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婉没躲,她看出来孟婆婆没真想伤她。炭火落地后,她问:“是贺生庆吗?”
“你是贺家的?”孟婆婆骤然起身。
孟婆婆竟不知道她的身份……
“对。我是。”顾婉婉解释说:“婆婆,贺家福利院被领养的小孩全部被领养人用来当“小鬼”养,您修鬼道自然懂这是什么意思,楼里的这些孩子,都是被贺生庆害死的。”
生怕摊牌了孟婆婆有所动作,顾婉婉手里掐着诀,缓缓道:“我看您喜欢孩子,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您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助纣为虐。”
孟婆婆眼里闪过一丝疑虑,被顾婉婉捕捉,她说:“真的,我身边的这位就是警察。她们正在查这件事。你可以问她。”
鹿沫已经被她们的对话搞乱,顾婉婉突然推她,她回神:“啊、啊对,福利院确实有虐待、交易儿童的嫌疑。”
孟婆婆的视线从顾婉婉身上移到了鹿沫脸上。惊得鹿沫往后缩了缩。
短暂沉默。
孟婆婆唇角斜翘,露出阴寒笑意:“福利院的事老婆子可不掺和,我只在这儿守着这些娃娃。”
顾婉婉不能确定这些小孩,包不包含在一百零九具尸骨内,只是尘归尘、土归土,人死后就应该入土为安,折腾他们的尸体干什么。
“可是婆婆您守着他们的尸体没有意义啊。”顾婉婉着急上前一步。
“谁说没有意义。”孟婆婆抬起右手:“他们在这里生活的很快乐,也没有痛苦。”
顾婉婉和鹿沫顺着她的手往上,二楼的廊上并排蹲满了小孩,他们扶住栅栏,面无表情地往下看。
十几双眼底暗淡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个女生,仿佛把她们当成了什么凶神恶煞的人,有几个小孩儿咬了咬牙。
鹿沫心跳如擂鼓似得乱颤,往顾婉婉身边贴,低声说:“怎么办。”
“别怕。”顾婉婉握住她的手,朝孟婆婆说:“您这就有点儿不讲理了,他们是空壳啊,没有魂魄,就靠鬼术保着一丝气息,他们感觉不到喜怒哀乐的。”
“闺女,刚刚你不还问过一个小孩村里哪儿有卖食物的吗,他告诉了你,能和你说话,和活人有什么分别。”孟婆婆说话慢悠悠的。
顾婉婉还想说什么,一个小男孩从旁边的屋子出来,瞥了顾婉婉一眼,径直走到孟婆婆旁边,扯了扯她的衣服:“婆婆,我的衣服坏了,你给我缝缝。”
他掀开衣服露出自己的左侧腰,正好朝着雨坝里顾婉婉的方向。
可这哪儿是衣服破了,是他身体破了。
不知道男孩儿去哪儿皮,把皮肤拉开了一道约莫七厘米的口子,里面的肉翻了出来,却没有留一滴血,肉的颜色也非深红,而是已经接近肉色,像是被煮熟了一样。
鹿沫快看吐了,别开脸。
孟婆婆这时不知道从哪儿变了根儿绣花针出来,她弯下身,边替男孩儿缝身体,边说:“闺女,想好不插手就来婆婆这儿拿几颗糖,吃了就离开古村,要是今夜还没想好,不管你是不是贺家的人,婆婆都要不客气了。”
尾音刚落,院内起了一阵狂风,将顾婉婉的伞吹塌下来。雨水沾到她的手背,好似比液氮还冷到极致,冻得她的手背发出钻心的疼。
持续足足五秒,痛感消失也未在她皮肤上留下伤痕。
只是孟婆婆给她的一个警告。
风此时止住。
雨还在下,但比刚才小了不少,像是连绵的春雨,十分温柔。
眼前孟婆婆连同小孩儿全都不见了。炭盆里的火也灭了,仿佛已经冷却多时。
“这...”鹿沫四处看,空无一人:“她、这...”
她结巴了,顾婉婉扭头:“走吧。”
鹿沫也根本不想在此地多停留一秒,贴着顾婉婉往回走:“她说的糖是什么?”
顾婉婉不清楚,说:“大概是能让我们忘记这段经历的东西。”
“万一把我们毒死了呢?”鹿沫问。
“她杀你们四个人轻轻松松。”顾婉婉侧头施以微笑:“何必浪费一颗糖。”
“也对。”鹿沫心情非常复杂,可她还是不大愿意吃:“那我们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出去吗?”
“有。”顾婉婉脚步停下:“和她硬碰硬。”
鹿沫抿唇,眼睛不可思议地眨了眨:“我们没带配枪,连警棍也没有。”
顾婉婉更加不可思议:“妹妹,你认为这样的‘人’会怕枪?警棍?”
她刻意加重了人这个字,提醒鹿沫。
凉风流窜,鹿沫的头发被轻轻撩起来,一张脸惨白,唇色发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随顾婉婉回到民宿。
解除门上的鬼纂,顾婉婉开门而入。
三个大男人站在床边,齐刷刷地看过来。
贺之淮说:“没事吧?”
看见鹿沫咬着嘴唇,神色不安,江铭上前弯腰看她:“怎么了沫沫?刚刚你们进去我们就看不见了。”
江铭是在这个古怪的村子里,她唯一熟悉的人。听到他的声音,鹿沫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坐在床边,抬眸口齿含糊:“她不是人,铭哥他们都不是人,刚刚他们一下就全部消失了。”
江铭的腰被鹿沫环住,他的手有些无措,顿了下往她背上拍拍:“别怕,别怕。”
他抬眸看顾婉婉:“你们怎么说的?”
“两条路,要么吃了她的糖,她让我们离开,要么,我们和她硬碰硬。”顾婉婉笑问:“江警官怎么选?”
周齐这时蹦了出来,“我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离开村子,到时候找一些道士、天师来收了她。”
顾婉婉侧头问:“老公,你觉得呢?”
“如果你没有把握,离开村子是最安全的,福利院和你要找的尸骨,我们可以慢慢查,反正时间很多。”
贺之淮这语气......
如果不是最后一句时间很多,顾婉婉会认为他是想走的。
可“时间”二字不是在提醒她嘛。
就还有两个月了,找不到尸骨,积不完德啊。
要命。
她下意识就想找黑白无常。抬眸去看自己的包,想起至从上次肉身融合,她决定凡事靠自己,铃铛她给留家里锁起来了。
后悔,当下就是很后悔。
干嘛凡事要靠自己啊,有人脉能用则用,才是生存之道嘛。
她吸了口气,义正言辞:“你们走吧,我留下。”
“她能单独放我们走?”江铭扭过头:“要走要留,都只能一起。”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她真不想吃孟婆婆的糖,她怀疑这和孟姐的汤没有任何区别,一旦吃了忘记所有的事,她可能永远也不会再想回古村。
“那就投票决定吧。”顾婉婉焉儿了,她不能拿别人的命来冒险,“少数服从多数。”
几乎是下一秒,除了她和贺之淮站在原地,其余三人已经挤到一堆,说:“先走。”
江铭还不忘拉拢贺之淮:“之前你