一起出去的。是不是你家主子又给小姐麻烦事了。我说你们能不能少点事情……”
“不是，是小宝死了！”
“小宝？谁是小宝？”秋纹一下子没想起是哪个。
“就是丁字巷林姑娘坐堂义诊那屋子主家的孩子，昨天去的。”
小宝？秋纹想起来了，小姐曾经很多次提起过那个小男孩，说他天真活泼自己很是喜爱。还说以后要收他做弟子。
他死了，还是死在昨天，小姐难得没有去义诊的日子。
“怎么会这样？”秋纹难过的看向屋顶，“小姐一定是觉得是自己的错，没能把小宝救回来！”
“小姐，不是的，不是小姐的错！谁也不知道昨天小宝就正巧病了呀！再说，再说小姐你不是说过不是世界上所有的病都能治好的。小宝这病来得这么急，你就算正好在也不一定就能治。小姐，有的时候就是，就是那个命他……”
秋纹绞尽脑汁的搜肠刮肚，就想找个好理由来劝林暮雪不要想那么多，人的命有时候就是那样无法转圜。
她还拉着十一要十一也说同样的话。
林暮雪任凭他们两个怎么说都当没听见，自顾自的一杯接一杯，把秋纹急的原地打转。
“秋纹姑娘，你先看着林姑娘，我去找人来试试！”十一看着觉得这事儿麻烦了，想来想去还是得叫人。
“啊！你要去找谁？”秋纹在后面问，但是十一走的太快，她没有得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